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風格跟特性。
秦羽燁就秉承HK人最核心的認知，只有金錢才能帶來最多的安全感。
“四十萬美金已經到賬了，這個月的回款也這么調撥嗎，沒想到資金調撥到大陸……嗯，是內地要這么長的時間。”
爬上四萬塊的雜牌面包車她也不覺得寒磣，頗為欣喜的從包里摸出張存折卡，展開給司機看了看。
到東瀛考察時發了五千條牛仔褲，拍時田中就直接付款十萬美元，算是遇到史蒂夫前，兩人在東京的各種闊綽消費來源。
等到拍攝補貨兩萬條，臨走其實田中又已經劃撥了四十萬美元。
進入國內確實需要磨蹭周折審查。
但一直被卡到了現在，連花旗那邊的芯片采購，都是史蒂夫那邊用讓衛東的銷售分紅……的零頭采購。
借著蘇京路上的各色燈光，讓衛東注意到卡紙折上嶄新的機打數字。
這兩年他肯定經手過無數張存單、存折、電匯單，全部都是手寫。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過來：“開始有電腦進入銀行系統了？”
作為涉及到外匯進出的總行分理處之類，領先全行業用上電腦并不稀罕。
平京航空售票處不也剛用上么。
可他又反應過度了。
對稅務大院的人來說，這是個巨大的節點。
之前的所有技術手段跟幾百幾千年的古老征稅模式沒啥區別。
直到九七還是九八年，整個稅務體系上了電腦之后，就完全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所以讓衛東第一反應居然是該不會銀行系統聯網了吧？
他對互聯網發展的時間肯定一無所知，本能想到的就是銀行體系“實名聯網”后，無所遁形的資產暴露。
港妹有點懵：“什么？什么系統？”
讓衛東已經隨口應對了：“這樣，你跟你哥商量下，關于牛仔褲的海外銷售進項，以后就不要回到內地了，這筆資金就停留在HK，方便調撥采購，更是不要被人卡脖子。”
之前給港商們描述這事兒的時候，讓衛東痕跡頗重的急轉彎，秦羽燁都聽出來：“很兇險嗎？”
帶點粵味的川普發音，像個生煎包似的溫熱，細品才能感到里面的滾燙。
讓衛東終于能傾訴下了：“……瑪德，真就是想仗著從HK這條唯一進口的外貿口，壟斷賺大錢，我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有這些手段就用來為了謀私利，我去年買了個包……”
事情發生大概一周多左右吧，前面三四天是等蘋果公司的商務代表過來的膠著對抗期，讓衛東肯定要在所有小弟面前繃住，不動聲色的若無其事。
等到解決以后，迅速展開的局面更要鎮定自若的展現出老大的高深莫測。
其實讓衛東就算六十歲，也依舊是那個喜歡打打籃球的老保安，他有屁的高深。
他心里對這事兒相當在意！
甚至內心有那么一點點的恐懼，就之前賣臘肉時候隨時擔心被割尾巴的那種惶恐。
這尼瑪直接不講規矩的嘴臉，已經跟土匪硬搶沒什么區別了。
關鍵對方還隨時都有掀桌子的蠻力。
這對讓衛東來說心理壓力很大的。
光是能攔截凍結所有海外銷售資金這塊兒，就讓他毛骨悚然。
他完全相信對方能做到，這馬上過審的資金，反而讓他更忌憚了。
所以現在的應激反應就是老子干脆不讓外匯收入進入國內，就特么漂在外面，隨用隨取的更方便。
十八歲的港妹眸子里閃過絲異色，伸手在檔把上蓋住手背：“辛苦你了，但男人要成功，要打拼就要承受這些壓力，你一定行的，我會一直你。”
好像粵東女人就不會出現川渝暴龍常見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母老虎式激勵，總是用溫柔呵護來幫男人消除疲憊和傷痛。
讓衛東果然很受用，沒用力把手甩開，難得輕輕推回去。
再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描述了，還順便驅車過去那棟老洋房外圍看了看，然后才回公司。
這時候的秦羽燁果然是賢內助：“其實這種殘酷的現實哪里都一樣，勞森幾起幾落，還不是因為他現在能拿到的籌碼有限，大家族、老一輩已經穩穩的把持住了資源，他辛辛苦苦開出來新路，別人看準了再下重注，他可不就只能出局，但這種人經營能力又能如何呢，德叔的女兒還不是把繽紛牛仔搞得一團糟，我相信你一定會贏下去，一定的！”
讓衛東已經有點笑：“嗯，他們這種買辦都是紙老虎，我們真正的發展生產力才是王道。”
實際上他也明白，眼前這場仗，伍曦也最多起到個核彈威懾的作用，讓對方只能限定在按照規則走的常規戰里。
真正起決定勝負的還是那幾千萬美元的外資投入，只要對方不惱羞成怒的不計后果亂來，那就必贏。
所以眼前的重點還是利用蘋果電腦這波建廠代工夯實自己的學習機研發生產能力。
掌握了國內電腦發展的步伐，那才是王道。
港妹熱烈鼓掌，確實也能把情緒價值拉滿。
于是等回到新式里弄邊，等在路邊伸長脖子的鳳雛，一下就看出來兩人的愉悅度，毫不掩飾的嘟嘴能掛個油壺。
還跺腳叉腰的守在車頭前表示不滿。
秦羽燁連忙乖巧的拿了盒點心遞過去：“你陪阿東，我把這些夜宵給大家分分，主要是又簽了幾個單，開心！”
但夜色都遮不住她的搖曳背影。
讓衛東關了車門下來：“把港商送到酒店回來才聊了幾句，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事。”
董雪晴就是不吭聲的橫移堵路，還使勁上蠻力貼身防守。
反倒把讓衛東逗笑了：“你這小身板還想單扛我？”
隨便做了個上半身佯動，就騙了鳳雛的重心晃開，自己半側下就背身過人了。
嫻熟。
結果防守隊員不講規矩，直接從后面抱住腰使勁箍住。
還念念有詞：“叫你擠我！擠我！”
恨不得把自己擠成一體的全貼動態，讓衛東馬上吃不消，趕緊彎腰把她馱上后背：“好了好了，不玩了，明天帶你去動物園玩，再待個兩三天我們就回去，你姐怎么不來？”
鳳雛卻一個勁兒往下滑，悶聲悶氣：“你就想姐來，還不就那事兒……”
感覺她又把手往褲兜去，讓衛東大驚失色的連忙托舉抱開來：“瞎說什么，你看你姐從來都沒出來玩過，我說她就是在家里憋出來的毛病……”
被轉到正面的董雪晴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臉紅得滾燙，眼角細長的更是眼波蕩漾，無師自通的雙腿盤住更摟住了姐夫的脖子：“你嫌棄姐！不許嫌棄！”
說著就直接拿嘴來堵！
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說什么，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上頭。
還好讓衛東不是去年那種穩定性極差的新手炸藥包了，連忙捧著公主抱推遠點：“哎哎哎，別鬧，我給你說正事，我說是不是就因為你這么膩乎家里，你姐才有心病。”
鳳雛真就像飛翔在天空中，輕飄飄的只伸手扒拉要抱頭：“沒有！姐好好的，姐說……姐說，我只要喜歡就能這樣……”
讓衛東看弄堂里怕是窗口后都在吃瓜，順勢拉開面包車滑門，把小姨子塞后座：“坐好，真的，你姐那情況絕對是有問題，心理上有很大的問題，你還不好好照顧她嗎？”
本來跟八爪魚似的在車廂空間里更來勁的董雪晴終于愣住：“什么很大問題？”
讓衛東也不上去，就靠在門邊：“從開始她就覺得自己離過婚帶著孩子，還想撮合我跟你，我本來以為好好過日子慢慢就淡了，可她怎么還變本加厲了，成天神叨叨的，女人怎么這么多事兒呢？”
其實這抱怨有點連同章蘭芝一起結算了。
好好過日子不行嗎，怎么就非要作。
一個兩個都這樣。
純屬親戚之間的吐槽。
卻把董雪晴嚇一跳，重新跳起來抱，比之前更用力更著急，眼波直接變眼淚：“沒有！沒有，你不要討厭姐姐，我的錯，我錯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改，我改，你要我怎么做都好，不要煩姐姐，她都是為了我好，哥，我錯了……”
讓衛東再直男，也有過兩位女盆友了，現在還是能感到那種害怕驚惶，跟剛才的意亂情迷巨大落差的忙亂。
反而心無旁騖的疼愛些：“吶吶吶，你看，這是小姨子該跟姐夫保持的距離感嗎，我把你跟小蝶一樣當女兒照顧，你要有起碼的男女分寸，你姐看了才會多想是不是？”
鳳雛手都松開些了，又抱緊貼胸口：“現在沒看到嘛，哥，以后當著姐我注意點，好了吧，你別怪姐，好不好？”
軟語相求的親昵，讓衛東又有點吃不消了：“我這不是跟你探討你姐的情況，家里人不能這么討論嗎，我跟她夫妻同心怎么會討厭她，喜歡還來不及，你放開手啊。”
真就這么隨便說幾句，松口氣的小姨子又忍不住柔情似水了：“要不……要不，你還是，還是要了我吧，姐一定會開心，我也喜歡這樣，別人又不知道……”
邊說邊仰頭吐氣如蘭的勁兒，讓衛東都要嗷嗷叫了。
但恰恰是最后幾個字，讓他嗤之以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勾搭成奸的家伙，整個單位誰不知道呢，我們現在是這么大的公司，這么多人都看著的，我還要開全國銷售大會，幾百幾千的大學生、銷售員、業務員，上萬的工人要跟隨我做事，就讓人背后嚼舌頭？不可能的！”
真是用盡洪荒之力，才把小姨子扯開。
不過董雪晴明顯是嘗到滋味了，嘟嘴不說話，但手上還是要抓住，抓衣角抓胳膊，只要抓著就心里安定的那種。
從小沒了爹媽，靠姐姐撫養長大的她何嘗不是也有心理問題。
讓衛東好不容易感覺面包車廂里散發的熱度下降了點。
才帶著回屋，鳳雛還使勁低著頭跟小媳婦似的。
結果石頭雙手揣襯衫袖子里，蹲在院子墻角差點嚇了奸夫淫婦一跳。
再一看，草叢邊還有卓瑪和毛兒，拉姆好點在門里，但也伸長脖子悄悄踮腳。
全都滿臉的老爺納妾辛苦了……
屋里一群看電視的銷售都瞟著這邊，做夜宵的二鳳手里還提著菜刀呢！
所以怎么可能搞地下工作。
雖然這是真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