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樣，坐在露臺上藤椅里的讓衛東，手邊都靠著小女兒。
本意還是都開始照料陪伴了，孩子就基本不撒手。
這在八九十年代的國內絕對不可能看見。
幾千萬上億的商務談判，就算是用很休閑的下午茶形式展開，那也是勾心斗角的精密計算，分分鐘多少萬上下。
可這種姿態就是透露出讓衛東的內心真的不在乎。
您幾位能跟著一起下注固然最好，不能那也無所謂。
而且都沒多少算計他自己要賺多少。
反過來想想就明白了，這些億萬富豪大佬會帶著兒女出席的會議談判，那都是他們有絕對把握控場的局面。
不在乎因此會不會激怒、挑釁到誰，徹底的以我為主。
這點心理暗示非常強烈。
尤其讓衛東現在最大的短板，其實是他過于年輕。
但一身黑灰色呢子短大衣，放松坐靠在那隨口說著，低頭卻關注的是孩子。
為人父的那種成熟氣質起碼能拉高他十多歲年紀。
穩重可靠多了。
秦羽燁本來覺得HK大佬們要來，這帶著娃又不是我的，會不會太打臉。
她一直在HK富豪圈撐住了和讓衛東拍拖的人設嘛。
結果這時候完全不在意了，坐在旁邊藤椅上，只專注跟孩子玩手指游戲。
因為跟著大富豪們一起被邀請來的，還有HK最好的兒童心理專家，肯定都是師承大嚶皇家醫學會之類顯赫名頭的人物。
診斷后就更加精細分類，的確有自閉癥譜系障礙的征兆，但這種神經發育問題，根源還是托育環境的變更。
換成人話就是孩子恰好處在語言神經發育的關鍵時期，發育不完成的神經狀態遭遇母親的離開，生物本能的開始收縮對外界感知來防御，就形成個自閉的保護殼。
實在是這娃成長的兩年多，一直都在顛沛流離，董雪瑩帶著哺乳期就沒少吃苦。
從商州到江州、平京到處天南海北。
醫生尤其提到那些階段母親的情緒肯定也影響到了孩子。
后來又是讓衛東、小姨子、拉姆、卓瑪他們這些頻繁換手照料。
本來都能說點話了，母親突然離開。
差不多就是很多童年喪母的孩子會遭遇這種局面，屬于童年的陰影將會陪伴一生。
基本屬于難以抹去的傷害了。
當然這等大富豪的孩子有類似情況的還不在少數，經常為有錢人服務的專家駕輕就熟的提供了整套治療方案。
主體還真是讓衛東從后世所大概知道的，多陪伴多說話，言語治療起碼持續三個月以上。
其他就是行為強化、任務分解、游戲干預等。
譬如秦羽燁現在不停的拿手指跳舞逗孩子集中注意力，提高交流。
本質上她也還只是個將滿十九歲的少女，就算自己拼命想朝著女強人靠，穿著打扮氣質都盡量學著大人樣。
內心還是有孩子氣，天然的會被這樣值得憐惜的孩子吸引，更何況還是讓衛東的“孩子”。
于是明明燙著港風大波浪成熟發型，濃眉紅唇的妝容，高領絨衫，黑紅搭配的貴婦套裝裙。
反而透著她像個年輕的媽媽，很美。
玩得興起還索性頭頂在讓衛東臂膀上，低頭呵護越來越有反應的孩子。
確實充滿了一家三口的溫馨甜蜜。
讓衛東偶爾側頭看見這景象都滿意得笑。
老實說董雪瑩哪怕是對著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這樣公開親密的家庭感。
其他幾位老富豪卻把這種笑意理解成了年輕人之間的濃情蜜意。
看得出來這孩子肯定不是秦羽燁所生，隨口問兩句。
讓衛東也不掩飾：“分手出國了，但孩子我會好好照料撫養，芭芭拉這些日子也沒少幫我照料，當然我更看重她在商業上對我的協助，她跟發哥聯袂出演的廣告，現在每個月能產生一百五十萬瓶的銷售額，我考慮還是要再加大產能，春節后你要把這當成主要方向。”
最后偏頭說的。
秦羽燁撥撥發絲還是那么倚著：“我準備從HK朝著右岸賣，黃伯幫幫忙嘛，您在右岸有那么多超市，我后面還有面霜、防曬霜、修復霜等各種化妝品保養霜，目的是朝著東瀛賣。”
真是只有富家子弟們才熟悉的這些借著叔伯長輩資源操作，她從小跟著兄長也算是學了個十成十。
在電子產業園和江州都是合伙做住宅區的那位黃伯笑著點頭說好。
讓衛東瞬間反應：“有沒有可能在內地做超市？”
人家給他內行分析：“做超市的重點在于做商品采購渠道，現在大陸稍微好點的商品都要進口，這個進出口采集量就太大了，而且大陸現在有大量消費進口商品的能力嗎。”
讓衛東受了三四十年后的影響：“全做國產商品也不是不行，我們可以定制要求生產什么品類，哪怕前期品類少點，質量差點，先搞起來，產品流通規模起來后，超市連鎖規模做起來，這收益肯定不少，譬如我們的地產商住樓都配上大商超，您看怎么樣，我有遍布全國的銷售網絡，同時也可以承擔起采購工作。”
就站在這露臺俯瞰下面的外灘，幾乎清一色的中山服、舊軍裝、黑棉襖。
馬路上駛過的除了公交車，大貨車，就是偶爾的滬海牌，和更罕見的桑塔納。
還很窮。
外來投資商還盯著更所見即所得的地產、生產廠，肯定沒人選擇需要沉淀好多年的超市。
而國內還是百貨公司、供銷社占據所有，極少數民營商店為輔的狀態，想想吧，兩三年前因為個體開店還會被抓。
所以這幾乎是空白。
讓衛東自己是沒打算做的，但要強行把這個拉起來。
早點把大商超這種模式，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的模式拉起來，因為這能促進各種生產，也能促進銷售。
簡單說就是用更先進的銷售模式取代臃腫不堪的落后百貨公司模式。
黃伯很吃驚，但轉身跟他開始認真探討起來。
其他人正好抓住這個間隙討論關于到對岸投資建設的思路。
秦羽燁這才偶爾抬頭看眼，以前她夢寐以求的場面現在居然不如兩人之間這個小不點更吸引她。
可能還是天然的母性吸引。
億萬富豪可不是隨隨便便召之即來。
只有生意才會驅使他們在大過年前還跑滬海來。
他們對內地巨大市場的渴望才是源動力。
讓衛東在江州時候還多抗拒他們的強勢進入，但來到更加外向型，也更有承受能力的滬海，他還是主動邀請了各位共同參與。
畢竟江州多幾個港商投入什么項目，不會帶來多少連鎖改變。
甚至可能會因為這些資本家，破壞了本就很羸弱的內地工商業。
滬海就不同了，全世界都看著這里的變化。
近在咫尺的右岸、東瀛，華人遍地的東南亞，資金更雄厚的歐美投資商，都看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在揣測這個東方大國的各種政策和開放力度。
起碼到這會兒，幾乎所有外部看東大都是感覺厚厚的鐵幕那般神秘。
HK是唯一的交流買賣中轉，滬海算唯一的展示窗口。
如果能早一點拉動這股對內地的投資，港幣也是外匯。
更何況坐在萬國建筑群的露臺上，絕對是江州那內陸碼頭無法比擬的泱泱氣派。
國家把江州作為計劃單列市，作為改開工業改制的試驗田，給予了不少政策上提前的優勢。
那都沒法和滬海比。
整個近代史上這里就是商家必爭之地。
能坐在這種歷史古跡的建筑上閑聊，都會油然而生在創造歷史的操控感。
說起來滬海市真是走了一步妙棋。
從這些閑置建筑中挑一棟給讓衛東，就讓他拿來作為道具裝逼。
顯然效果極好。
幾位老港商都這么看。
稍微商量下，終于確認他們也會各自投入在對岸的商業大廈。
當然根據各自財力不同，側重地產內容不同，規模用途也有差別。
德叔準備要兩萬方土地，準備興建酒店，這個投資大概3.5億，因為高級酒店從裝修到設備，大概是普通高層住宅的四倍，大概也是接近四十層樓；
老亨還是跟之前一樣，圍繞商業中心寫字樓的1.7萬方土地，六十多層高度反而只要1.5億；
另外兩家聯合拿了2.64萬方土地，興建高檔江景住宅，五棟二十多層到四十多層的高層建筑，估值約2.8億。
其中就有黃伯要在其中開個超市，而且這家超市也要開在電子產業園，以及江州西山電子產業群街區，甚至還包括商州新街區也要開一家。
反正就是通過自家的百噸級小船運來保證物流配送。
相比之下讓衛東已經簽約確認的地塊，只有八千平方，就是座獨立的高層大廈。
大廈底部環繞點停車場就是了。
可現在幾家聯合起來，哪怕建筑風格各異，高低錯落互不相關，也能迅速形成整片的街區效果。
就像幾片大屏風給豎立在對面！
肯定能迅速帶動起蒲東建設，營造出改頭換面的火熱場面來。
可這產出的十幾萬平米現代商業寫字樓空間，幾百近千套高檔酒店客房，五六百戶高端江景大平層地產，會有人問津嗎？
老江湖們擔憂的是這。
連超市可能都沒人消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