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麻木后,鉆心的疼痛感,鋪天蓋地而來。
胸膛和臟腑像在燃燒,傷勢嚴重。
幸好他煉化了七成仙壤,肌肉臟腑達到七成長生體的強度。不然,臟腑就不是出現裂痕,而是被青銅筆爆發出來的震勁,轟擊得破碎。
李唯一只感身體仿佛被打穿,眼前昏黑,體內法氣一片混亂,但絲毫不敢認輸服命。墜落在地的瞬間,他依靠強大的意志,保持與長生尸的意念聯系。
十數丈外。
長生尸四彩霞光綻放,如離弦之箭,向伏文彥攻伐過去,不給敵人乘勝追擊的機會。
要爭喘息的生命時間。
李唯一體內法氣混亂,四肢近乎失去力量。于是,立即調動神闕中的液態法力和清輝仙霞,沿十二條痕脈涌出。
神闕延伸出來的十二條痕脈,分別連接五臟六腑和頭頂百慧。
這一刻,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
為他護住臟腑傷勢,穩住裂痕。
如覆蓋上一層內甲。
被偷襲后的第一個呼吸的時間,李唯一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和臨危反應速度,完成自救,穩住傷勢,翻身站起。
眉心靈界和念力,不受胸口傷勢的影響。
他捏指,施展出行字訣,身上浮現出刺目火光,閃爍逃遁,與伏文彥拉開一段距離。神行符貼在身上,疾速遠遁。
身后。
伏文彥應對長生尸的同時,以意念,操控一百多米長的白霧龍魂,牽制住灰尸猿,不給它逃走的機會。
他也清楚,灰尸猿身上,可能攜帶有大量財富資源。
既要,還要。
灰尸猿戰力很強,速度極快,堪比道種境第九重天巔峰的強者。只有第九重天的傳承者,才能壓他一頭。
伏文彥分心兩處,以一敵二,目光卻還能注視向疾速逃遁的李唯一,高聲喚道:“李兄,我來凌霄生境,最感興趣的人,就是你。你何故如此匆匆?”
他官袍一塵不染,發髻整齊,玉面神豐,身上有一股從容淡然的優雅氣質。
手中的青銅筆,浮現出九千多個經文。
強勁的能量漣漪,一圈圈蔓延出去。
“嘩!”
筆桿化為七尺長。
伏文彥瀟灑寫意的一揮,將擁有道種境第九重天武修戰力的長生尸掀飛,同時,斬斷它和李唯一之間的意念聯系。
長生尸落地后,氣勁全無。
看似輕松簡單,但這一筆,卻是全力以赴,蘊含道術玄機,沒有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李唯一已逃至兩里之外。
伏文彥瞥了一眼另一方向的灰尸猿,立在原地,沒有追李唯一。而是,釋放出道心外象。
瞬間。
法氣和道果中的經文,反超李唯一,將他籠罩進自己的場域天地。
李唯一逃遁的同時,快速梳理體內法氣。
欲要盡快回復武道戰力。
只憑念力不可能從伏文彥手中逃生。
玉兒很懂事,知道形勢極其危險,含著淚,緊緊閉著嘴巴,不敢哭,害怕自己影響到師父。
“好強的道心外象!伏文彥雖才第八重天,但戰力之盛,凌霄生境長生境之下的最強者,也未必能敵。”
“少年天子修煉到他這樣的境界,長生之下,難覓對手。難怪,姚謙那樣的長生境巨頭,都奈何不了他。”
李唯一身前十丈外,流動中的法氣,凝化成一篇經書。
經書是氣態高百丈,如墻壁一樣升起。一個個青色經文,在書頁上跳動,像一片青天向下朝他壓來,掀起滔天氣浪。
李唯一避無可避,將萬物杖矛插進地底,抽出一縷縷地底陰氣,扭纏籠罩全身。
在亡者幽境,大地陰氣濃厚。
“轟!”
氣態經書書頁,就像翻書一樣落下,打得地面泥土和碎石飛涌。
伏文彥注視遠處,看見李唯一被經書道術打得倒飛而回,這才終于有了“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穩妥感。看出,剛才的襲擊,已將李唯一重創。
李唯一法氣必須用來護住傷勢,只靠六星靈念師的念力造詣,想從他手中逃走,無疑是癡人說夢。
“果然不是一般人,遭受如此一擊,不僅沒有當場斃命。還能在極短時間內,重新調動法氣,護住傷勢,施展逃遁手段。”
伏文彥暗暗佩服,同時也堅定了今日必須除掉李唯一的決心。
“李兄,你怎如此狼狽?回來吧,你難道要舍棄七只奇蟲,獨自逃走?逃,怎么可能逃得掉。”
伏文彥隔空揮出九品千字器級別的青銅筆,白色筆毛化為向東而去的長河,延伸數百米席卷纏繞向李唯一。
這些白色筆毛,是用超然的毛發煉制而成。
細如蛛絲,利似刀刃,無窮無盡,封死李唯一所有逃遁方向。
萬千筆毛向中心收縮,如千刀萬剮,要將他撕成碎片。
“嘩!”
李唯一身上州牧官袍,爆發紫色光華。
空間漣漪釋放出來,身體消失在紫霧光團中。
伏文彥輕咦一聲,沒想到李唯一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調動大量法氣催動州牧官袍。
更加出乎伏文彥預料的是。
看似已經失去戰力的李唯一,沒有借助州牧官袍遠遁,逃出青銅筆筆毛的困殺后,他落到百丈外,眼神鋒銳的凝視過來。
一雙血淋淋的手,按向黃褐色的地面。
李唯一眉心,釋放出光波漣漪,扶桑神樹光影在背后升起,大吼一聲:“臨!”
先前,口鼻中灑落在地上的血液,化為血霧,一縷縷升起,與念力靈光混合在一起。
方圓數里,變得猩紅詭幻了起來。
“嘩!”
一只只腐爛的尸骨手臂,從地底伸出。
密密麻麻的尸骸,破土爬了出來。
包括長生尸,也重新站起身,向伏文彥沖過去。
李唯一體內法氣已恢復運轉,神闕液態法力在十二條痕脈中流動,護住傷勢。風府法氣運轉在一百零八條痕脈,支撐起他的武道戰力。
就算要逃,也不可能丟下七小只。
至于蘊含龍首橐駝一擊力量的披風,李唯一沒打算浪費在伏文彥身上。那是,遭遇不可逃遁之危時,最后的底牌,
伏文彥還沒有強到,他逃都逃不掉的地步。
李唯一施展趕蟬步法,身體虛化如青煙,奔行在戰場上,將狀態萎靡的七小只,一一收進蟲袋。
以它們道種境第五重天的修為,結結實實承受灰尸猿一擊,再強的防御,也受了傷勢。
“嘭!嘭……”
伏文彥揮出青銅筆,將不斷沖過去的死尸打飛。
繼而,打出州牧官印。
“嘩!”
官印化為一枚方形的白色大印,釋放滔天能量,空氣似乎都變得沉重,將所有死尸,碾碎成齏粉。
繼而,它化為一道粗壯的白色光路,攜凜冽風勁,飛向剛剛收走七小只的李唯一。
李唯一察覺到危險,來不及躲閃,將早就催動的紫霄雷印祭出。
數丈大小的雷電印章,如同盾牌,擋在身前,與飛來的州牧官印碰撞在一起。
“哧嘩!”
撞擊聲,像兩座金屬大山在碰撞,瞬間撕碎耳膜。
李唯一手撐紫霄雷印倒退出去二十多丈遠,牽動傷勢,嘴里涌出血液。
已經救下七小只,可以就此退走。
伏文彥感到不可思議。
實在無法理解,李唯一是如何穩住傷勢,重新恢復巔峰戰力?
就在他失神的這一瞬間,身后地底,一道高挑的黑影,破土而出。
“嘩——”
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女子,雙臂纖長,身姿婀娜,手持一柄長劍,出現在伏文彥身后的頭頂上方,一劍揮劈下去。
劍光如連天接地的白色瀑布。
伏文彥全身瞬間僵直,汗毛炸立,寒氣直沖腦門。
以他的修為,簡直不敢想象,怎么會有人可以無聲無息潛到離他這么近的地方?
他本以為,自己是捕螳螂之黃雀。
卻不想,黃雀身后,還有利劍。
就像先前的李唯一一般,伏文彥根本避不開這突如其來的一劍。
“轟!”
法器戰劍落在伏文彥頭頂。
沒有想象中那般,直接將他身體一分為二。
伏文彥頭頂百慧,沖出文字瀑布,和一道直上天穹的青云煙霧,擋住必死的一劍。
“嘩啦。”
文字顫動,青云滌蕩。
黑衣女子倒退出去十丈遠,如一片輕飄飄的樹葉,無聲落到地面。她嘴里低語:“原來你的機緣,是《地書》。”
伏文彥雖然沒死,但并不好受。
七竅皆在溢血,頭頂出現傷口,意識都快被一劍劈散。
暗襲者修為強勁,《地書》釋放出來的文字和青云之氣,無法完全護住他。
伏文彥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催動身上的州牧官袍。
一圈圈空間波動,彌漫而出,紫霧光團逐漸成形。
“擁有空間遁法戰衣,并不能高枕無憂。”
黑衣女子聲音沉厚,偏中性化,搶先出手,趕在伏文彥遁入空間中之前,一道月牙劍波,橫斬在他腰腹。
“嘭!”
有州牧官袍護體,他沒有被斬斷成兩截。
伏文彥嘴里發出一道慘悶聲,臟腑嚴重受損,身體斜飛出去。
伏文彥了得至極,戰斗經驗和戰斗智慧皆是頂尖,否則無法從長生境巨頭手中逃命。
尚未落地,他便立即釋放出祖田中的兩頁《地書》。
一頁護體,一頁攻向黑衣女子,阻止她發動第二劍襲殺。
每一頁《地書》,都在光華中,化為一片文字海洋,與青云之氣并存,蘊含無窮神蘊和大道至理。
《地書》是瀛洲最近十萬年來,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宗圣“青云”,編撰而出,玄妙莫測。
伏文彥能夠從萬千武修中脫穎而出,鑄出少年天子一般的根基,煉出遠勝同境界武修的戰力,靠的就是四頁《地書》。
《地書》的文字海洋和青云之氣,擋住了黑衣女子片刻。
“嘩!”
伏文彥再次催動州牧官袍,身體消失在紫霧光團中,跨越空間逃走。
哪怕丟失一頁《地書》,也必須保命。
活下來,比什么都重要。
下一瞬,伏文彥出現到三里外,走出紫霧光團,剛剛站定身形。
頭頂上方,另一道紫霧光團顯現出來。
李唯一尚沒有從空間中走出,萬物杖矛已先一步刺至。
矛尖鋒利,呈赤金色。
火焰灼熱,直指伏文彥頭頂。
伏文彥根本不敢和李唯一交手,察覺到遠處,黑衣女子已收取了那一頁《地書》,正施展遁術,極速趕來。
一旦被李唯一牽制了一兩招,今天肯定會死在這里。
伏文彥沒有去擋頭頂的萬物杖矛,全力催動州牧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