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仙原,三千丈高,三千里廣。
今日萬里無云,天空蔚藍。
魔國神翼侯,站在東境梁州的地面,一雙金瞳銳目,遠眺仙原之巔,如同在窺望仙界。
此等從仙界遺落到人間的宏偉圣境,仙壤之多,地域之廣,在瀛洲南部,極其罕見。
凌霄生境無武道天子,占據如此圣境千年,早該有今日之劫。
神翼侯所在的位置,是一座人口數十萬的縣城,距離云天仙原二百八十里。此縣,在數個月前被魔國占據,嚴控內外傳訊,布下陣法掩蓋。
又在地底修筑祭壇,為攻打云天仙原做準備。
魔國太子“虞道真”,幽境霸主“蘭大人”,敢只身犯險,潛入凌霄城,皆因他們在云天仙原下的各個方位,已布置了二十八座血祭祭壇。
由魔國和亡者幽境的強者坐鎮。
要知道,以血祭的威能,若主持祭祀之人的念力足夠高,甚至可以將一座生境祭煉。
一旦云天仙原有變,陣勢開啟,二十八座祭壇便會立即運轉。
此刻,這座由神翼侯坐鎮的縣城中,數十萬人類百姓,就像牲口一般,被從魔國而來的近百位高手驅趕,跳進地窟,化為祭品,變成血液和尸骨。
不是不反抗。
是無法反抗。
對方每一個都強大如神魔,他們只是凡人。
“云天仙原這一戰,居然提前爆發,可見凌霄生境還是有先知先覺的能人。如此大事,不可能無聲無息,一切順遂。”
神翼侯身穿重甲,背生四翼,體軀高達兩丈,充滿壓迫感的氣勢籠罩全城。
他腳下,一道道血脈紋路般的印痕,從祭壇中蔓延出來,快速涌向云天仙原和別的祭壇,要以血祭,腐蝕霧天子昔日布下的仙原大陣。
繼而,二十八座祭壇相連,組成陣勢,血祭云天仙原上的所有生靈。
“咦!”
神翼侯雙眼一瞇,法力運注眼瞳,金光閃爍。
只見,云天仙原之巔,仙原大陣的陣法光幕,出現一道小小的裂痕。
裂痕中,飛出一道人影,向地面墜去。
太詭異了!
仙原大陣可是連超然都十分忌憚,難以自由進出。
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有人能逃出來?
更關鍵的是,對方氣息并不強,不像是什么絕頂人物。絕頂人物直接騰空飛走,怎么會墜向地面?
越是如此,便越是有擒拿的必要。
神翼侯追隨魔國太子兩百年,前往各大生境,滅掉大大小小的宗門家族數十個,其中有好幾次都因為一時疏忽,讓一些修為不起眼的宗門弟子,使用界袋,攜帶資源寶庫和典籍逃走,導致收獲寥寥。
這樣的錯誤,豈能再犯?
再說,這里可是云天仙原凌霄宮中的寶物,就連逍遙京那邊都十分重視。他若能撿漏一些,絕對可以一次吃個飽。
想到此處,神翼侯立即召喚來十位最親信的血翼族高手,命令他們,向李唯一落地的位置,合圍趕去。
十人,有神翼侯的子女,有族中長老,有超然弟子,個個精氣神旺盛,都是血翼族成名數十年的強者。
其中三人,穿九品百字器級別的血手印魔甲,身份地位非凡。
神翼侯很想親自趕去,但血祭才進行了一半,脫不了身。
耽誤大事,太子殿下會讓他生不如死。
“羅天,騎我坐騎尋風獸前去,莫要讓本侯失望。捉拿不到那人,你們當知道后果。”神翼侯向座下的十大魔國高手,下了死命令。
小侯爺羅天穿血手印魔甲,英姿勃發,體內血氣旺盛如海,縱身跳到百米高的地方,落到尋風獸背上:“父親放心,他逃不掉。”
麟臺高八百丈,以黑石建筑為主。
從山下到山頂,每一座黑石建筑,都是云天仙原之上各大陣法的重要根基,三宮主已執掌三千年。
魔國太子立于四百丈的半山腰,停下腳步看向天空。在護城大陣開啟的瞬間便知凌霄生境的超然和巨頭早有準備,要提前動手,反攻他們。
“這才是一座生境,該有的智慧和斗志。很好,凌霄生境沒有讓我太失望。”
魔國太子眼神平靜如水,身軀如天柱般筆挺,雙臂展開,身周出現四座仙門光影。四門,皆宏偉神圣,猶如真實存在,將身周的陣文和黑石建筑,一片片碾碎,化為平地和塵土。
四座仙門威能無窮,魔國太子英偉似天神,登山速度變得迅疾,踏陣文,如踩雜草。他道:“三宮主好手段,你是想以一己之力牽制住本太子,讓凌霄宮武修清理城中的內患吧?但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
麟臺之巔的三宮主,眉頭緊蹙,雖不明白太史公是多久開始布局,卻也知道,這一戰已經是非打不可。
她一掌打向,麟臺大殿中心的仙壤神樹,激發九霄云外大陣:“麟臺弟子,坐鎮各殿,運轉陣法,隨本宮主一起誅殺妖魔。”
“轟!”
籠罩凌霄宮三山的云霧陣法,被一艘黃泥巨艦撞穿。
桅桿搖晃,聲音天雷一般震耳。
船艦籠罩在厚厚的鬼霧陰氣中,與麟臺一樣巨大,白骨桅桿,綻放仙芒。
地面出現大片陰影。
被船體陰影籠罩的麟臺官員,皆感靈魂顫栗,全身冷寒,忍不住要下跪。
“三宮主,別來無恙!你當年和玉瑤子,闖本座領地,摧毀鬼城三座,斬逝靈千萬,可有想過今日這一劫?”
少年模樣的蘭大人,立于黃泥巨艦船艏,一手遮掩,一手釋放鬼火,點亮一盞黃泥燈。
燈中燃燒的,是古仙巨獸的血液。
此燈,是蘭大人從一座仙落之境獲得,詭異莫測,擁有收魂和燃魂之能。
要守住凌霄二十八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族超然一直都在與周邊亡者幽境中的霸主們戰斗,以攻為守,才有千年來的太平盛世。
對強者來說,從來沒有太平盛世,身上永遠有著責任和擔當,永遠都在抵擋和清理危機。只有如此,年輕人才有生存空間,才有太平盛世。
生存,是老一輩的爭天斗地,是年輕一代的生生不息。
兩者缺一,生境都無法長久。
三宮主當然知道蘭大人的恐怖,此乃壽七千歲的逝靈超然,統治的地域,位于東南,比整個凌霄生境還要廣闊。
若說迎戰魔國太子,她只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么,蘭大人的出現,簡直就如天地已經在坍塌,根本不是她可以支撐。以一敵二,就算大師姐清醒過來,能不能應對今日的局面,仍是兩說。
黃泥燈的光華,昏黃詭幻,將清晨照成日暮黃昏,藍天化為漆黑的宇宙虛空。
蘭大人像站在宇宙中的神靈。
燈光照進陣幕要將三宮主的魂靈收走。
三宮主與二人的修為差距巨大,借麟臺的陣勢相助,才抵擋住黃泥燈的力量。但,對麟臺陣法的掌控力變弱,魔國太子以更快速度登山而來。
九霄云外大陣的開啟速度,亦受影響,被多股未知的超然力量阻礙。
“轟隆!”
黃泥巨艦陰云濃厚,經文成河,釋放出來的氣息,堪比至上法器。短時間內,它可擋住太史公操控的護城大陣的攻擊。
一輛包裹在文字海洋中的神秘車架,攜無窮念力,沖進麟臺,沿黑石階梯上山。
車架碾過的地方,周圍所有麟臺弟子、官員、念師,身體全部爆開,化為骨架。
她要阻止眾人輔助三宮主和太史公催動云天仙原的陣法。
車架直奔山頂而去,與魔國太子聯手,一左一右,勢如破竹,要以最快速度殺穿麟臺,擊斃三宮主。
酈龍樹緊隨其后趕到,揮手釋放法氣,將麟臺又清洗一遍,留下滿地尸骸,從第三個方向,攻上山頂。
只要踏平麟臺,云天仙原的陣勢,也就破掉一半,再難對他們造成威脅。
六念禪院中,六念禪師與一千二百僧眾,念誦經咒。
頓時,麟臺山頂、城防營、陣法樞紐,皆有一些念師瞳孔變成灰色,心智被控制。有的在摧毀陣法,有的攻向三宮主,有的攻向太史青史……
城中混亂無比,殺戮在每一坊爆發。
“哈哈!你們別把三宮主殺了,廢掉靈界,留給老夫。”
赤鸞不敢顯化本體,怕淪為護城大陣的活靶子。
他和神圣黑暗家族的超然聯手,沿百丈寬的坊道,殺穿守護凌霄宮的三千繡衣神衛。其中半數,被赤鸞吞入腹中。
朝廷超然,血衣總管夜玄明,被他們二人,一人抓住一臂,撕成兩半,臟器灑落,骨骼斷裂。
超然的慘叫聲響徹全城,讓城中無數人驚懼到跪地叩拜,顫抖失禁。
超然的血液落地,瞬間化為火焰,讓一坊的城域為之燃燒,超過十萬人在火海中哀嚎。只有五海境中的強者,才從火海中逃了出來。
赤鸞一邊躲避護城大陣的攻擊,一邊大步流星前行,以手指天,施展帝術。頓時,一片南明離火火云,將麟臺籠罩,猶如點燃蒼穹,不斷焚滅陣文。
“嘩!”
大片的地靈灰霧,在城中一座超然府邸升起。
地靈灰霧中,是一具金色的異界棺。
棺槨,足有殿宇那么巨大,被金鑄百獸纏繞,它飛行時,震得虛空音爆連連。
異界棺化為一道流星般的金光,撞擊向天穹的護城大陣,要牽制太史公,輔助一眾超然,攻破凌霄宮。
棺中,乃是棺山的那位禁忌,亦是稻教的三大苦主之一“被刈者”。
被刈者,有異界棺護體,無懼護城大陣的陣法光束。
太史公要兼顧各方,無法憑一己之力,以陣法對抗這么多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