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紅婷的陣法造詣高深,以陣文、陣盤、星軌紋路死死困住真心,直到李唯一化為一道金色光點消失在海平面上,才收手后退,立定至天涯艦下方。
“李唯一,今日這筆血賬,也有你的一份。”
真心一貫性格冷靜,此刻卻震怒無比,只想殺個天翻地覆。
禍心頭顱很是巨大,飄在海面,極其醒目。
這種層次的天之驕子,地位還在尋常長生境巨頭之上。隕落一位,哪怕對古教而言,也是重大損失。
真心向左丘紅婷投去一道冷至骨髓的眼神,繼而,駕馭藍色葫蘆,追往李唯一逃走的方向。
左丘紅婷眼神沉凝,思緒急速運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根本就沒有想過禍心會死。
“什么情況?柳鳳樹到底是誰?”
許多凌霄生境老一輩的強者圍上來,將左丘紅婷當成了李唯一,詢問其中原因,覺得太不可思議。
首先,禍心這種層次的高手,修煉的遁術,若是一心要逃,尋常長生者追擊,大概率也是無功而返。
其次,稻宮必然給了他護身寶物,用于應對長生境巨頭。
第三,柳鳳樹為什么要殺禍心?
殺禍心,有百害而無一利。
面對眾人的詢問,左丘紅婷沉默不語,思考李唯一為什么要鬧得這么大。
唐晚洲現身,背脊筆挺,脖頸纖長,揚聲道:“殺得好!禍心不死,接下來來挑釁我們的,可能就是東海妖族,西方妖族。現在嘛,它們想必會三思而后行。無論柳鳳樹是誰,既然幫了我們凌霄生境,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就得助他脫身。”
唐晚洲傳音唐瞻。
轉瞬后,唐瞻帶領十位凌霄生境老一輩的強者,追往李唯一離開的方向。
左丘紅婷深深盯了船艦上的唐晚洲一眼,意識到,此女很可能知道“柳鳳樹”的真正身份。否則,怎會幫到這個地步?
以唐晚洲的才智,也肯定猜出她這個假李唯一的身份。
“難道……他是為了幫助唐晚洲破局,才如此執著于殺禍心?”
左丘紅婷想到這個可能性的瞬間,被氣得不輕,手提萬物杖矛,向深海追去。
這若都能忍!
她這個未婚妻是真的要百忍成佛。
唐晚洲盯著左丘紅婷的背影,眸光漣漣,嘴角翹起:“念力和武道竟都如此卓絕,世間罕見,可惜晚生我十年。不然,定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玉兒站在第五層船樓的欄桿邊,眼巴巴看著李唯一消失在海天盡頭:“師父又把我給丟下了!”
堯音撫摸她腦袋,笑道:“不要擔心,你師父可聰明了,敢殺禍心,就說明絕對不怕殺他引來的后果。接下來,你就乖乖的跟著我,我會保護你。”
“姐姐,你的眼睛,和師祖長得真像,簡直一模一樣。”玉兒看不見堯音面紗下的容顏,只能看見眉眼。
堯音微微一怔:“師祖?”
“就是師父的師父,她也經常戴著面紗,跟你一樣。你和她是什么關系?”玉兒天真無比,極認真的問道。
羲和花蓮臺速度奇快,像一顆金色流星,飛在離海面百丈的高度。
“嘩啦!”
湛藍的海水中,一根鮮艷的紅綾,破水而出。
綾紗寬達三丈,延伸出去一千多米,直擊長空,連接海天。
李唯一察覺到危險,向海面盯去,眉心靈光爆發。
揮出桃木法杖,向下打出一片三彩色的靈光瀑布,迎向紅綾。
“嘭!”
紅綾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每一根絲線,都是超然妖獸的血脈和痕脈煉制而成,細如蛛絲,薄如蟬紗。它將靈光瀑布抽擊得爆開,重重擊在羲和花蓮臺上。
蓮臺爆碎,花瓣盡數化為齏粉。
像金色的光雨,落向海面。
李唯一手提禍心的尸身,如神鷹展翅,先一步踏空騰飛,避開紅綾。
他向下望去,眼中浮現驚色。
“這是什么法器?”
羲和花蓮臺上的陣文在與禍心交鋒中,就被紅色葫蘆和炫燼神焰磨滅,擋不住紅綾一擊是正常的。
但他揮劈出靈光瀑布,竟然也擋不住,這未免就有些嚇人。
紅綾擊碎羲和花蓮臺后,便是力盡。
就像紅色的,沒有任何威脅的輕紗,飄在半空,給人一種不真實的美感。
“嘩哧。”
紅綾的下方,第二波攻擊蔓延而來。
一縷縷精純的法氣凝化成紅色飛鳥的形態,沿紅綾盤旋而上。
李唯一深知被對方牽制在此處的后果,沒有相爭之心,將禍心扔進界袋。他施展身法,腳踩虛空,逃逸出紅綾纏繞出來的螺旋圓圈。
兩指取出一枚神行符,貼在胸口。
“嘭!”
身后響起空氣爆炸的聲音。
是紅綾,將那片方圓百丈大小的天空,抽擊得震蕩不止。
李唯一被身后追來的勁氣力量,震得身形搖晃,控制不住身形,向海面墜去。紅綾就像有生命一般,緊追其后,風吹紗響,近在耳邊。
它像是紅色幽靈,無法擺脫。
更讓李唯一感到危險的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看到和感應到紅綾的主人在何處。
太詭異!
對方居然可以避開他八星靈念師的念力感應。
不會是長生者吧?
若不是知道,唐晚洲和九黎隱門一定會幫他擋住長生境稻人,李唯一已經催動龍首橐駝披風,以最快速度逃命。
“嘩!”
神行符的符光擴散開,將李唯一全身包裹。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應到了敵人。
敵人從紅綾中,橫飛而出,飄在他身后的頭頂上方,身纖腿長,猶如天女姹舞。
身法速度極快。
她化為十多道妖嬈且美輪美奐的身影,封死李唯一各個方向的退路。
笑聲吟吟,從四面八方而來。
聲音迷幻,攻擊李唯一的魂靈意識。
“者!”
李唯一嘴里吐出一個古文,清心破邪,頓時心中雜念盡散,雙眼恢復清明。
卻見,對方曼妙絕倫的纖美身姿,長有一顆恐怖的骷髏臉,就近在咫尺。骨質的臉和脖頸晶瑩剔透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任何男子,近距離對上這張青灰色的骨化面容,都難免心顫失神。
李唯一眼神如炬,立即閃避。
“哧!”
舞紅綾晶瑩剔透的指甲,戳破他太陽穴的皮膚,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再稍慢瞬息,被刺穿的就是眉心靈界。
驚險到極點。
“居然避開了!”
舞紅綾微微詫異,喃喃輕語。繼而兩條修長的玉臂,以最悠然美麗的妙態,化解李唯一擊出的法杖。
她玉蔥般的手指,如似蘭花花開,與法杖觸碰在一起,形成一股沾勁,要將之奪走。
紅綾薄紗,籠罩在二人身周,阻止李唯一借助神行符逃脫。
李唯一身形不受控制的,被她拉扯過去,哪怕爆發全部的肉身之力,也無法對抗。
對方,猶如繞指柔。
任何強大力量落在她身上,都會被從容卸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武道造詣,明顯比他高出很大一個層次。
“嘭!嘭……”
李唯一定住心神,或是出拳,或是掌劈,勢大力沉,可是根本觸碰不到舞紅綾的衣角,每一擊都打在空氣中。
“你的神行符很不錯,但只能用來趕路,是最呆板的速度。近距離的身法交鋒,你還差得很遠。”
舞紅綾聲音茫茫渺渺,忽遠忽近。
最遠的時候,如在天邊。最近時,李唯一甚至覺得耳邊有她吐息的氣流。
“你能殺禍心,必不止這點實力。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本事是什么?”
話音剛落環繞在四面八方的紅綾,猛然向內收縮。
李唯一很清楚,對方一定也在紅綾內部的空間中,如此收縮,她豈不是也要被束縛在里面?
無法用常理揣度,對方道術太玄妙。
“算你厲害。”
李唯一丟下這句話,催動州牧官袍,從疾速收縮的紅綾牢籠中逃脫出去,遁至數里外。
剛剛落到海面,不等李唯一松一口氣,就見紅綾又纏繞上來。
“怎么可能?牽引術?”
李唯一再次催動州牧官袍,又遁出去數里。
不出意外,紅綾仍是飄在他頭頂上方,無法擺脫,能夠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精準追上。
好在,舞紅綾的真身,沒有如此逆天,已經與她拉開七八里的距離。
“沙沙。”
海上落下細雨。
另一股無形力量,籠罩到李唯一身上。
穹極道子御劍,貼在海面飛行:“柳鳳樹穿的是霧天子煉制的州牧官袍,肯定是李唯一給他的。”
李唯一危機感倍數增加,在本就不利的情況下,多一個敵人,多的可不止是一兩分危險。
在神行符的符光籠罩下,他爆發出極致速度。同時,催動官袍,空間遁移,只想盡快逃出后方二人的道心外象范圍。
不然,敵人只會越來越多。
追在后方的穹極道子,彎弓搭箭,射出一箭又一箭,以此襲擾。
“唰!唰……”
箭飛十里,海面上轟鳴聲不絕。
長著青灰色骷髏臉的女子,施展出水遁之術。每一次李唯一快要逃出她的道心外象,都會被再次追上。
兩追一逃,從下午一直追到傍晚。
三人以極致速度,跨越兩千多里海域,來到一片未知的深海地帶。
海水黑沉沉的,波濤洶涌。
多次催動州牧官袍,李唯一法氣消耗極大,全身都被掏空,精疲力盡。
舞紅綾和穹極道子也好不了多少,遠攻襲擾,水遁道術,同樣相當消耗法氣。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柳鳳樹這么能逃,這么能耗。
又是兩三百里追擊,黑色海水泛出一縷淡淡金芒。
最開始三人沒有太過在意,只以為是夕陽余輝。
直到一縷縷金色火焰,從海水中冒出。
“不對……這是?”
李唯一察覺到危險,立即騰空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