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李唯一以法氣卷起地上的盧景深和重傷的七鳳,化為紫霧光團,借助州牧官袍的力量,瞬間出現到六七里外。
后方,龍魂被羅平淡擊碎頭顱,化為魂霧。
羅平淡祭出界袋,將這一縷魂霧收進去。他見多識廣,博聞強記,已將之認出,知道是飛龍的天子龍魂。
“唰!”
飛身落到公雞背上,追向前方。
他的念力,始終鎖定在李唯一身上,對傳說中的州牧官袍產生濃厚興趣,欲奪取一套。
將赤銅法杖舉過頭頂,搖晃兩只銅鈴,發動念力攻擊。
李唯一深知對方修為境界的可怕,九星靈念師的念力強度,絕對擋不住。因此不敢藏拙,取出惡駝鈴搖晃起來,借助法器的優勢抵御。
“鐺鐺!”
天地間鈴鐺聲此起彼伏你來我往。
只要不讓對方看到駝鈴的樣式,不激發至上威能,不催動內部的駝魂,誰知道是威名赫赫的惡駝鈴?
在邪道和魔道,類似的鈴鐺法器,著實不少。
惡駝鈴的仿制品,也有一些。
李唯一固然被對方的銅鈴搖得頭疼欲炸,無法再空間遁移,只能借助神行符奔跑。追在后方的羅平淡,卻也是被惡駝鈴搖得難受無比,胸悶氣短,腦海中雜念無數,靠圣靈念師的靈光硬抗。
右側的地面,傳來“簌簌”流動聲。
銀色沙河顯現出來,朝前方沖去。謝無眠的聲音,在沙河中響起:“擋住他的念力法器的攻擊,我來取他性命。”
“好!”
羅平淡知道,謝無眠既然追上來,便肯定已經解決了安之若。
取出一迭符紙,揮手打出。
“嘩!”
符紙化為黃色符雨,潮水一般飛向前方的李唯一,擋住惡駝鈴的聲音,為謝無眠開路。
李唯一察覺到銀色沙河越來越近,轉過頭,看了一眼腦袋掛在他肩膀上的玉兒。
“師父,你就看我的吧!”
玉兒單手抓著州牧官印,五指滾燙發熱,在李唯一豁然轉身揮劍的瞬間。她將州牧官印砸向數丈外從地面翻涌起來的銀色沙河。
銀色沙河中,謝無眠一手提安之若的頭顱,一手持盾,身形躍起,揮盾砸向前方的三人:“盧三公子,謝某送上……啊……”
“嘭!”
銀色的千字器盾牌,被州牧官印砸穿。
謝無眠持盾的手臂,斷成三節,血肉模糊。
手掌和小臂,直接被砸斷,與身體分離。
可惜,州牧官印太小,也沒有催動內部經文,只有一股穿透力,未擊中謝無眠的要害。
謝無眠墜飛出去數十丈,心中駭然到極點,驚恐萬分,沒有別的任何想法,落地后,立即化為銀色沙河遁逃:“快逃,暗中藏有高人……”
一擊將他的千字器盾牌都擊穿,他可不相信這是一個小女孩能夠爆發出來的力量,覺得是隱藏在暗處的高人,施展了某種手段。
小女孩若真那么厲害,先前為何不出手?為什么要逃?
李唯一將州牧官印收回,念力感知到遠處的羅平淡,也已跟著謝無眠一起逃走。他心中一動,覺得這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好辦法。
于是片刻后,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趕盡殺絕。”
聽到這道聲音,羅平淡和謝無眠逃得更快。
玉兒的情況,最好不要讓外界知道得太多。
一旦知道了大宮主的虛實,很可能會惹出麒麟奘、魔國太子那種級數的強者,后果太嚴重。
盧景深在先前,李唯一和羅平淡鈴鐺斗法時,便重傷暈厥過去。
一天后。
李唯一駕一輛魂獸車架行駛在七冤平原上,已在昨日交鋒之地的四千里外。
中途,繞過一座鬼城和一座鬼君陰山。
哪怕已經過去這么久,李唯一體內的念力靈光和法氣,仍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
亡者幽境沒有光,天地法氣也不能直接呼吸吐納。
身下的魂獸車架,是穹極道子的。
穹極道子死后,界袋落入李唯一手中,車架自然便姓了李。
李唯一坐在車外,一只手捏極品血晶,吸收其中法氣。另一只手持幽境地圖,根據在船上與盧景深的交流,已能夠鎖定現在的大概位置。
“千年前,禪霧打下的江山真是廣闊,不知何等鼎聲繁華。僅僅只是這七冤平原,便數萬里沃土,遍地都是宗門舊址和州府古城,可惜全被那些鬼侯鬼君霸占。”
李唯一心中生出一股期許,若能借助光明星辰書,一州一州的收復舊土,重現昔日輝煌,那將是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絕對是很有意義的事。
不過,七冤平原的五鬼主宰個個實力都恐怖絕倫,至少也需要大宮主持劍坐鎮才行。現在的凌霄生境,仍是一盤散沙。
“看來必須得去洞墟營一趟……在此之前,先和棺師父談一談。”李唯一看了一眼,趴在他腿上睡覺的玉兒,做出這樣的決定。
身后的車廂中,傳來聲響,盧景深醒了過來。
他肉身和精神皆傷得很重,觀察現狀,沉默很久,理清了思路:“多謝黎家主冒死相救,這份恩情,盧某記下了!”
“盧兄先療傷,我們暫時已經脫離危險。”
接下來,一路上大大小小遇到十數次逝靈襲擊,皆被李唯一輕松化解。
五天后。
陰冷和黑暗被拋到后方,車架行向光明,進入凌霄生境東境雷州的地界。
這是李唯一從湟江邊城離開,大半年后,第一次重新回到凌霄生境,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和觸動。不知不覺間,對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已有了一份獨特的情感。
雷州,乃人口大州,瀕臨東海,北接北境,接壤七冤平原,因八百里雷海和雷霄宗而得名。
盧景深傷勢已經恢復,與李唯一分坐在車架的左右,情緒始終低迷。來到雷州,看到生機勃勃的群山彩林,藍天雁陣,眼中才是恢復一些光彩。
李唯一道:“怎么?堂堂長生境武修,這就一蹶不振?”
盧景深道:“兩百多位武修,因為信任千里山,才選擇我們。結果因為我,全部遇難。”
“偷渡本身就有風險!他們在選擇前往東海時,就已經有可能會死在亡者幽境中的心理準備。”李唯一道。
盧景深苦澀道:“你說,白骨船艦被攻擊時,我讓他們分散逃遁,結局會不會好一些?”
“你到時候又會自責,沒有將他們收進界袋。覺得收進界袋,能全部活下來。怎么選,你都會后悔。”李唯一道。
盧景深沉默良久:“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為何從來沒有人攜帶大批人馬跨越亡者幽境,這一潛在規則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李唯一道。
“就像我這次,雄心壯志,帶著大批道種境護衛和侍女橫渡幽境,一次的損失,簡直如同一座宗門覆滅,未來幾十年都得為這一次的過錯還債。”
盧景深恢復了一些斗志,將一匣極品血晶取出:“在盧某生死之際,黎家主冒死出手相救。在盧某昏死之時,黎家主本可摘走盧某身上裝放資源財富的界袋,但卻沒有殺人越貨。”
“如此高尚人格,讓盧某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和感悟。”
“區區一匣血晶,黎家主想要,早就拿走,盧某深知這無法報答救命之恩。請黎家主一定不要推辭,收下后,我們便是生死之交。只要黎家主一句話,盧某肝腦涂地,也報此次恩情。”
一枚極品血晶,便價值百萬涌泉幣。
他拿出的是一匣。
盧景深前往龍城,是為了購買六爪仙龍之氣和龍魂源光等至寶,因此身上攜帶了大量血晶。
李唯一沒有立即去接匣子:“盧兄見多識廣,可曾聽聞圣靈丹?”
“黎家主要買圣靈丹?”
盧景深困惑,畢竟對方已經是圣靈念師,怎還需要圣靈丹。
李唯一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這匣血晶,我就不收了!幫我購買一枚圣靈丹,價格好說。”
盧景深笑道:“首先,絕不是盧某夸大圣靈丹的購買難度,從而彰顯自己的能力,實在是圣靈丹太稀缺。一旦煉制出來,在暗中,就已經被皇庭貴胄、超然子孫瓜分一空,幾乎不在市場上流通。”
“但千里山還是能夠搶到一些,盧某有特殊人脈,要弄到一枚難度不大。”
“其次,圣靈丹只能增加三四成的破境機會,并非得之就能修成圣靈念師。”
“第三,黎家主要是跟盧某談價格,這人情,我何年何月才能還上?給個機會?”
李唯一沒有矯情推辭,笑道:“那就請盧兄多費心。”
盧景深道:“從凌霄生境到百境生域,一來一回,至少兩三個月。就約三個月,三個月后,盧某將圣靈丹送去哪里?”
李唯一沉思片刻,問道:“盧兄還去龍城嗎?”
“去,當然得去!千里山在凌霄生境還是有很大的勢力,不至于被太陰教嚇住。”盧景深道。
李唯一道:“那就約在龍城?”
“好。”
李唯一隨即問道:“太陰教到底是什么來頭,居然敢在亡者幽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怕惹出逝靈兇煞?”
盧景深臉色沉冷下去:“因為,太陰教就是亡者幽境扶持起來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