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瑩居然選的是出國留學！
上次去HK，她非要把機會留給妹妹陪著讓衛東出去看世界。
但護照還是一起辦了。
結果后來虞曉秋到江州，把一袋整理好的出國留學信息交讓衛東車上，被董雪瑩撿到慢慢翻看留存。
這次回到江州給蘇大姐打了電話詢問，確認其中有家漢斯的商科自費留學能去，馬上帶了所有手續和護照去平京。
四十萬的費用對自家賬上調撥只是九牛一毛。
走得那叫一個堅決。
懂不懂語言都無所謂。
小姨子能千方百計留下的只有外甥女。
的確女娃沒護照手續，而且出國留學帶著孩子那得艱難成什么樣。
所以垂淚半晌，董雪瑩還是自己出發了。
現在拉姆和卓瑪就在辦公室角落，鋪張毯子照料孩子，但耳朵肯定支得老高。
這倆絕對是沈老三的探子。
讓衛東發現自己腦海里盡是這些哭笑不得念頭，就沒啥悲苦。
伸手把小姨子推起來：“嗯，學商科總比學文學藝術有用，挺好，等你姐安頓好了，我們再過去看她，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的事情，現在先把工作梳理清楚，接下來怎么辦……你要不要也去留學啊？”
其實這會兒，讓衛東腦海里忽然產生個念頭，為什么我不去留學呢？
兩年前他實際上有機會選擇填寫大學報考志愿，從校園開始自己的重生之路。
但當時治病、賺錢、報仇，三大心愿讓他毫不猶豫的就放棄了。
現在忽然聽見董雪瑩選了去留學，這根心弦不經意的被撥動，有了條件自己不也可以圓夢？
上輩子呆在保安亭里，覺得自己被社會拋棄的主要原因就是沒讀上大學。
尤其是看著那些大學畢業生每年分到稅務系統，所以才特別糾結自己的人生轉折點在那個夢回的瞬間。
可轉瞬就笑笑，現在他明白大不大學的都不重要，關鍵是有沒有這顆雄心。
董雪晴淚眼婆娑的抱怨：“說了要一直陪著你，也好，過去幾年是姐姐支撐著讓我讀書，現在該她緩口氣，我陪著你照顧好家，昨天就開始接手了。”
還有點抽泣，但已經能攤開工作筆記本談事情。
讓衛東忍住調侃，你們兩姐妹唱二人轉，憑什么我就得一直忙活？
也專注到工作細節中。
話說這個東升貿易最核心的運輸、回款、銷售數據架構，還是鳳雛去年剛從學校畢業回來組建的。
她姐基本上沒有這種自我創建的能力。
現在整個白樓六層一百多人的規模，其實都是董雪瑩從去年六七月那十多二十名接線員、兩三個出納財務不斷擴展起來。
純屬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無序增加人手。
目前的規模是很龐大，增速也很快，但絕對管理成本沒到這個人數規模的地步。
本質上就是她能力不夠的體現。
當然董雪晴肯定不承認這點：“財務中心有四十六人，涉及到幾乎所有方面的款項收支，各部門分公司的接線員三十七人，負責每天各地的數據匯總，運輸調度十八人，對全國各地的車組、船組保持關聯，后勤管理、廚房二十六人……”
得虧是現在工資便宜，大多是從北峰山出來的農村姑娘們做接線員，月薪七八十就笑呵呵了。
財務拿到一百左右，也是江州市現在的平均線之上。
讓衛東剛有點觸目驚心的皺眉，臥槽，這么多人都是不直接產生效益，只是維持局面就每個月支出好幾萬嗎。
鳳雛連忙擔責：“我來我來，我把人手跟動物園那邊的做些調配，以前是沒有長途電話只能靠接線聯絡，現在有了自動程控機，接線員可以大量減少，還可以跟運輸調度兼搭起來，財務工作我馬上開始學，昨天下午剛去書店買了財務書籍。”
學霸呢，就是掌握了學習能力，缺什么都能立刻補上，武功秘籍反正現在都是敞開賣的。
讓衛東心頭滿意，但他對人性的認知又是另個層面：“這樣，廠區你也呆了幾個月，跟沈老三商量下，把廠區那邊的財務、文員做個對調，打亂這些人已經養成的習慣，也趁機更換你們更有效率的工作模式，多出來的人手朝著城建公司、動物園、船舶公司啥的送，這樓上肯定以后不止百多人辦公，但要真正具備工作價值，把獎懲制度搞起來，總之抓住這次清理機會，順勢升級改革。”
董雪晴眼睛亮亮的已經不是淚花泛光了，捏了小拳頭嗯：“她那邊的人手經營得鐵板一塊，全都聽她那套江湖習氣，就得給她打亂！”
讓衛東隨手抓了桌上名片彈小姨子：“別人管理人手有心得就跟著學，你的強項是不斷學習先進的管理模式，我說你才該去短暫留學……等等，你有港澳通行證，多次往返又不是不行，以后跟著池世明每個月跑HK，打著交流地產項目的名號，去亨氏集團、德叔的企業學習管理經驗啊。”
二十一歲的中專生忍不住捂頭哀嚎了聲：“你累死我算了……”
本意是習慣性的想撒嬌，話出口卻覺得這個時候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收了音反而顯得百轉千回的柔膩。
兩人本來坐在裝修隊自制的大班臺前兩把不倫不類的藤椅，坐姿繃緊了深灰色OL套裙，讓衛東余光瞟著聞聲心頭一蕩。
也覺得自己這是餓慌了嗎，趕緊坐正些：“事情就按這么來，你姐這是出國留學，不是不回來，所以記得時時聯絡好她，我這心里肯定有點不得勁，先緩緩，計算機研發中心的事交給我，接下來我住那邊廠里，孩子我帶走，你小姑娘家家的不用跟你姐一樣覺得有拖累。”
沒想到鳳雛馬上疑惑：“你該不是想跟沈老三還是秦小姐搞關系吧，不行，你住過去才是順了她們的意，就得住家里，姐姐走了還有我！”
讓衛東啼笑皆非的起身：“這樣，我把那倆也都攆到這邊來，說得好像是我把你姐趕走似的，我心里還煩著呢。”
董雪晴連忙扔了手里文件夾跳起來抱住腰：“對不起，對不起……姐從小就是犟脾氣，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錯了，我先給你給道歉好不好？”
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又泛起波光粼粼，發紅的眼角看起來沒少泡淚水。
緊張抖動的眼睫毛才透著她也不知所措的慌張情緒。
讓衛東不想對小姨子撒火，更不想提爹媽可能是最后根稻草，摘掉箍住自己的手：“家里的原因是一方面，你姐面對工作的巨大壓力可能也是問題，她去留學提高下沒準兒以后還是家里頂梁柱呢，就這樣吧，你也要學著獨立生活工作，別辜負了她給你的期望。”
董雪晴不松手：“姐……姐說她走就是希望，希望我們在一起。”
讓衛東主要是發現自己這么抱著都有反應。
年輕的身體就這么可怕嗎？
就那種已經都是大佬了，麾下萬千如臂指使，還控制不住這點小頭的惱怒。
陡然提高些聲音：“我說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才讓她瞎折騰，我是你姐夫，這輩子都這樣兒，你就放我去廠里過單身漢生活吧！”
滿臉通紅的董雪晴使勁搖頭不松手，倔強的死死抱住，不知道是感覺到什么，還是她姐臨走給了秘笈。
就稍微有點僵持住。
高原小姐妹在遠處悄悄看偶像劇，還嫻熟的把孩子哄著不來打岔。
但沈老三肯定要來攪局，可可敲兩下，稍等推門進來，看見這邊抱著的兩人，還滿是驚喜：“這是晚上要喝喜酒嗎？”
就把復雜情緒交織出的低氣壓，攪得粉碎。
董雪晴抱得還更緊了：“要你管！”
讓衛東如釋重負：“正好，剛才我給小晴說了兩邊把人調整下，你倆都在這邊合計下，我待廠區那邊辦公。”
這時小秦才跟著探頭進來：“哦哦哦，我是來談工作的，董姐去修學，牛仔褲廠的財務資金流是不是能讓我獨立管理了，這也是其他幾家港商的意見，推舉我來談判。”
但看她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表情，壓根兒就不在意誰管。
偌大個辦公室，遠處還有高原小姐妹津津有味的吃瓜，能蹦跶的兩歲半已經要積極表達自己參政議政的態度了。
全是女的。
讓衛東覺得這尼瑪太離譜了，明明手下大將那么多爺們兒，但偏偏只有女人才能貼身攻防嗎。
真搞得就像皇城之內，除了主公就沒有帶把兒的嗎？
“對對對，你們仨自己開會商量，最后把結果給我確認就是，我是真的不想管這攤子煩心事，放我去火熱的廠里忙碌行嗎？”
艱難的抽身出來，碰到褲兜里的玻璃瓶：“還有這個SOD的樣品出來，我分點給你們，添加點到美容護膚品里試試看有效不，我把這些拿過去找實驗室做成分分析。”
秦羽燁倒吸口氣：“沒經過認證的東西，我怎么敢朝臉上身上隨便抹，找幾個女工來試試看！”
資本家真心狠。
沈翠月更狠，直接招手叫高原小姐妹過來治療紅臉蛋。
董雪晴才終于嘟著嘴松開。
讓衛東趕緊跑，但出來也不好立刻閃人。
做視察狀的到處轉悠下：“董經理出國學習，這就是要讓我們公司有更高標準的未來，順便也要對整個工作管理模式做調整，誰能在這個階段做出貢獻，展現出更好的工作能力、管理能力，都有可能提升職務，調換崗位……”
對一千多平米的整層樓來說，這百多人還是稀稀拉拉的，聞聲連忙歡呼，老板娘匆匆忙忙走人，這年頭不會多想是不是公司周轉困難要跑路，只關心誰來領導我們呢。
看著這基本上全都是女性的后勤、財務管理團隊，讓衛東也是無奈誰叫老子是從做衛生巾擴大規模的呢。
安撫住局面再調整吧。
結果就是他在外面這么磨蹭一小會兒。
秦羽燁先若無其事的出來，擦肩而過指指樓下走了。
然后沈翠月穩穩的拖住了鳳雛，煞有其事的到辦公區來挨個兒了解梳理人選。
董雪晴再離不得姐夫，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身影離開。
攻守易勢啊。
當初兩姐妹聯手對付沈老三的局面，回頭看看滿臉呲著牙媚笑的高原小姑娘，現在成了她單打全場。
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