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一不確定,龍沮和兩位夷賊巨頭是否見過唐獅駝,但想來就算見過,也肯定不會熟悉。
只需六七成相像,足可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不過,能修煉到長生境的存在,個個精明睿智,就像那白皓,絲毫都不被唐晚洲嚇住,出手果決,因此絕不能給他們反應和思考的時間。
隨龍沮震耳欲聾的聲音,從數里外傳來,大鳳身上光華閃爍,爆發出超然層次的氣息。
大鳳還是幼蟲時,就能釋放長生境層次的氣息。如今,自然更進一步。
這是它的天賦能力!
氣息,沒有實質力量,但對修為越高的武修威懾越強,足可嚇得他們內心深處生出恐懼。因為,他們深刻知道,超然的可怕。
果然,超然氣息爆發出來,龍沮和澹臺金云瞬間色變。
就連正在攻伐唐晚洲的白皓,都猛然停下,舉槊在手,驚疑不定。
李唯一一身寬大黑袍,身形魁碩,長發披散,鼻梁和眉弓高聳俊偉,皮膚有北國男子的粗糙和質感。
大步登上矮山,第一時間,威風凜凜的摘下背上唐獅駝的那件千字器灰黑色披風,向數里外打了出去。
沒辦法釋放意念鎖定對手。
也不敢有絲毫遲疑,給他們觀察的機會。
反正朝那個方向打出去便是,盡量避開唐晚洲就行。
龍沮是龍門超然之下前三的強者,天下間有數的人物,曾跟隨龍悔田,前往北境,見過唐獅駝一次。在超然氣息的影響下,相隔數里望過去,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是浮現出“獅駝王”三個字。
意識一時間轟鳴,有一種天塌了的恐怖感。
不給他反應時間,灰黑色披風化為浩蕩絕倫的寒風,爆發巨獸咆哮般的恐怖聲音,鋪天蓋地而來。寒風所過之處,巖石崩裂,大地盡數沙化。
龍首橐駝被唐獅駝養了近千年,是可稱妖王的存在。
它的一擊之力,威力可想而知。
“北風過處,大地成沙。快逃,唐獅駝來了!”
龍沮、澹臺金云、白皓嚇得渾身顫抖,分三個不同的方向逃遁,幾乎是瞬間閃移出去。
澹臺金云是圣靈念師,反應慢了一瞬,不及武修迅疾,被“千里風沙勁”席卷,身上靈光湮滅,化為一具白骨。
就連他身下的奇蟲,都變成血霧和甲殼碎片。
白皓因為離唐晚洲近,沒在“千里風沙勁”的主要方向,所以能夠脫身。
唐晚洲看向眼前大片沙化的大地,寒風凍得肌膚發疼,望向遠處矮丘上的魁碩身影,略微失神,很快反應過來。
她身形閃移,落到坍塌的矮丘頂部,將五蛟玉輅收進祖田。
又將九天龍池劍拔起收進一張陣圖內部,鎮壓起來。
剛才那種情況,龍沮連劍都來不及收走
唐晚洲與李唯一匯合,注視了他片刻:“趕緊走,龍沮和白皓很快就會意識到被騙,必會折返回來。”
若真是唐獅駝,肯定會追殺他們,他們幾乎沒有逃走的機會。
四人絲毫都不停歇,逃出去千里,見后方沒有追擊者,才在一座滿是巨大碎石的斷崖邊停下。
已暫時安全。
一路上,唐晚洲都在運轉功法,將侵入傷口的法氣煉化,服下一枚療傷丹藥,蒼白如紙的臉,漸漸有了血色。她身上始終有一股精氣神,明亮的妙目,打量仍是唐獅駝模樣的李唯一:“一點都不像,也就能嚇住他們三個。”
唐獅駝不用出手,就能嚇退酈龍樹那樣的強大超然,何況是龍沮三人。
那可是霧天子時代就名動三百州的強者,在千年前的幽境大劫中都活了下來,坐看天下風云數千年。
李唯一散去易容訣,恢復真容,嘆道:“可惜了!那可是龍首橐駝的一招力量,居然讓龍沮逃走。”
唐晚洲挽起極具光澤且柔順的青絲長發,取出一根木簪束在頭頂:“幸好你足夠果斷,距離也足夠遠,不然多說幾句話,保準露餡。唐老頭兒面對超然之下的敵人,是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說的。”
“另外,這一招力量,已經用得妙至豪巔。他們三個但凡恢復一絲理智,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到我身旁,將我擒拿,以我為質。到時候,你這招力量,怎么用得出來?”
“長生境武修警覺性極強,不是你掌握了強大底牌,就一定能傷到他們,他們瞬間就能拉開安全距離。你已經做得很好!”
左丘紅婷布置隱匿陣法,將陣旗插成一個圓圈,暗暗留意十步外對話的二人,心中生出無數困惑。
北境少君何等心高氣傲的人物,在道種境就與長生境的左丘令平視對話,整個人的氣質都是凌厲如劍。但與李唯一站在一起,卻沒有那種疏遠和凌厲,反而微微含笑,猶如老友久別重逢。
那種親近融洽的感覺很微妙。
而且,唐獅駝的千字器披風,怎么會出現在李唯一身上?
披風中,還蘊含龍首橐駝的一招天賦道術。
只要知道,儲存一招這樣的道術,會毀掉一件千字器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會損耗修為,短時間內戰力下滑,花費十年都難以重新修煉回去。
哪怕嫡親子女,也未必能拿到這樣的護身寶物。
自己那位未婚夫,真能藏事。
大鳳圍繞唐晚洲飛行,很是歡躍。
“今天能夠脫身,大鳳你功勞排第一。這株精藥給你,只給你!”
唐晚洲撫摸落到肩頭的大鳳的彩色羽毛,取出一株五千年年份的精藥,遞給了它。
李唯一腰間的蟲袋中,探出一顆腦袋,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李唯一自然沒有要和一只奇蟲搶功勞的想法,暗暗佩服唐晚洲的大手筆:“它吸收了大量六爪仙龍之氣和仙道經文,才剛剛恢復過來,暫時吃不下。”
大鳳緊緊抱住精藥,像一只護食的母雞,用羽翅和膜翅將之包裹。
唐晚洲看向李唯一:“以我們的交情,就不矯情的謝來謝去。上面什么情況,聽說亡者幽境大軍來到了東海,超然們全部迎戰去了?”
李唯一隨即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知。
唐晚洲陷入沉思,自語道:“太危險了,得盡快離開東海。我們現在猶如超然蟲袋中的蟲子,一旦界袋破碎,全部都得死在這里。”
李唯一輕輕點頭,心中危機感同樣強烈,問道:“凌霄生境人族的大長生呢?你怎么遭到這么多厲害存在的追殺?”
“大長生們為了爭命藥,和遺落的古仙陪葬冥器,一個個都打成豬腦子。我怎么知道,人人喊打的龍門和三島夷賊,突然冒了出來?”唐晚洲道。
左丘紅婷漫步走過去:“命藥是什么藥,從未聽過。”
“你們沒有聽過太正常,來到這里前,本君也沒有聽過。”唐晚洲打量左丘紅婷,腦海中浮現出她和李唯一在左丘門庭訂婚宴上的喜慶畫面,頓時知道她是誰。
在唐晚洲帶領下,幾人一路向南,收斂氣息潛行。
途中,唐晚洲曾感知到白皓的氣息。
有黑影從天空飛過,她使用秘寶,躲避了過去。
“十年內,本君必報此仇,手刃這二人。其實單獨對上龍沮,逃命我還是逃得掉,但三個一起圍殺,天上地下的路都被堵死。”唐晚洲沒想過要請北境的大長生報仇,有一股遇到挑戰戰勝挑戰的頑強斗志。
另外,她總覺得今天丟了北境少君的臉面,想親自找回場面。
仙墳宏偉,是一座高聳的三彩色山體,靈土堆成,中間向內塌陷。塌陷處,向外噴薄霞彩。
山中的遠古陣法,已被超然磨滅。
內部被超然和長生境巨頭搜尋了一遍又一遍,此刻,撤離至此的道種境武修,又進山中,挖掘血泥和靈土。
部分地方的靈土,有十成靈性。
一斤價值十枚涌泉幣。
往往靈土出現的地方也有仙壤。可惜已被超然和長生境巨頭掃蕩過,只能往深處挖,碰運氣。
“這里已經被翻了幾十遍,所有陪葬物、殉葬骸骨、冥器,就連石頭臺階和石雕都被搬空,不必浪費時間。走,去羽嘉深淵!”
站在仙墳的數十里外,遠遠望一眼,唐晚洲如此說道。
李唯一目望三彩色的山體,內心震撼,暗嘆道種境武修在上面真的也就喝到一口湯而已,連真正寶物的邊角都算不上。
在山中,他看見了隱九和隱十一等人的身影。
拍了拍蟲袋。
二鳳腦袋探出來,以意念告知:“尋仙珠沒有強烈波動,他們挖得真干凈,估計也就只剩少量仙壤。”
眾人向西南方位行進。
唐晚洲講述道:“整個地底空間,都是古仙葬地所在,十分廣闊,自成地下小世界,而且一直在移動。若不是九根鎖龍柱將之定住,指不準已經沉入地底更深處。”
“各方勢力的超然數個月勘探和破陣,幾乎了解透了這里。唯有羽嘉深淵例外!”
這片地底空間,并非無限延伸。
此刻,李唯一已遠遠看到“邊界”。
天際盡頭,空間消失,“邊界”是青褐色的崖壁和高墻,蔚為壯觀,橫斷天地。
寸草不生的原野上,武修和妖獸聚集,有的祭出重器,有的在布置陣法。
羽嘉深淵位于崖壁附近,是一座垂直向下的洞穴。洞口長達三百多米,寬五六十米,不斷有凜冽的寒風從下面吹上來。
風中伴隨有風刀和玄冰氣流,長生境巨頭都不敢靠近,全部站在數里外。
之所以稱呼它為“羽嘉深淵”,乃因深淵邊緣,有羽嘉留下的血色妖文。那妖文能量強大,渡厄觀和稻宮的大人物,都是敬而遠之。
明知深淵下面,或有了不得的寶物,卻不敢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