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導，我建議先把宋到撤下去吧，他最近本身就爭議不斷，如今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情，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也是夏視臺里的一名中層領導，看著坐在那里的周茜說道。
“是啊，無論宋到有沒有問題，都說明這年輕人不太適合登上春晚舞臺。”
“不管他有多火，問題藝人堅決不能要，否則脊梁骨都得被十幾億觀眾戳斷！”
“我也建議拿下宋到，先有那么多明星藝人出來指責他，現在居然還涉及到詐騙，如果是真的他就是在犯罪。”
“遠在千里之外的滇州農民，吃飽了撐得去污蔑一個不相干的人？再說栽贓是犯法的！”
“我倒是覺得，不用那么急著下定論吧？”
“是啊，距離春節還有時間，萬一這是有人污蔑呢？”
“我們的確不能使用問題藝人，但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
“這種事情誰敢保證？現在不是還沒有對外公布春晚參演人員名單嗎？內部悄悄拿掉就完了，否則真出現問題誰來擔責？”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
絕大多數人都不支持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把宋到留在春晚演出人員名單當中。
很清楚內情的周茜并未急著開口。
她要知道，還有哪些人，是隱藏在群眾當中，居心不良的“壞人”。
當然，不代表反對的就一定是壞人。
有人是真心為這節目考慮。
她是能分辨出來的。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眾人全都朝著那人看去。
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說道：“網上有人爆料宋到在央音上學時就跟很多人曖昧，后面的跟帖當中甚至有當事人發出了照片……”
這青年說著，走到設備跟前，將自己手機畫面投屏到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眾人頓時一陣嘩然。
屏幕上顯示的水博評論區里，有人真的貼出了跟宋到的“合影”。
盡管脖子以下全都被打了碼，但那張臉卻實實在在就是宋到。
另一個，是個長相清秀的女生。
看上去兩人應該是在床上拍的這張照片。
舉止已經不能用親昵來形容。
因為看上去連衣服都沒穿。
除了這張，還有七八張在各種場合的照片。
男主都是宋到！
然后小作文寫的也相當有感染力。
說自己不是央音的，當時跟宋到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宋到有女朋友。
“網上曝光宋到被女朋友甩了的時候，我很驚訝也很傷心，可我太愛他了，以為這樣也好，我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結果現在他紅了，一腳把我踹開。
我連自己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卻遭到這種無情的對待。
既然他這么做，那我寧可魚死網破也要曝光宋到這丑陋渣男的真實面目！”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幾乎所有人，在看到這篇帖子的時候，心都咯噔一下。
兩個大字出現在每個人心頭——塌房！
即使后面有大量來自央音的學生回復，說這個女人PS照片，純屬胡說八道。
“跟宋到同屆，甚至上下屆的人都知道，他那會兒整天圍著苗秀，跟其他女生話都不怎么說，哪有時間跟你卿卿我我？”
“隨便P個照片出來就敢污蔑人是吧？哪怕你說你是洗浴二樓的技師我都信，說宋到睡過你？別扯犢子了！”
“視聽上那個視頻舉報宋到詐騙，你立馬跑出來揭露渣男，還有之前一大群明星藝人突然站出來抵制什么庸俗藝人……你們這一套玩的挺溜啊，心也真臟！”
但這些替宋到辯解的帖子，很快就被大量水軍給沖了。
同時還有更多人站出來爆料，說宋到立深情才子人設，其實就是個大渣男。
各種有圖的、沒圖的，全都出現在這帖子。
這已經不是千夫所指，而是要徹底垂死的節奏。
盡管很多人都能看出有問題，但事情到這里，別的不說，宋到上春晚這件事情，應該算是徹底被攪黃了。
不過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周茜依舊沒有表態。
只是平靜說道：“這種一看就有組織的大規模網暴跟抹黑，爆料內容存疑，這樣吧……”
她看向自己的助理：“你去通知一下宋到，今天先不用過來了。”
會議室里，很多人面色一喜。
可沒想到，周茜話鋒一轉：“你告訴他，給他一星期，搞定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不然就真沒機會了。”
“周導……”有人頓時急了。
周茜看了一眼過去。
這位鐵娘子可不僅僅是春晚總導演那么簡單。
她是有行政級別的！
沒說話，只是看著這人。
“不適合吧？一個星期他能解決這些問題？再說就算解決了，那也是……”對方硬著頭皮。
周茜依然沒回應。
收拾一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環視一圈兒屋子里的眾人，什么都沒說，直接離開。
詐騙這件事，她再清楚不過。
前兩天在尹宏那里，就已經知道宋到和林菲報警了，匯款單也交給警方那邊。
是不是渣男她不敢確定，但最早期宋到那個八卦新聞她也是看過的。
當時那些爆料就已經寫的明明白白：宋到大學四年，幾乎就是條整天圍在前女友身邊的舔狗。
這種人你說他跑去會所偷腥都不大可能。
一邊舔前女友，一邊同時渣了那么多女孩兒？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但也不能直接說什么。
一方面是萬一呢？
另一方面她也不想打草驚蛇。
免得影響宋到他們揪出幕后的人。
只要找到出手的人是誰，就算宋到和林菲他們不是對手，她也不會坐視。
李老師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求過她一件事。
尹宏更是再三叮囑一定要照顧好宋到。
關鍵是，她挺喜歡這個小伙子。
人長得帥氣，還有才華。
只要這些都是假的，她肯定不會坐視。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于公于私，都不想看到一個如此有才華的年輕人，被娛樂圈那些黑暗和骯臟給打倒。
太多人她也管不了，幾個還是沒問題的。
菲揚樂章工作室。
顏毓來了。
大御姐很少來這邊。
無論之前還是成為股東后，整天就窩在工作室里哪也不去。
在某種程度上，她和宋到、林菲都是一路人。
都宅的很。
一進屋，就見宋到正在接電話。
“謝謝，您這已經幫我很大忙了……網監？那太好了，麻煩您了。”
開著免提的電話傳來一個男人聲音。
“應該的，對方這么快就把你列為嫌犯，開始在網上通緝，明擺著是要置你于死地，只要您自身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絕不會坐視。
網上那些抹黑帖子，我可以報給網監那邊，但有一說一哈宋老師，您別不高興，如果人家說的都是真的，那誰都沒辦法。
但如果是造謠和污蔑，那就請放心，找到那些人很容易，就算用了IP代理也沒用。”
“感謝，回頭給您送錦旗。”宋到說道。
“哈哈，那我不跟您客氣！”
掛了電話，宋到看了眼顏毓，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又看向冷著臉的林菲和同樣很憤怒的李晴晴。
“不是都已經預料到了嗎？這不是壞事，這些玩意兒就跟膿包一樣，擠出去就好了。”
宋到心說：都是聲望啊！
剛才抽空看了一眼，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漲了一百多萬！
要不是春晚同樣是刷聲望利器，他都想讓這股風波來得更猛烈、更持久些。
隨便黑，老子索性一次性把殿堂級嗩吶技巧都給收了！
李晴晴道：“可是春晚那邊……”
宋到擺擺手：“上不了也沒什么，正好可以在家休息下。”
顏毓過來第一件事兒就是觀察宋到。
發現他情緒很穩定。
暗暗松了口氣。
但又有點生氣，這都火燒眉毛了，你怎么還不急？
又看了看李晴晴跟林菲。
“不拿我當自己人呀，這么大事情不跟我說？”
“匯款單的事情不是和你說了？”林菲看了她一眼，胸口依然在起伏著。
“那你干嘛這么生氣？”顏毓問道。
“那些人太過分了，簡直無恥！”林菲寒聲說道：“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現在還想在宋到身上重演一遍！現在是照片，接下來是不是就是視頻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呀，我還以為是通緝令的事兒呢。”
顏毓坐到她身旁，說道：“行啦，現在和當年不一樣，這不是還有我呢？”
說著她看著宋到：“不用擔心，你們當時和我說完，我就給我爸打電話了，跟他說明了情況。
剛才他已經給我打電話，說讓人通知滇州廳里親自督辦這個案子。
任何人想要污蔑咱家宋老師都是做夢！”
“你又動用家里關系了？”林菲其實倒不是很擔心匯款單的事兒。
畢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當時是她跟宋到一起交到民警手里，也拿到了報案回執。
沒什么好擔心的。
真正讓她怒不可遏的，是對方造黃謠。
哪怕明知道那些照片都是假的，但在看見的那一刻，心還是特別不舒服。
瞬間讓她回憶起當年第一次看到那些人造她黃謠時候的那些照片和視頻。
為了保真，細節幾乎做到了極致。
連她手上帶著的鐲子，都做得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她在京大那邊還有關系，如果不是公司法務團隊拼命搜集證據，如果不是那會兒認識了家里關系很厲害的顏毓……
可能直到今天都洗不清身上污點。
一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女人，硬生生被那些人塑造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所以她對這種事情，無比痛恨！
當時她剛認識顏毓沒多久。
正是因為當年顏毓仗義出手，兩人后來才會成為親如姐妹的閨蜜。
之后知道顏毓跟家里關系挺緊張，并沒有那么和諧。
當時為了幫她，主動跟家里低頭來著。
顏毓笑著說道：“那是我家里的關系，我為什么不用？”
“可是……”
顏毓一把將林菲摟在懷里：“嗨呀，我前陣子還跟老頭撒嬌要了一千萬的投資款呢。
現在也早就想通了。
他是我爹，就我這么一個女兒。
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對吧？
他的就是我的，他巴不得我多花他點錢。
還有啊，這兩年他真的有點老了……”
說到這，顏毓聲音也有些低落起來：“恨不得我多求他為我做點什么。
給他打電話求點什么事兒，他都特高興。”
“顏顏，謝謝你。”李晴晴在一旁說道。
顏毓笑道：“你們不要總拿我不當自己人好吧？
我也是菲揚樂章的股東，有人要對付我們公司最有價值的大寶貝，那肯定是不行呀！
這次的事兒，他倒是沒覺得有什么麻煩，只是覺得我有點多管閑事。”
顏毓道：“我跟他說，我雖然不會改變主意戀愛結婚，但如果這世上還能有一個人能讓我看著順眼，生出那么一點心思，那就只有宋老師！
他是我最認可的好朋友！
所以最好識相一點。”
宋到：我謝謝您了……
這女人還真就是這種性格，什么話都敢說。
但愿她家那位老爺子別誤會吧。
噗嗤。
李晴晴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菲也笑著搖了搖頭，心里卻在想，還是顏顏膽子大，什么話都敢說。
不過我也挺勇敢的！
上午十一點。
這件事情沖上熱搜。
宋到疑似詐騙
最佳唱作人新星宋到風流成性
還有一條暫時排名不高，但迅速往上躥升的熱搜——
宋到被列為網上通緝犯
點進去可以清楚看見滇州永昌相關部門在網上發布的通緝令！
更惡劣的，滇州永昌那個“果農”，這會兒正在他的橙子園理開直播。
大肆講述他跟宋到認識的過程，繪聲繪色，委屈表情十分生動。
此時的直播間里看不見具體人數，但早已超過十萬加。
各種打賞特效接連不斷……
一時間，整個網絡都沸騰了！
抵制宋到，抵制劣跡藝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熱度都爆棚了，聲望庫庫漲。
只不過這次無論姜穎還是石玉妍，以及先前開炮那些人，全都選擇閉口不言！
“媽的一群老陰比！”
“你們倒是出來罵我啊！”
連宋到都不得不感慨，這些人是真牛逼！
一個個都是積年老狐貍。
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一點不帶含糊的。
在輿論風潮已經被帶起來的情況下，全都選擇明哲保身。
但不用懷疑，一旦這些事情當中的某一件事被實錘了，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跳出來。
痛打落水狗！
十一點十五。
菲揚樂章官方賬號發布一份聲明。
——關于我公司藝人宋到遭受網絡謠言及網暴的嚴正聲明
近期，我公司藝人宋到遭遇大量惡意網絡謠言的攻擊與網暴，此類惡劣行徑已對其形象和正常工作及生活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干擾與損害。
在此，我司鄭重聲明：已就此事向公安機關報警處理。
網絡絕非法外之地，任何肆意抹黑、惡意攻擊他人的行為均嚴重違反法律法規，必將受到法律的嚴厲制裁。
我司法務團隊已迅速啟動相關程序，全力收集各類證據，堅決維護宋到先生的合法權益，絕不姑息任何一個造謠污蔑的違法主體。
同時，我們也呼吁廣大網友秉持理性與客觀的態度，明辨是非，切勿輕信與傳播不實謠言信息。
宋到先生自踏入演藝行業以來，始終秉持專業精神與敬業態度，為觀眾帶來諸多精彩表現與優秀作品。
我們相信法律的公正與威嚴，必將還宋到先生一個清白與安寧的環境。
特此聲明！
下面是菲揚樂章的公司名稱。
日期是今天，上面還蓋著鮮紅的印章。
這份聲明一出，原本就沸騰一片的網上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說什么的都有。
但更多人是在狂噴。
作品低俗、詐騙、渣男……
面對這套組合拳，即使是宋到鐵粉也都有些招架不住。
人都有疑心。
面對真假難辨的信息，總會忍不住去想——
萬一是真的呢？
尤其滇州永昌那個自稱果農的人，這會兒還在開直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對方大量水軍帶節奏的情況下，宋到的粉絲確實難以招架。
而原本就看他不順眼的人也趁機興風作浪。
“菲姐你還幫他說話，這種渣男、詐騙犯，都被網上通緝了，你是瘋了嗎？”
“菲姐別犯傻了，這和當年你遭遇的事情不一樣，警方都發了通緝令，還能是假的？”
“呵呵，脫粉了，再也不相信這世界有好人，天下烏鴉一般黑！”
“原本丁香花和駝鈴，還有很多歌曲我都很喜歡，人確實有才，但人品卻是垃圾，刪除了，以后永遠不會再聽你的歌，惡心！”
“宋到應該不少賺吧？為了五萬塊錢把自己搞成網上通緝犯，也真是搞笑！”
“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從一開始就看不上這個人，整個一小白臉兒，垃圾一個！”
“還朋友別哭，呸，吐一口再走！”
“詐騙犯，等著進去跟那幾個塌房的垃圾一起踩縫紉機去吧！”
“恭喜宋到即將成為國家服裝廠正式員工。”
“渣不渣男不好判斷，但他在直播的時候，連打賞都關了！七十級大號在他那都沒排面，求他開他都不開。放著一晚上幾十上百萬不要，去騙人家五萬塊錢？”
“你懂什么，關打賞那叫立人設，官方都發通緝令了，被騙的都開播了，還能有假？”
至此，幾乎所有人，就連大部分粉絲都認為宋到徹底完了。
惋惜的、感慨的、憤怒的、失望的……
相比那些花邊新聞，滇州永昌發布網上通緝令威力太大了！
加上“受害者”的開播。
幾乎坐實了宋到已經涉及違法犯罪。
這種情況下還能反轉的案例有是有，但真的不多見。
尤其是對宋到這種明星藝人來說。
塌房幾成定局！
——沒有足夠證據人家敢通緝你？
已經開始有零星的三四線藝人在水博發帖。
要求企鵝音樂跟企鵝視頻立馬下架宋到有關的全部作品，全網封殺！
視聽和我秀這邊，也有幾百萬粉絲的大博主開直播狂噴宋到。
有意思的是，企鵝那邊并沒有任何動靜。
而且這次這波天大的流量，向來以黑宋到恰飯的崔落，賣鞋的梅秋鴻，也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宋到看著自己已經沖到四千萬的聲望，頗有些遺憾。
“你們也不行啊！”
十一點半。
正在直播，熱度爆棚，收禮物收到手軟的滇州永昌“果農”木善行突然下播。
一小時后的十二點半。
平安京城官方突然間發了一條警情通報。
如同一枚戰術核彈。
轟然在網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