因為這三年的時間，所有人都被壓住幾乎算同一起跑線。
連許橈他們這種都還沒積累起資源、資金的強勢玩法，更別提全國各地的民營企業家們起步哪有讓衛東這么快。
所有人都在戰戰兢兢的試水。
也就讓衛東是直接撲騰下去用各種泳姿狂飆。
都不能怪他游得太歡騰了，實在是恰逢這個新手村就在江州！
讓衛東真的不知道整個內地經濟體制改革的起點在這里。
況且他找尤啟立來帶動起步的起點也是極高。
如果沒他，尤啟立也是獲得了國家級關注的改革大佬。
奪了氣運加持，讓衛東其實是被江州的歷史地位推著在突飛猛進。
換句話說是江州也在借著他這個改革先鋒悶頭猛沖。
至于帶出平京、滬海的規模，都是被動接盤接招。
但讓衛東很清楚，再過十年、二十年，這兩座超巨發展起來就沒江州什么事兒了。
哪怕就現在這個資產比例，放到二三十年后，都遠超江州這么座廠區價值。
關鍵是要怎么平穩度過這十多年，或者說他也不甘心就這么偃旗息鼓。
別人不懂，稅務大院出身的他就太明白現在能用捧得天花亂墜，一旦風口轉向，隨便找點什么都能抹了去。
尤啟立不是在換了飛機之后，還關了好多年么。
就算什么錯都不犯，腳下的流金大廈，流金相館不也經歷了公私合營的變革么。
一時間有點沉默。
沒準兒……董雪瑩就是看到了這讓人戰栗恐怖的財富規模？
讓衛東腦海里甚至都閃過這個不靠譜的念頭。
畢竟那可是親身經歷過對私營經濟打擊坐過牢。
但轉念就抹掉，留下妹妹和女兒，就不會是自己想逃跑。
董雪晴沒她姐姐那么驚恐，但也靜靜的坐在旁邊，看著被屏幕點亮的臉頰，還有那滿臉稚嫩，也睜大眼看屏幕的娃，一時間有點癡了。
這時辦公室大門被推開，秦羽燁帶著超越年紀的成熟氣質走進來：“吃火鍋嗎，在外面這么些日子，很想念那口鮮香了。”
她居然又換了身衣服，帶墊肩的那種黑色大衣，配合蓬松的卷發，簡直就像特斯拉的車標。
跟她后面的沈翠月還接地氣點，暗紅色的套頭衫翻出風帽在藏藍色夾克外，賊眉鼠眼的樣兒居然有點中性美，說不定就是她攛掇港妹在前面。
讓衛東帶著思索的眼神抬起來正好看見這倆。
居然有點想笑，這不就是給自己的兩點提示么。
悄悄轉移資產朝著HK留后路，稍有什么動靜就跑；
至于沈翠月他們家作奸犯科的下場，可不就是家破人亡。
抓鼠標關了軟件，董雪晴立刻麻溜兒的關接口電源，拔掉那張自家資產的數據卡，不動聲色的插小蝶襁褓里。
看讓衛東起身：“行啊，我也想著這口兒呢，隨便找個路邊店，反而不想去皇后餐廳吃大餐。”
沈翠月才附和：“對，小吳來了就帶周邊區縣那些土老財去對面吃飯，說是想把船隊擴大，也更要籠絡這些人跟著朝滬海做商貿，他們還配不上你去露臉。”
讓衛東就老想揪她臉，以前還需要戴口罩遮住表情變化的眉眼間，就總是帶著賊兮兮的豐富情緒，好像在調侃，又好像在揶揄。
忍住手沒好氣：“是你們幾個太漂亮，去那些光鮮地方別人都注意到，還不得說我賺了錢就花天酒地。”
本來就是，她們仨這樣圍著，的確有種這男人肯定不一般的牛逼感。
秦羽燁簡直驚喜：“這算是贊美嗎？還從來沒聽你說過呢，這次剛從HK帶回來的新衣服。”
又大度的對董雪晴邀請：“要不要下去選幾件，隨便挑，有幾件版型特別苗條，應該適合你。”
小姨子擠出點笑容：“謝謝了，你這身確實好看，小月這件也好看。”
沈翠月馬上：“你喜歡？那你穿……保證沒有跳蚤。”
還邊說邊脫，外面的夾克還是里面的套頭衫，隨便你要。
立刻把這倆姑娘逗笑了。
讓衛東已經在往外走，也笑罵：“少把你那些江湖義氣的把戲拿來搞笑，城里女生哪有隨便混著穿衣服的，衛生習慣都不同。”
沈翠月反正都是裝樣子試探，收了手無所謂：“江州確實沒有什么好衣裳可選，見過世面覺得友誼商店里的花衣裳也土得不行了。”
流金大廈隔壁的隔壁就是江州最好的涉外商場友誼商店，得用外匯券買，就像讓衛東在滬海買過收錄機、衛生巾，算是這時候大城市最好的商店。
就這，也是省會級以上才寥寥無幾的“高檔商店”。
一般都是在附近其他幾個百貨商店買東西，憑票供應的情況到現在都還有。
天色已經黑了，讓衛東就不忙著上樓去看上面完工的大廈內部。
進電梯下樓，還無聲的指了指電梯員沒說話。
一行從地庫出來慢慢走進昏暗的后街，配備給秦羽燁和董雪晴的女兵司機隔了十多米跟后面。
讓衛東把衣襟展開點，給孩子擋住寒風，才講述跟市里面達成的新協議：“老洪他們這個產能已經到極限，要做滿全國市場肯定要加倍，但他們廠的擴展空間有限，更主要是他們作為集體所有制的員工都是大爺，所以要趁著擴充產能把隱患打掉，整個廠整體搬遷到五階來，騰出那片臨街的廠區改造成江州第一座綜合商業中心，主打就是賣好看的衣裳。”
姑娘們瞬間熱烈。
這時候吃東西問題不大，江州雖然是個江湖氣很重的城市，做菜沒那么精細，日常火鍋、食堂都是很粗鄙的風格，但自家對面就是皇后餐廳，又有山脊飯館，江州飯店這等大廚資源。
絕對在國內都排前列。
住呢，起碼沈老三和秦羽燁那兩套房，按照讓衛東的后世品位裝出來也有簡約味兒。
行就不用說了，就算不開豪車，在基本不堵車的時代，讓衛東當年的大卡車開著都方便。
唯獨就衣，這是真買不到。
而且女人真是喜歡買衣裳嗎，是享受逛街的樂趣啊。
所以聽了這個真是皆大歡喜：“真的嗎，我要搞幾個國際名牌專賣店！”
“是不是我們在HK看到過的亨氏集團樓下那種大商場？嘻嘻，我來管這個商業中心吧。”
連有點心事重重的鳳雛都眉飛色舞了，但沒開口，主要是觀察。
看讓衛東表述：“放屁，這時候誰買得起國際名牌，我是這么思考的，地下一層做大商超，黃伯請人來協助我們，但貨品盡量從國內找，平街一兩層是各種自營服裝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本事到哪里搞到什么衣服來賣都行，滬海不是已經有服裝批發零售市場，我們這就是個精裝版的自由市場，修起來只租不賣，哪怕租金便宜點也要把人氣做起來，這個管理怕是也要借港方的人來做。”
這就是他剛才在思索的重點。
已經成了億萬富豪，但又不是那么很富豪。
關鍵就在自己的資產全都在生產資料上。
譬如這個商業中心，等于是自己掏錢修的這地產規模，現在看起來每年賺不了幾個錢，不虧就行。
但十年后，各種政策穩定就產權明晰，再過二十年城市發展，商業地產價值暴增，那會兒也可以公開億萬身家了。
是不是就能平穩擁有呢？
總之他表述的這個場景，恰恰在場三位都跟著他在HK考察過。
港妹更是熟悉得要命：“沒錯！只租不售，我們賺的不是這一點點租金，而是要把整個地產價值推高炒熱，就是德叔他們常用的手段，原來可以這么用！”
“嘻嘻，那我推薦段姐來做這個事兒，她以前就在后面服裝批發市場，是不是就從批發市場進貨，然后到JB區的這個商業中心擺賣就能翻倍呢？”
這幾天秦羽燁還真的去滬海各處轉悠過：“沒錯，滬海現在有好幾處服裝市場，華庭路很有時裝氣息，都是從粵東那邊抄的港版，還有江浙地區仿制的時髦款式，棋普路更廉價普通點，但便宜大眾，一條連衣裙十塊錢……”
繪聲繪色描述很生動，哪里是風月女王的那種風情萬種。
就是發自內心的歡快舒暢。
讓衛東反而不說話了，笑瞇瞇的引路到后面家臟兮兮的路邊火鍋館，說得興起的港妹也沒在意，最多跨過污水橫流的路邊時才牽了下讓衛東的外套，但過了又放開繼續比劃。
坐下時董雪晴還想給姐夫擦油膩膩的桌椅，結果讓衛東反過來幫她先做了。
點菜的時候更破天荒的主動問店家要了個鴛鴦鍋。
正宗江州土著的沈翠月都震驚了，悄悄給港妹遞眼色。
她倆才注意到讓衛東除了毛肚、鴨腸、泥鰍、黃鱔、耗兒魚這些猛菜之外，又要了小湯圓、銀耳湯這類吃食。
這鋼鐵直男什么時候突然變得開竅了？
讓衛東還直接掀底牌：“小晴可能懷孕了，她稍微忌口吃清淡點，繼續聊啊。”
聊你麻痹啊，仨姑娘的臉色都變了。
就小蝶一臉面無表情的靠在父親懷里，病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