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穢司眾人,都已經被狄有志暗中叮囑過,這一路上要時刻注意賈宗道。
狄有志自己更是如此。
賈宗道這幾日,經常會無意中看到,狄有志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賈宗道也不惱怒。
這是應該的。
果然賈宗道剛剛詭變,就被狄有志發現了。
尋常人遇到詭變,自然是會嚇得連連后退。
但許大人手下的祛穢司校尉們訓練有素,反而是迅速地拔刀,伏壓下身軀,做出搏殺的姿勢,圍堵了上去。
先圍了住了,然后各自施展本門的本事,或法或神或丹……搭配組合,能夠將小隊的殺傷力發揮到最大。
許源一抬手,校尉們便不會輕舉妄動。
許源仔細觀察著賈宗道。
他現在這狀態,很符合陳通的說法。
陰差以沉船冤魂為原料,于魂魄層面進行“采生折割”。
最后將新的“魂魄”送入水尸中。
賈宗道被縫補的“魂魄”,重新碎裂了。
水尸也露出了本來面目。
“許大人!”庚七緊張的上前一步,賈宗道就在隊伍中,距離槿兮小姐很近。
同樣的,喜叔也立刻將韋晉淵護在身后。
但許源一直盯著賈宗道,卻仍舊沒有出手處置。
守靈人和一般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都修了“兩界法”。
城隍邪祟暗中替換官辦義莊的守靈人,目的看上去就是為了將陽間、濁間的往來門戶掌握在手中。
可是許源總覺得沒這么簡單。
許源的腳下,大片的陰影飛快蔓延。
那是三首大鬼在張牙舞爪。
“惡濁網”早已經被許源收了回來,此時正在掌心中扣著。
獸筋繩和皮丹也都已經準備好。
詭變中的賈宗道已經迷失了理智。
破碎混亂的魂魄,很快在身外化作了漆黑的鬼焰!
他的身軀也膨脹起來,到了兩丈高低,獠牙血眼,手爪如柳葉刀,全身長滿了濃密的黑毛,忽然間嘶吼一聲,便狂奔朝著狄有志殺了過去。
狄有志囂張一笑,把一團火吐在了掌心中,隨后向外一推。
身前便轟的一聲出現了一道磨盤大小的火環。
“真以為你狄爺爺是軟柿子?”
火環朝前飛去,還在不斷擴大,往上空一翻,隨之降落——便要將賈宗道扣在其中。
但是賈宗道的脖子上,忽然生長出來一片陰氣觸須。
當中有六道飛快變長變粗,就那么往虛空中一拉一扯,撕開了一道裂隙鉆了進去!
這便是修了“兩界法”的好處。
賈宗道瞬間遁入濁間。
若是沒有修這法,便要至少四流以上的大邪祟,才能自由的進出濁間。
狄有志十拿九穩的一擊便落空了。
而下一刻他身后,就被撕開了一道裂隙。
三條觸須盤旋纏繞著伸了出來。
到了狄有志身后,忽然散開,纏住了狄有志的身軀,就要將他拉進濁間!
狄有志怒吼一聲,身上火焰爆發。
燙的那觸手猛地縮走。
但是賈宗道卻又從濁間中鉆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狄有志噴出了一股濃重漆黑的尸氣。
尸氣好似濁流,落在了狄有志身上,頓時熏得他頭昏眼花,身軀搖晃險些跌倒。
卻有一株植物飛快生長。
其上一枚葉片瞬間便長到了床席大小,裹住了狄有志,將清新的藥香送入狄有志鼻孔中。
狄有志立刻清醒了過來,全身噴著火飛快后撤。
周雷子關鍵時候救了老上司一把。
但也讓賈宗道盯上了他。
他身后也被撕開了一道裂隙,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出來。
長刀一般的爪刃從上而下,要將他的腦袋,當成果實一般的摘走!
周雷子怪叫一聲,身體往下一縮,揚手撒出了一片種子。
這些種子在空氣中生長出許多的須絲,彼此連接起來,連成了一張堅韌的大網。
大網纏住了那只爪子。
可是爪子只是一扯,爪刃就把這張網扯碎了。
周雷子爭取了一點時間,便猛地一竄,撲向了韋晉淵!
韋晉淵差點破口大罵:
你是真狗啊!
你想找人救命,往你家許大人身邊跑啊!
干嘛要來碰瓷本公子?!
喜叔也是有些不滿,但之前多次欠了許源的人情,現在他的手下沖過來,喜叔也不能一腳把人踹走。
周雷子矮著身子,用一種類似“八步趕蟬”的身法,從喜叔身邊繞了過去。
虛空中的裂縫,就從周雷子剛才所在的位置上,一直延伸到了喜叔面前。
那只巨大的爪子隨之探了出來,朝著喜叔抓來。
喜叔冷哼一聲,若是老夫一身蠱蟲沒有耗盡,豈容你這邪祟,在面前放肆?
蠱蟲是可以進入濁間的。
喜叔已經“虎落平陽”很久了。
當真是憋了一肚子火。
這爪子伸到了面前,他雙手飛快朝前一伸。
眾人便只看到殘影一閃,而后“喀喀喀”的幾聲脆響。
喜叔已經把雙手收回來了。
從濁間的裂隙中,傳來了賈宗道凄厲的慘叫聲。
那只爪子上,所有的爪刃都被喜叔徒手掰斷了!
韋晉淵揚眉吐氣,大贊道:“我家喜叔神威無敵!”
喜叔也是傲然的哼了一聲。
然后忽然覺察到不對勁!
低頭一看,腳下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并且在飛快的擴大!
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跌進濁間去了!
喜叔飛速的一閃,就到了三丈外。
然后暗道一聲不好,只顧了自己,卻把公子暴露出去!
只見那裂痕飛快蔓延,果然就到了韋晉淵的腳下!
喜叔目眥欲裂,以公子的水準,落入了濁間后……怕是救不回來了!
便在此時,忽然有一枚棋子大小的天外飛石落下,砸在了濁間的裂痕上。
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隨即裂痕中,又傳來了賈宗道的怒吼聲。
韋晉淵急忙后退。
小斌和南鎮川趕來,左右架起了少爺狂奔。
這就又欠了許大人一個人情。
而且很別扭的是,許大人救了公子的手段,是他從公子這里訛走的那件祥物!
你還得感謝人家!
天外飛石回到了許源手中,許源好似棋手一般,用兩根手指,拈住了這枚“棋子”執于身前,望著四周不斷出現的濁間裂痕,臉上露出了凝重戒備之色。
城隍邪祟便在濁間中,會不會趁機殺出來?
同時,許源心中也猜測道:“忽然發動了賈宗道體內埋伏的手段,這是覺得藏不住了?”
“還真是有些棘手。”
許源缺乏有效干涉濁間的手段。
占城濁間的那些大邪祟忌憚許大人,是因為許源能夠引來“深虛”的關注。
但這是魚死網破的手段,還需要許源以身入局,輕易施展不得。
在這偽村背后的濁間,只怕里面都是被偽村所控制的邪祟。
許源心思一動,將惡濁網和獸筋繩連在了一處。
組合起來之后類似“漁網”。
許源悄悄尋了一處“裂隙”拋出去。
喜叔低吼一聲,雙眼化作了褐黃色的外凸復眼。
“蠱軀”催動起來。
身后的衣衫嘶一聲被刺破。
四條細長的節肢蟲足,從后背外側生長出來。
喜叔甚至在背后,生成了一個可以噴出蛛絲的臨時器官。
一丈半長的蟲子,再加上蛛絲,可以確保喜叔不會輕易掉入濁間裂隙中。
他飛快的將韋晉淵背在了身上,然后用節肢蟲足懸空而立,警惕的盯著四周。
忽然他背后的虛空中,浮現出一片片漣漪。
漣漪由濁間而來。
每一點漣漪中,伸出來一根肉須。
好像暗紅色的吸血線蟲一樣,向著韋晉淵蠕動而去。
韋晉淵揚眉怒道:“本公子乃是六流。你以為本公子是軟柿子,挑錯人了!”
韋晉淵抬起手來,面前浮現出一片淡淡的白藍寒霧。
范圍約么有門板那么大。
正好將韋晉淵和喜叔擋在了后面。
那些肉須進入了霧氣中,便仿佛是觸發了某個禁制。
霧氣迅速凝結成一片寒冰,所有的肉須都被凍在了里面!
肉須劇烈蠕動,進退兩難!
濁間中藏匿的賈宗道似乎是非常痛苦。
從那些漣漪中,傳來他的嘶吼聲。
韋晉淵的四個家臣,包括喜叔在內,頓時對自家公子刮目相看!
這是“冰針技”的一種靈活運用。
說起來簡單,其實有點復雜。
最重要的是,自家公子以前哪有心思琢磨自己“法”的活學活用?
在北都的時候,全部心思都放在吃喝玩樂上。
韋晉淵頗有些得意。
這段時間被許大人打擊的不輕,因此暗中發奮努力了一下。
便琢磨出了這一手本事。
其實他的法幾位深奧、神妙,乃是能夠一直修煉到“超一流”的頂尖傳承。
只是被他浪費了。
“許大人快動手!”韋晉淵大喊:“本公子已經牽制住這邪祟了!”
這些肉須來自于賈宗道的脖子。
被凍住了十七道。
賈宗道便真的跑不脫了。
許源也沒想到,韋晉淵竟然真的幫上了忙。
“漁網”撒進了濁間。
許源便立刻承受著強烈的侵染。
“百無禁忌”命格劇烈抖動,不斷地豁免著這些侵染。
但許源支撐的也頗為痛苦。
筋丹平常在許源腹中。
這侵染就讓許源覺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正在長出一張布滿了獠牙的可怕大口。
這大口又受了丹修“餌食”能力的影響,充滿了暴躁的饑餓感,一旦真的形成,就能夠吃掉一切!
那么首先吃掉的,就是許源自己!
漁網在濁間捕撈——便真的像是往渾濁的河水中撒網,能不能撈到全憑運氣。
現在卻是有了目標區域。
于是獸筋繩一轉,飛快的往韋晉淵身后去了。
卻聽見那些“漣漪”背后,傳來了賈宗道一聲憤怒的咆哮,接著從那些肉須內,流淌出來一顆顆血瘤!
撞在了韋晉淵身前的藍冰上。
“啪啪啪”的炸開,肉須斷裂,腥臭的污血噴滿了冰層。
一片渾濁的毒氣形成了毒云。
毒云如同活物一般,漫過了冰層,往韋晉淵和喜叔淹沒而去。
韋晉淵急切的拍著喜叔,大叫:“快走快走!”
只威風了片刻,韋大公子便原形畢露了。
喜叔帶著公子,蟲足一動,便飛快的閃到了二十丈之外。
而許源手中的獸筋繩一沉,濁間中的漁網已經抓到了東西。
許源飛快收網。
被賈宗道打開的所有的濁間裂隙、漣漪中,同時傳來了賈宗道的怒吼聲。
獸筋繩越來越沉重。
賈宗道在濁間中奮力抗爭。
那些漣漪已經迅速恢復平靜。
裂隙也開始閉合。
獸筋繩鉆入濁間的那一道裂隙,閉合的速度最快。
許源眉頭一皺,賈宗道這是要利用濁間切斷自己的獸筋繩。
這一枚五流物丹,能否扛得住?許源沒有把握。
于是許大人兩根手指按落。
在那一道裂隙中,落下了一枚“棋子”。
“咔噠!”
所有人聽到了一記清晰的聲音。
濁間裂隙卡住了天外飛石。
賈宗道的怒吼聲再次傳來,所有的濁間裂隙都已經閉合,只剩下這一道。
忽然,天外飛石震動了一下。
賈宗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要將天外飛石推出來。
許源一招手,喊了一聲:“美夢成真!”
馬車便滾滾而來,用車轅頂住了天外飛石。
不管賈宗道在濁間里怎么推,天外飛石和“美夢成真”都紋絲不動!
賈宗道又想將天外飛石拉進濁間。
可是它只要長時間觸碰天外飛石,就會被這件祥物上釋放出的祥光灼傷!
賈宗道暴跳如雷,卻毫無辦法。
許源已經不斷發力,將它拉到了裂隙后面。
賈宗道抵抗了,可是許源已經借用了四流《化龍法》的力量。
賈宗道如何能夠抵擋?
被拉過來之后,它便緊貼著天外飛石了。
明黃色的祥光不斷閃耀。
每一次都像是用腹中火將它燒一遍。
賈宗道吼叫不停,強撐了片刻后,終于是再次打開了濁間裂隙,主動被許源拽了出來。
咚!
惡濁網罩著賈宗道掉在地上。
許源一抬手,將天外飛石拾了起來。
韋晉淵急忙給出主意:“快將這祥物塞進網里!鎮死它!”
許源卻沒有動手。
賈宗道在這個時間節點詭變,有些古怪。
而且賈宗道詭變之后,似乎沒有什么明確的目標。
它想要做什么?
它沒有沖進偽村。
它想要撲殺誰呢?
它顯示跟狄有志、周雷子斗了幾下,而后被周雷子引向了喜叔,就跟喜叔和韋晉淵廝殺了一通。
也看不出它最想殺的是誰。
就感覺像是……
忽然給許源一行人,樹立了一個“靶子”。
而且許源總感覺,賈宗道是個好人。
詭變絕非他本心所想。
韋晉淵急切道:“許大人,你還在猶豫什么?莫要讓這邪祟跑脫了!”
許源卻打開了“美夢成真”的車門,然后便拖著“漁網”走了進去。
“漁網”中的賈宗道足有兩丈大小,卡在了車門上。
“美夢成真”的馬車還沒有兩丈大呢。
但是許大人在車里用力一拽,“漁網”和賈宗道就一起擠進了車門中。
馬車輕輕搖晃了一下,車門關閉,一片安靜。
這感覺就很怪異,只有一丈多長的馬車,竟然能夠容納下兩丈大的邪祟。
韋晉淵從喜叔背上翻落下來,疑惑不解的走到了馬車邊,繞著馬車轉了兩圈。
馬車忽然前后搖擺了一下,把韋晉淵嚇得往后一跳!
捉弄到了韋晉淵,馬車似乎很開心,又輕輕搖晃了一下。
馬車中,許源用“百無禁忌”凝聚了一道“命術”,打在了賈宗道身上。
之所以要躲在馬車里,并非擔心旁人看到了自己的“命術”。
而是許源猜測,賈宗道體內,怕是有偽村邪祟布下的手段。
若是不將賈宗道置于一個隔絕內外的空間里,自己“百無禁忌”的命格可能會泄露。
這一道命術下去,賈宗道身上的詭變,明顯被減弱了幾成。
兩丈大小的身軀縮到了一丈多。
身上的黑毛大片脫落。
脖子上的肉須縮了回去。
許源嘬了嘬牙,一道命術還不夠。
這不是“百無禁忌”不行,是許源自己的水準不行。
許源又凝聚了第二記命術。
這次賈宗道身上的詭變再次消褪幾分。
已經能夠看出幾分人的模樣了。
賈宗道也恢復了幾分“人性”,眼中的血色變得很淡。
“許大人……”賈宗道艱難開口,聲音澀然。
許源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拼力凝聚出第三記“命術”。
命術落在了賈宗道身上,他徹底恢復,而許源已經累得癱倒。
“大人!”賈宗道從惡濁網中走出來,在車內對許源大禮拜見:“大恩不言謝,賈某銘記于心!”
許源虛軟的開口:“方才……可曾想起來什么?”
賈宗道回憶了一下,道:“確實想起來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我不是那具水尸,我就是賈宗道。”
“但那邪祟將我和水尸的魂、魄,互相替換了一部分,似乎是故意混淆我的記憶,不知是為何?”
“而方才看到偽村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個干澀尖刻的聲音,對我說:時候到了。
這仿佛是一個約定好的暗號。
隨后我的體內就涌出一股可怕的力量,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我便詭變了。
詭變之后,我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務,乃是要打開濁間的門戶,但又不只是打開門戶這么簡單,似乎濁間中,會有什么東西配合我,只要這門戶打開,便會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一切都吸進濁間!”
許源疑惑地摸著下巴:“吸進濁間?”
這應該就是偽村邪祟,和城隍邪祟的真正目的。
它們絕想不到,許源竟然可以用命術,徹底驅散賈宗道身上的侵染,將他逆轉回人。
一般來說徹底詭變后,就變成邪祟了。
只能將之滅殺。
皇明這兩百年來,從未有過徹底詭變,還能救回來的先例。
“他們的目標是占城。”
許源明白了。
賈宗道在這里詭變,是因為偽村邪祟覺得已經藏不住了。
或者說繼續藏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但它們原本的計劃,是賈宗道執掌占城義莊。
賈宗道在義莊中詭變,能夠打開的“門戶”更加巨大、更加穩固。
“它們想把整個占城拉入濁間?!”
類似的案子,在祛穢司的卷宗中有過記載。
邪祟們曾經成功過。
歷史上扶桑曾有兩個縣城,被邪祟們整體拉入濁間。
實施此陰謀的邪祟,在濁間中吃了個大飽!
這種陰謀,都是外來的邪祟所為。
而且必有更進一步的謀算。
絕不僅是為了血食。
如果只是為了吃人,那是竭澤而漁,不如潛藏在濁間中,不斷吞食城市所生出的“俗氣”。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背后的邪祟,都被皇明追殺誅滅。
皇明對這種行為的態度非常暴烈。
一定要讓它們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所有的邪祟都學著這么搞,皇明永無寧日。
“城隍邪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它潛藏在“諦丘”幾十年,尋找機會將手下的陰差送入陽間,然后再尋找合適的人選和機會,替換掉義莊的守靈人。
要將三座城池拉入濁間……
占城有人口三十多萬。蘆城和蓮城少一些,也有近二十萬。
這小一百萬的人口,進入濁間后,能給城隍邪祟帶來什么呢?
韋晉淵不敢再靠近“美夢成真”。
便待在喜叔身邊,有些抓耳撓腮。
“許大人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庚七冷冷道:“許大人自有他的理由。你也猜不出來,還是別費腦子了。”
就差直說:你這種腦子,就別妄議許大人的行為了。
忽然,車門打開,許源獨自走了出來。
韋晉淵眨眨眼:“賈宗道呢?”
許源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已經誅滅了,難道我還要養著一頭邪祟?”
韋晉淵拍拍腦門,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許源又看向了偽村邪祟。
村口的那一株枯樹,聽到許源的話之后,忽然劇烈的搖擺了一下。
卻又有一陣馬蹄聲傳來,村口的路上,馳來一騎。
只聽馬蹄聲就覺得格外沉重。
等到了近前,眾人都是吃驚。
那馬足有一丈多高,遠比一般的駿馬雄壯。
全身赤紅如火,頭頂上生出一根尖銳的長角。
馬尾如豹尾。
馬口中伸出尖銳的獠牙,鼻孔噴著煙火!
這是用特殊的“法”,培育出來的戰獸。
馬上端坐的那人,一看就是武修。
身軀比郎小八和紀霜秋大了一圈。
穿著一身皮甲,滿面虬髯,銅鈴般的眼睛中精光四射。
他全身的皮膚泛著一種特殊的光澤,仿佛整個身軀乃是用黃銅澆鑄而成。
額頭中央,有一個凸起,似乎是有第三只眼珠,就要從其中生長出來。
槿兮小姐看到這人,歡呼一聲,小跑著迎了上去:“臧師兄,原來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