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地下冥市。
一座名為醉花陰的青樓雅園,是地狼王軍在丘州州城的隱秘據點。
在石十食帶領下,三人從后院進入。
開門的,是戴著面紗的白淑。
白淑看向趴在齊霄背上,臉色慘白如紙的李唯一,道:“你們又去闖了什么禍怎么傷得這么重?”
石十食快步疾行:“和葛仙童打了一架,其中驚險,無法言語形容。簡單概括的說,就是年輕一代第一人被打退了!”
白淑豈會信他的胡扯:“你們三個綁在一起,也還沒有資格讓葛仙童出手。”
齊霄將李唯一放到白淑床上,才是傲然道:“姑娘,這次你可錯了!葛仙童縱然是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其師父是天下第一人,這次也只能乖乖做唯一兄弟的綠葉。今天,無數雙眼睛見證,葛仙童無計可施退走。”
白淑知道齊霄大名,這位可不像是在吹牛,媚眸瞪圓,難以置信。只覺躺在床上的那家伙,全身都在發光,分明就是謫仙下凡。
“咳咳!”
李唯一五臟六腑灼痛,如在燃燒,幸好用仙壤塑造過,強度極高。
調動神闕中的仙霞蘊養傷勢,他猛然坐起:“清理干凈痕跡沒有,還有氣息,斷不可讓敵人有任何追蹤機會。”
“放心!我地狼王軍最大的本事,就是隱藏,不然早被朝廷剿滅。我反追蹤的能力,道種境之下第一人也!”石十食拍胸脯保證。
齊霄輕輕點頭:“雖有吹牛成分,但確有真才實學,地狼王軍那幾位人品實在是南境倒數,能活到現在,逃命隱藏的本事的確不凡。我覺得,還是趕緊出城吧,你現在傷得太重了,繼續留在丘州州城已經沒有意義。”
白淑早想逃命:“要出城,我來安排,有隱秘渠道,保證安全。”
李唯一沉思片刻,忽而問道:“你們身上的龍種票和龍骨票呢?”
石十食道:“已經隱藏起來!請帖雖然可以定位但一座城池縮于巴掌大小,上面一個小點,就是很大一片區域。短時間內,沒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你們先商議,我去打探消息。若左丘門庭和九黎族已經兵敗,那就沒什么好猶豫,趕緊放棄龍種和龍骨,保命才是頭等大事。哎!真不甘心…”
齊霄長嘆,出門而去。
龍種和龍骨對他來說,乃一步登天的改命之寶。
李唯一道:“十食法王,你也不甘心吧?”
石十食道:“不甘心又有什么用?難道你覺得,我現在拿著龍骨票,去投靠朝廷,或者極西灰燼地域,后天晚上就真能拿到龍骨?”
“我其實看過蒼黎的請帖,知道后天晚上的潛龍會場在何處。”李唯一道。
石十食喜出望外:“有機會躲到最后,溜進去嗎?”
“若左丘紅和蒼黎敗了,敵人恐怕會守在會場外,直接將你打殺。”李唯一道。
“我就知道…”
石十食眼中浮出旺盛的戰意和斗志:“給我個建議,我要不要帶領地狼王軍潛藏起來的武修,去助左丘紅一臂之力?拼前程,拼未來。”
每個人為了擠進狹窄的上升通道,都是不惜拼命。
李唯一知道龍骨、龍種、長生丹,對他和七小只的重要性,不想落后于人,自然也不想就此放棄。
參加潛龍燈會的,不少頂尖武修都是第七海圓滿,拿到龍種,就能著手沖擊道種境。
一旦踏入道種境,他們就能鎖住血氣和生命體能,延緩衰老,從武入道,正式步入人間強者之列。
而他李唯一,尚需要在五海境積累很長一段時間,風府、祖田,甚至是神闕,都是一段漫長的路。若拿不到龍骨、龍種、長生丹,有在道種境落后的風險。
一旦落后,就是數十年光陰。
李唯一看著狂熱的石十食:“你最好別沖動,隱藏于暗的力量,才能發揮更好的作用。左丘紅、蒼黎、朱一白,背后都是千萬古族和千萬門庭,他們家大業大消耗得起,而且必定還有后手。”
“這樣吧,等我兩天,若我能療愈傷勢!無論左丘紅他們勝負如何,我都帶你和齊霄拼一把。”
石十食大笑:“有你唯一哥這句話,我就知道,至少有五成把握了!白淑,人我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我得去看看我的票。”
當天城中戰斗聲不絕,殺戮波及到地下冥市,就連醉花陰門外都爆發了一場戰斗。
李唯一直到晚上,才將傷勢穩定下來,臟腑的疼痛消失。但要說,現在就能與人交手,那便是癡心妄想。
反而是大鳳,吃下一千六百年年份的黑龍草最珍貴的根須后,已是生龍活虎。
之前的重傷狀態,跟裝的一樣。
千年精藥,達到一千六百年年份,藥力比只有一千年年份的已是倍增,價格也貴一倍。
接下來兩天,李唯一想有一番作為,還得靠它們七個。
千年精藥自然敞開供應。
入夜后,戰斗聲逐漸零星下來。
打了一天一夜各方勢力自然精疲力竭,需要修整。
齊霄返回醉花陰,身上有傷,帶回一枚療傷丹藥給李唯一,神色極為難看:“我見到左丘門庭年輕一代第一高手左丘紅了,他們殺出了州牧府,但苦戰一天,沒能攻破侍從殿,雙方皆損失慘重。她讓我給你帶話,今晨一戰,不勝感激,但大勢難逆…趕緊出城。”
“蒼黎說,他走不了,誓與九黎族武修共存亡。”
“黎菱說,她哥走不了,她也走不了!”
李唯一嘆息一聲,繼而凝思道:“哪怕沒有攻破侍從殿,激戰了一整個白天,朝廷也必定損失慘重。現在局勢如何?”
齊霄道:“本來傍晚時分,極西灰燼地域的大批武修出動,欲要前后夾擊,滅掉左丘門庭、九黎族、朱門的聯盟。但忽有一股隱藏力量殺入,解了危機,似乎是朱門的最后底牌。”
李唯一暗暗猜測,多半是朱門隱門出動了!
九黎隱門三十歲之下的五海境高手,足有五六位。朱門和左丘門庭的隱門,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隱門走的肯定都是只培養頂尖高手的路線。
不然,隱藏不住。
齊霄繼續道:“現在局勢很微妙,朝廷和左丘門庭的戰斗,已經停下來。雪劍唐庭游走在外圍,時打時退。”
“龍門和雷霄宗趕赴了戰場,但屯兵不動,自顧修建防御工事,布置陣法,沒有參戰。”
“唯有極西灰燼地域蠢蠢欲動,說不準今晚就有大動作。”
李唯一道:“現在極西灰燼地域儼然成為最強大的勢力,他們若不趕緊行動,恐怕各方勢力一夜勾連,轉而會聯手對付他們…”
“難道真被葛仙童說中了!”
“天下局勢演變到那個地步,左丘門庭和朱門只能與朝廷聯手?”
傷勢未愈,城中局勢哪怕朝再惡劣的方向發展,李唯一也只能干看著。
他不再理會外界,服下齊霄帶回來的療傷丹藥,全力療養。
又過去一天一夜。
大年十五的早晨,天還沒有亮。
石十食終于返回醉花陰,敲開李唯一的開門的,是穿白色睡衣的白淑。
李唯一在地上打坐,身上血氣渾厚,將六道戰法意念收回體內:“終于回來了,我以為你已經被人干掉。”
“你看,我帶誰來了?”
石十食獻寶一般,看向門外。
隱十一閃身而入,看到李唯一后驚喜無比:“太牛了,全城都傳瘋了,說你打退了葛仙童。而且,不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把你神隱人的身份暴露,現在都知道你是九黎隱門這個甲子的領袖。”
李唯一眼珠一轉:“我料,大概率是隱君故意傳出的,意在借九黎隱門保護我。”
隱十一臉上笑容僵住,覺得很有可能真是如此,別的隱人沒泄密的膽子。他尷尬笑道:“我剛才什么都沒有說,咱們先談正事吧?”
李唯一道:“你先給我講講,你這半個月都在干什么?我以為,你已經死在除夕夜。”
“本來是險些被鸞生麟幼一掌打死,但我這不是繼承了九黎之神的戰法意念?墜河后,憑借類蛟畸人種的身體天賦和九首魔蛟戰法意念,水遁而去,逃到兵祖澤海上然后一直躲在明月七星閣養傷。”
隱十一眼神精彩絕倫:“你猜,我在明月七星閣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李唯一問道。
隱十一道:“左丘隱門的人!你是不知道,明月七星閣才是左丘紅和左丘停準備的最后據點,左丘隱門是他們的最后后手,現在由本人率領。嘿嘿!”
石十食笑道:“唯一哥,你沒想到吧,左丘紅竟然還有后手,絕對是為最后一戰準備的。”
“為最后一戰準備的不假!但竟然需要由他率領,說明左丘隱門的實力也就那樣,只能起到接應和出其不意的作用。”
李唯一忽而,笑道:“你們知道今晚潛龍燈會的會場在哪里?”
“在哪兒?”二人齊問。
李唯一道:“蒼黎請帖上寫的是,海上升明月,仙龜載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