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就更哭笑不得了。
一點竊玉偷香的歡喜勁兒都沒。
甚至前兩次給他留下的負面后遺癥，還讓心里格外沉甸甸的。
章蘭芝走的時候，生意規模還沒有蓬勃放大。
影響不大。
董雪瑩這走，就全靠她妹妹接手。
熟悉業務、值得信任，才保證了讓衛東這么大的一攤子局面沒有出問題。
這莫名其妙或者也說不上多意外的開始，讓衛東一直抗拒的都不是人，而是如果又走了怎么辦？
他已經有點杯弓蛇影了。
所以整整一天都跟各部分在繼續交流細化。
對有些地方已經扒拉出他們當地的什么產品開始做評估。
讓自己更加忙碌起來，都不想去面對小姨子。
晚上寧愿跟一幫爺們兒打籃球，完了再到美食街喝酒擼串都開心得多。
但這時候他肯定百般防備自己不要喝醉了，微醺即可。
而且只要他想聊，有的是人烏泱泱圍著。
洪天成那家伙還又帶著人廝混在這邊。
池世明也想從中發掘幾家房地產潛在合作戶。
吳生云又全力張羅維護好老大的氣場。
所以回白樓開了一整天培訓會的董雪晴，晚上回來遠遠看著忙碌的男人，最后還是先抱了外甥女睡覺。
接連幾天都這樣，當眾頒發了十輛212給各地優秀銷售公司，上的其實是公司戶。
但沒有私家車概念的各處已經驚喜得意，恨不得顯擺。
最后大多還不是得靠船運或者請司機給開回去。
大家伙兒都紛紛強調要學駕照，更鼓噪明年一定要獎勵切諾基或者桑塔納！
拼了命都要爭取。
讓衛東在這樣歡快激越的氣氛中，陸陸續續開始送走各方人馬，都沒什么私人時間。
大家更是對老大奉若神明，知道他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局面。
卻又不是為了私人賺錢。
十年之約就更像是個監督和激勵。
董雪晴看他這么忙碌，也不催促，只溫順細致的協助做好各種工作。
秦羽燁果然也跟著大家一起走，還靠港商的證件給何月梅他們粵東來的都訂了機票，三十多人一起飛回粵州。
她還能把那邊的情況細致摸底。
仿佛她帶了這個頭。
一堆得力干將們都紛紛順著機會，去四面八方籠絡考察。
洪天成跟著張凌云去了東北，考察冬季洗發水要怎么防凍好用。
老耿又返回平京，實在是那邊四棟大樓建設，讓他得格外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姚就跟韓國斌去蓉都，西山廠的三線計算機搬遷，不是在蓉都還有地塊么，他去看看，順便跟郵電器材廠再敲定下電子電器的合作；
吳生云去鄂昌，這四通八達的局面最是復雜，周邊省份十幾家銷售公司之間的競爭也經常磕碰。
池世明最后還是先去滬海，認真考察那邊電子產業園的酒店、商業中心、寫字樓、宿舍樓等一系列工程進度；
好些地縣市的銷售公司經理還順著參觀游覽三峽，先坐船去商州，算是實地參觀學習老大在這種基層的運作方式。
愣是可以在一月十號前，就把幾千人浩浩蕩蕩的散了去。
沈翠月都調侃要不要自己也找個地兒去出差，把江州留給這倆。
其他人看不出來讓衛東廢寢忘食的樣子是為啥，她肯定心知肚明。
讓衛東罵她別瞎作，但也不跟江湖妹求教分析自己的不知所措，這種私人的事兒拿去找姑娘探討，對誰都不尊重。
準備自己先回商州呆些日子，起碼能去癡道長的山上求教下。
結果池世明到了滬海就打電話來：“這邊市里在問你給做的新社區規劃怎么樣，距離春節不到一個月，他們要做結論。”
讓衛東立刻跟撿了尚方寶劍似的馬上就跑。
剛開完銷售大會，正在跟各地整合電子賬務，更是春節前的銷售旺季。
還沒來得及理順好陪著讓衛東到處出差的董雪晴都嘟成鴨子嘴了。
但依舊沒有半分怨言的安排收拾行李，送讓衛東出差。
只是沈翠月指使石頭和拉姆跟著，讓衛東看看又要把孩子給小姨子單獨帶，還是讓孩子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吧。
兩歲半的娃也是蠻辛苦。
時間緊張就飛過去。
一堆人圍著，讓衛東更不可能說什么私底話，只給站在人群后的鳳雛輕輕點頭，就轉身上車而去。
一直都很眷戀的董雪晴又眼淚花花。
挽著她的沈翠月細致觀察著呢：“怎么，這幾天看你們都沒啥親熱時間？”
董雪晴也秉承不給別人說家里事：“以后的日子還長，只是你要曉得我這心里只有他，現在連姐姐都想得少了，現在專心工作吧，你這邊要不要把電腦考勤這事兒給搞起來。”
沈翠月不岔開話題：“秦小姐走了，今天到我那邊去住？我們兩姐妹好好聊下，這輩子除非我死他跟前，肯定是要陪著刀山火海的，你要嫁他我肯定鼓掌歡迎，但我倆不是仇人，更不能為了家里的事煩他。”
鳳雛猶豫下，還是點頭了。
這邊讓衛東就全程抱著娃沉思。
小女兒也瞪著綠豆眼看他。
讓衛東本來盯著舷窗的，都不由得低頭看她：“怎么？”
沒有過兒女，在保安室也接觸過很多孩子，依稀記得兩歲多這個年紀是多少能說點話的。
小蝶卻幾乎不開口。
依稀記得早些時候她還偶爾喊爸爸媽媽，現在反而不愛說話。
讓衛東陪伴她的時間肯定也比不上那些小夫妻照料。
更何況從董雪瑩走了之后，他跟孩子的關系就變得有點不那么清晰了。
譬如現在，算爹還是小姨夫？
孩兒果然還是不說話，只輕輕朝他懷里倚著。
父女倆一起看著外面的白云。
讓衛東突然浮現出個念頭，孩子該不會是有什么疾病吧。
尤其是心理上的問題。
在這個基本沒有心理疾病專科，只有精神病院的年代，讓衛東決定還是要借著到滬海，找大醫院去看看。
飛機航班的時間跟三四十年后沒區別。
兩個多小時抵達滬海，池世明開了那輛藍鳥過來接機，順便就先到機場附近那片滬海市劃定的國際社區地塊看了看。
依舊是沒有任何動工跡象、搬遷苗頭，破舊鄉村、廠企的樣子根本和國際化大都市沾不上邊。
池世明分析：“滬海能人太多了，只要聽到風聲就能提前做局，HK這種叫做釘，哪怕不許房產買賣，提前過來找到人幫戶主拖住要好處再分分，也是門生意，可能就沒有提前宣布，叫我找你時都叮囑要保密，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
可能只有讓衛東看過那張內部規劃圖。
他開著車順機場主干道穿過，拐進亂糟糟的居民區：“大概就在這一帶，你說的可能是個因素，還有可能就是他們也不知道搞成什么樣，我跟著和滬海建筑設計方接觸過，完全都是老思維，可能你熟悉的那套HK的地產建筑又不一樣，這里最大的特點其實和東京差不多。”
所以說池世明這假穿越，只能在HK到江州兩地差距間打空間差的家伙，和讓衛東這種真穿越，空間差、時間差，甚至認知差都看到了，還是有很大區別。
讓衛東在男女之事上屢戰屢敗，事業上就得意流暢：“所以這也是我對你的提醒，這個階段先積累幾眼，不要以為有了資金就能為所欲為，我倆在江州的經驗，HK跟江州有種城市規劃特點相近的借鑒，換到其他城市不見得能行，最重要的是沒有江州市政府對地產開發的支持，很可能這個階段要出事。”
池世明這些天積極串聯梳理，搞了一堆對房地產有興趣的各地銷售經理保持聯系。
現在也點頭：“那我回頭就去東京考察下，詹妮早就說過兩次，我是爭分奪秒的舍不得工作局面。”
讓衛東都差點想找他請教泡妞秘籍了，卻又恪守公私分明，主要是車已經滑過座公路橋：“看見沒，這片地塊有非常豐富的小河水溝，他們這邊叫浜、涇、浦、河。”
從拿到滬海市想做涉外高檔社區的思路，讓衛東就來看過，也跟港方的建筑設計師，只擅長施工的老耿他們，滬海的設計院，江州現在已經很熟悉的建筑學院專家們都分別聊過。
“浜就是斷頭河溝，涇是有流向的小河，浦就是小河匯大河的交匯處，河才是次于江的規模，江州的地形就是浦，滬海這條浦江也因為匯入長江得名二來，這種水路縱橫的特點，就是滬海從明清時期就開始對外貿易的特點，好了，做這個高檔社區要不要保留這個滬海的特點？”
這時候讓衛東的特點就體現出來。
他帶著三四十年后國民那種已經深入骨髓的自信。
這會兒以滬海為代表的就是只要能學到國際上最先進的樣子，那就絕對是最好。
平汽這些合資廠看似抗拒得厲害，其實骨子里就是自卑，對不得不低頭引進帝國主義的先進工業有點亢奮。
只有真正見證過未來的讓衛東，才是不卑不亢的要學，但更要保留我們自己的特點優勢。
所以他這個建筑外行拿出來的東西，才會讓人特別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