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叔。
揮舞著那幾份報紙進來：“不是說了要搞牛仔褲工廠，還跑到我的游樂場去偷偷摸摸干什么，現在不來跟我談事情，跑老亨這里干嘛？！”
一看就很慣熟，秦羽燁還很有眼力見的跳起來幫著推座椅，解釋昨天就約好了下午茶的。
德叔拿小孩子開涮：“怎么，勞森就讓你跟著他跑腿了？”
這時候秦羽燁臉上看不到之前那種失去都要拿回來的深沉隱忍。
只有天真無邪的雀躍：“哪有跑腿，我們想試著相處下拍拖嘛，而且我要跟著阿東學做生意，剛剛中午我才給林伯打電話，確認了阿東的一個專利，好多東西要學的。”
所以這種掙扎在中產傻白甜、真正白富美之間的小富貴怎么可能單純。
她居然能忍住剛才不打岔，現在才恰到好處的拿出來顯擺下。
其實讓衛東都不太清楚。
內地這會兒不認國際專利，連商標法都是這兩年才開始試行的。
恰好也是今年才到HK來成立了家代理專利的公司，算是開始處理跟國際專利沖突的情況，但也僅僅是剛起步。
但HK人就太在意了：“什么專利，建筑的嗎？”
這妮子還會帶點害羞：“女用衛生巾，他構想了個新款式效果會更好……”
全場老資本家都被噎住。
甘霖娘，怎么會在這上面花心思呢。
但商人思維就是：“老林做這個沒少賺，小東在內地這么大的市場肯定也賺不少？”
讓衛東不否認：“這是我能展開建設的資金主要來源，我更傾向于做制造業，房地產……”
他還是沒把池世明這時候供出來，眼前這看似其樂融融的場面兇險極了！
要不是秦羽燁隨時都在幫著有誰問的粵語，手寫翻譯過來算是打岔。
讓衛東都有點算不過來了。
真只有二十歲的幫手要是掉進這個漩渦天曉得會怎樣。
旁邊的刮骨刀挽住他又隱然鋒利：“所以我準備跟阿東回江州，要把牛仔褲廠建在江州，還請德叔多關照。”
邊說邊快速寫給讓衛東看。
其實也有點意思是我能這么說嗎。
不看臉，又聽不懂粵語，讓衛東還算能平靜對待。
技術局鳳雛打得好，江湖局肯定是沈翠月更擅長，但這種高端局仿佛才是秦羽燁的主場。
十七歲的少女，參與家族生意的做法，在這些家庭比比皆是。
譬如繽紛被德叔家族收了以后，就是交給他的女兒在打理，但明顯看起來不怎么樣。
而他似乎最在意的也不是牛仔褲：“你們到游樂園去看了什么？”
就昨晚才談了牛仔褲生意，今早就去他的游樂園，絕對不會是去玩兒。
他只說粵語，秦羽燁飛快的手寫并回應：“阿東說有興趣在江州做個游樂園，那邊有家很大的動物園，但看過宋城之后似乎又在調整自己的思路了。”
她的特點是敢在這種大佬局里面開口。
哪怕是仗著翻譯或者女朋友的身份，起碼敢說。
可能也是從讓衛東之前對幾個伙伴的態度，給了她膽子。
果然引起德叔和其他人的注意：“什么看法？”
“江州有很大的動物園嗎？”
讓衛東真的不介意引入這些港資去多元化的提升江州建設。
想了想，在剛才手繪的市區圖邊，點了個區域：“江州和蓉都都是內地很大的城市，上半年我曾經在蓉都那家全國最大的熊貓研究基地，捐了三十萬款項保護熊貓，當然也順便換得了幾次可以用熊貓做的機會。”
只有商人才知道慈善都不是無緣無故，立刻對他這個操作表示認可，頗為點頭跟偏頭交流。
讓衛東也是在展現實力：“剛才我們聊過房地產還卡在私營民營不能參與，但已經在松動的節點，行業也是這樣，目前整個內地基本上只有一家磚兒臺，也基本上沒有商業，但目前最重要的兩個時段我想方設法的拿下了各三十秒左右的代理，試著做了兩條比較粗糙，但效果很好的，這也是我有信心把牛仔褲在內地賣好的前提，我有很強的全國銷售隊伍，再有推廣機會，所以衛生巾一經推出立刻全國賣爆。”
德叔就經營目前HK唯二的電視臺之一，可以說他現在對搞游樂園、牛仔褲之類不是很上心，就是這兩年把精力全放在了電視臺。
立刻來了濃厚的興趣：“大陸地區的電視臺可以經營嗎？”
讓衛東搖頭：“這個想都不要想，電視臺肯定是只能由官方控制……”
某種意義上HK確實近代史上罕見的商業自由化熱點，但錯過了五六十年代的草莽期之后，普通人再想擠進賽道就很難了。
所以讓衛東也不想讓各位覺得內地市場多封閉：
“哪怕想在電視臺做，也需要有公司、代理公司資質，這兩樣我都想方設法拿到了，所以各位進入內地，有什么需要做的活兒，也可以照顧小的來服務，絕對價廉物美，讓您滿意。”
這幾位已經在七嘴八舌的給德叔傳遞：“這家伙不老實的，好東西他都自己留著。”
“但絕對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看點極準！”
廢話，回頭的天眼能不準嗎。
讓衛東其實很老實：“我聽勞森談起德叔那個宋城，立刻有興趣在江州也做個類似的項目，因為之前我就收購了幾棟民國時期的老建筑，打算沿著街景修繕保存，有點旅游價值還能跟以后的地產契合上，所以當然決定去學習取經了。”
地產商就是聽不得地產二字，其他人又忍不住詢問現在大概房價到多少。
就這么岔了下，讓衛東就差點說漏嘴：“待會兒說，可我們到宋城看了之后我覺得有大問題，這個解決辦法……”
好在這時明確的感覺到又被帶球擠了下，瞬間反應過來改口：“您看，我也要在江州搞了才能知道行不行。”
周圍哪個不是老奸巨猾，全都哄笑了：“看見沒，看見沒，剛才他還勸我們別跟他在江州市中心修樓搶生意，現在說話留一半，想跟你談條件呢！”
還有點揶揄德叔的意思。
哪怕起身迎接，還幫著端了茶水，秦羽燁回坐都是親密的挽住讓衛東的胳膊，手寫小紙條翻譯粵語，做點小動作自然隱蔽。
但德叔卻毫不放松：“到底要怎么搞？”
他明顯也是能說點國語的。
讓衛東本來想演，可他真的不太擅長這種拿捏，想想還是直說：“首先我覺得宋城硬件上做得還可以，古建筑群，綠化布置等各個環節都不錯，其次里面構想的是按照古代情景，商鋪、錢莊、戲院、寺廟、庭院，都用古裝的工作人員來維護，思路也不錯，但問題出在哪里呢，沒人。”
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全都細心認真的圍觀傾聽。
這都是帶著各種企業，尤其是房地產的大佬，肯定見過無數高學歷、高智商的管理層、企劃專家。
也應該都看過德叔的宋城，現在都想聽聽看這個大陸仔的意見。
讓衛東其實是按照網紅路數在反推：“據說十年前游樂園也有非常高的熱度，記住這個詞，熱度，現在無論是因為競爭對手多了還是設備老化，動物園不夠規模，游客減少才是事實，這種情況下花大價錢來改造宋城，想吸引更多游客來玩，這個思路我不好說對不對，反正不太劃算。”
這個級別的大老板，下屬匯報都戰戰兢兢。
讓衛東無欲無求就敢想到啥說啥，再說他也篤定應該是有效的：“其實最精準的思路應該是制造熱度，這個熱度用設施、建筑來達成，成本是最高的，換個思路如果是用人來達成呢，譬如我聽小秦說明年春節后您的電視臺要搞亞姐選美，如果把活動搞在宋城里呢？您說游客會不會多？”
點子就是這樣，也許只需輕輕一點，就把某個栓塞的地方貫通，豁然開朗。
周圍人都哈哈笑起來，好幾個鼓掌的：“沒錯！小東這個思路很有可能是對的，關鍵是試試看也花不了多少錢！”
“你該給小東回報啊，這個點子說不定就把宋城盤活了，我聽說你那邊的報表很不好看的。”
讓衛東還再補充：“我說的選美只是其中個點子，這是個方向，譬如我看見有戲臺，能不能找個特別能說的胖子女司儀在上面隨口招親做媒？”
“又比如相比花大錢修建筑，有沒有搞花街巡游呢，抬花轎的主題，知府出行的主題，甚至砍頭犯人的戲碼，你得讓游客有理由來這里，來了要有可看的東西啊。”
“最后這宋城不是修來可以拍電視劇嗎，那么就應該在電視劇里面故意制造這種經典場景，才能吸引游客來打卡，換上古裝，在同樣的場景體驗一把，又在電視上推廣這種玩法，這才叫熱度。”
資本家不會做慈善。
但如果體現出了巨大的價值，而且還是讓衛東這樣，仿佛是一整套完整的打法。
那就不得不付出代價了。
秦羽燁美眸閃動，都情不自禁的把下巴放讓衛東肩頭了。
結果這貨覺得你特么的得寸進尺了嗷，肩膀一抖，都不用穿背帶褲，也能把港妹彈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