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戰斗聲漸漸離營地遠去。
鹲大人的尖銳鳴叫聲,仍舊如詭技一般,不時地直刺所有人的心靈,讓人驚懼顫栗。
村民們中,有老者垂淚低泣,對自己的兒孫說道:“你爺爺我活了六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見到,咱皇明的官員,為了救一群草民,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引開邪祟的!
不管許大人能不能活著回來,咱們都應該給他立祠啊……”
里正滿眼敬佩,遙望著黑暗中。
已經看不見許大人了。
只能看到許大人腳下的兩團火,和那大邪祟鹲大人的燈籠。
似乎已經到了運河邊。
許大人似乎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里正狠狠一咬牙:“立祠!一定要給許大人立祠!咱們平全村砸鍋賣鐵,也要把這生祠立起來!”
他故意說是“生祠”,自然是期盼許大人能活著回來。
雖然他心中隱隱覺得,這怕是……不能了。
村民們一起七嘴八舌的應和著:“一定要修!”
“我愿意出二兩銀子!”
“我沒錢,但我有力氣,只要干活盡管喊我。田里的稻谷不收了,我也要先把祠堂修起來!”
“我有泥塑的手藝,我可以給許大人塑神像。”
狄有志和周雷子滿心煩躁。
他們敬佩自家大人“愛民如子”,但他們自己還做不到。
更做不到用自家大人的命,去換這些村民的命。
即便是這些村民知恩圖報。
甚至兩人暗暗責怪這些村民:都是因為你們,牽連了我家大人!
槿兮小姐忍不住向外走去,但是未十輕輕拉住她的手臂,滿眼哀求搖著頭。
庚七和庚九一言不發的跪在了一旁。
他們也很敬佩許大人。
可他們不能讓小姐冒險。
“小姐,四爺和真人很快就能趕來,稍安勿躁。”
“許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鐘蝶看著手中的火爐,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想去幫忙,可是她走了,這香爐便只能交給狄有志。
七流的丹修能維持幾時?
槿兮小姐看向了韋晉淵。
韋晉淵第一次主動避開了小姐的目光。
槿兮小姐大感失望:這么多人,竟然無人去為許大人輔助?
狄有志和周雷子狠狠咬牙,幾乎是同時跟對方說道:“你留下,我去幫大人!”
兩人還要爭搶,卻見大福一搖一晃的從身前走過。
兩人頓時疑惑:大福幾乎是一直跟著大人的,這次怎么沒有跟去?
大福來到了槿兮小姐腳邊,臥了下來,伸著脖子打了個哈欠,然后將頭枕在了小姐的腳上睡了。
槿兮小姐蹲下來,愛憐的摸了摸大福的頭:“你這可憐的小家伙。”
她愛看小說,腦中充滿了幻想。
這便已經腦補出了,主人英勇就義,愛寵不吃不喝絕世殉義的劇情了。
心中對許大人更加敬佩,對大福更加憐惜。
“若是許大人發生了不忍言之事,你以后就跟著我吧……”
大福聽了這話,噌一下把頭重新昂了起來。
一雙鵝眼因為太過意外,而顯得更加呆滯。
我就是不想讓你去打擾飯轍子。
你怎么還想拐我走呢?
大福便把身子挪開了一點。
這也就是槿兮小姐,換了旁人敢這么說……比如朱展雷,大福肯定狠狠的啄他的屁股!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除了許源之外,大福只吃過槿兮小姐親手喂的谷子。
大福戒心極重。
朱展雷喂它,它就覺得朱展雷不懷好意,一定是想把自己養肥了再殺。
許源踩著火輪疾走,頭頂上七只劍羽不斷擊斬。
許源仿佛是被追殺的十分狼狽。
前方運河濤濤,在黑夜中滾滾不息。
許源“慌不擇路”沖到了運河上方。
鹲大人毫不猶豫的追了進去。
它的羽毛防水,可以讓它像鴨子一樣,輕松地漂浮在河面上。
迎面一片水汽撲來。
鹲大人第一反應是,河面上濕氣重。
但是緊接著它就感覺不對勁了。
前方的許源似乎不是真實的!
“中了幻術!”
它立刻將人皮燈籠一揚,陰火排開,想要燒化了這幻境。
卻發現河面上無邊的水汽,這幻境便藏在水汽中,廣闊無邊!
鹲大人心中疑惑:那人還有這一手本事?
在河面上,鹲大人的行動畢竟不如在地上方便。
片刻之后它便感覺到,水汽正在向自己的羽毛下滲透。
前面的“許源”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左側。
鹲大人一刀劈過去。
正中目標。
可是“許源”隨之碎散。
果然是幻影。
但是緊跟著又有三個“許源”分別出現在身邊不同的地方。
手中舉著鈴鐺長刺,一起朝它刺來。
鹲大人冷哼一聲,張開了大口。
口中深淵一般的漩渦出現。
虛影輕飄,便被這漩渦飛快的吸了進去。
剩下的那個就是真的。
鹲大人柴刀一揮,和鈴鐺長刺拼了一記。
鹲大人卻又將人皮燈籠一挑,燈籠忽然變得巨大,當頭罩住了許源。
和喜叔戰斗的時候,它并沒有暴露這人皮燈籠的能力。
人皮燈籠上,浮現出了許源的影子。
許源頓時感覺到,自己的皮受到了燈籠的召喚,要脫離自己,成為那人皮燈籠的一部分!
許大人喜歡自己蛻皮,卻不想被扒皮。
可是鹲大人腦海中,卻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不想扒了這家伙的皮。
于是手中一動,人皮燈籠重新落了下來。
鹲大人一愣:怎么回事?!
“靈霄”中的力量,滲透到了鹲大人的腦海中。
鹲大人惱怒的同時揚起了人皮燈籠和柴刀,卻又有一道念頭在腦海中憑空冒了出來:
放他一馬。
兩只手又放了下來。
鹲大人憤怒的一聲尖叫!
已經明白這是許源用了某種“詭術”,在干涉自己的思路。
它身后又飛起了幾根羽毛,刺進了自己的腦后。
劇痛刺激之下,讓它的思緒變得無比清晰。
人皮燈籠又一次高高升起,這次變化的更加巨大,將許源和自身一起籠罩進去。
許源的身影又一次浮現在燈籠上!
好像有無數小刀,在許源皮下割著。
一道念頭再次鉆進了鹲大人腦海中。
但這一次鹲大人有準備了。
強硬的克制住了這個念頭,人皮燈籠轉動起來。
許源全身的皮扭曲、褶皺!
鹲大人一聲獰笑,大叫一聲隔空把手中的柴刀全力朝許源擲出!
嗖——
柴刀脫手飛出。
許源用鈴鐺長刺狠狠劈在了柴刀上。
鏘啷!
鍘刀被改變了方向,但還是擦著許源的肩頭飛了過去。
嗤——
許源的肩頭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飛濺五步。
柴刀斜飛出幾十丈,咚一聲掉進了河水中。
鹲大人心中一陣疑惑:我為何要把武器丟出去?
莫不是又被這廝干擾了思路?
但柴刀脫手,也是攻擊許源,并且還在許源身上斬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所以鹲大人并沒有在這方面多想。
它一抬手,就要隔空將柴刀收回來。
但是河面翻滾,忽然河水向兩側劈開。
有一尊龍神自河水中升起,手里抓著三柄柴刀:“你掉進河里的,是這把金柴刀、還是這把銀柴刀、還是這把鐵柴刀?”
鹲大人瞬間有些懵。
它第一反應是這龍神是假的。
運河里除了運河龍王,不可能有第二尊龍神。
可是自己的柴刀又的確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限制住了,收不回來。
鹲大人猛地沖了過去:“何方妖孽,膽敢冒充龍神!”
“快將老子的寶物還來!”
那龍神卻也不生氣,將“金柴刀”丟了過來:“那就給你一把金的吧。”
鹲大人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這必定是一種攻擊!
偽裝成“金柴刀”迷惑我。
鹲大人立刻一閃要躲開金柴刀,那柴刀卻是繞個彎追了過來。
那龍神又道:“金的不想要?那就給你銀的吧。”
又將銀柴刀丟了過來。
銀柴刀和金柴刀一起追著鹲大人。
鹲大人腦海中,那個念頭再次強烈起來:這必定是陰險的手段,只要我接了就要中招!
鹲大人渾身抖動,十幾根羽毛飛射,要將那兩柄柴刀打落。
乒乒乒……
劍羽不停地撞在兩柄柴刀上,柴刀終于都被打落了水中。
鹲大人悄悄松了口氣,卻又見那兩柄柴刀,嘩啦一聲從河水中再次騰起……
鹲大人大叫一聲,正要催動劍羽再次將其擊落。
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身下的運河中,飄來一道巨大的黑影。
不等鹲大人反應過來,那黑影已經向上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咬向了鹲大人。
鹲大人猛地將身軀膨脹起來。
想要吃了本大人?
做夢!
但那張大口中,忽然涌出一股特殊的威壓。
鹲大人從內心深處涌起了一股恐懼。
身軀的膨脹便停了下來。
大口向上,一口將鹲大人吞了下去。
“啊——”
鹲大人的尖叫只響了半聲。
大口猛地閉合,聲音消失。
天空中幾十道劍羽,在鹲大人的召喚下,一起朝著河水中扎去。
河水中卻又升起一片大網。
惡濁網!
劍羽全都被惡濁網罩住。
四流的劍羽鋒利無比,一層層的切開了惡濁網,但是前方又有新的惡濁網生出。
便好像是進了盤絲洞。
層層迭迭的闖不出去。
許源踩著火輪,漂浮在河面上方三丈。
看著河水中,皮龍吞了鹲大人,然后慢慢下潛。
皮龍餌食了崗頭村的井龍王之后,便融合了一部分的真龍之意。
對這天下的邪祟、怪異,都有著強烈的壓制、震懾。
但鹲大人畢竟也是四流。
皮龍便是吃下肚去,一時半刻也未必就能穩穩制住它。
若是它帶著柴刀、滿身的劍羽,弄不好要被它劃破了皮龍的肚子鉆出來!
許源借著“靈霄”的力量,將念頭塞進鹲大人的腦海中。
但很快發現鹲大人能強行壓制這些念頭。
那就不能硬來。
后來的那些念頭,便都是順著鹲大人的意愿來,但稍稍帶偏了一些……
河水中,皮龍肚皮不停地鼓脹。
鹲大人還在掙扎。
但這種掙扎顯得有些無濟于事。
它的翅膀、爪子都化成了手腳。
那只巨大的鳥嘴也很鋒利,但許源也有準備,已經把皮丹送了進去,層層迭迭的裹住。
刺穿一層還有一層。
而四流的《化龍法》,餌食的速度極快。
皮龍慢慢沉入了水底。
許源安心下來。
和皮龍聯手打敗鹲大人不難,但要餌食了這邪祟卻有些不容易。
呼——
火輪下,腹中火滾滾而起,帶著許源飛出河面,不多時就回到了火帷帳外。
火帷帳里的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運河那邊望著。
滿眼的期盼。
沒有人祈禱,因為這個時代,不知該向誰祈禱。
忽然,有人看到兩團火飄在半空中,搖搖晃晃、上上下下,緩慢的飛了過來。
到了近處,大家才看清楚:“許大人!”
許源面色蒼白,肩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控制不住火輪。
輪子上的火焰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許大人身子一歪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撲通!
狄有志和周雷子立刻搶了出去:“大人!”
槿兮小姐也急忙跑了出去。
這次庚七和未十攔不住了,只能緊緊跟隨著小姐一起出來。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許大人抬了回去。
許源虛弱說道:“我已服了藥丹,沒、沒什么大礙。”
挨了鹲大人柴刀那一下,一則是為了麻痹邪祟,二則是為了此時賣慘。
便是你許大人天縱奇才,五流能殺四流,也不能毫發無傷吧?
“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槿兮小姐說著,對未十一伸手。
未十只好拿出一貼膏藥,有些不舍的交到了小姐手上:“這可是監正大人賜下的神藥。”
許源受之有愧,趕緊坐起來道:“不必浪費這等神藥……”
小姐輕輕將他按了回去。
“你有傷在身,不要亂動。”
她先用水囊中的清水,給許源洗凈了傷口,然后揭開膏藥,一股濃烈的腥香漫溢開來。
小姐一只手將許源的傷口合上,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貼好了膏藥。
又用手在膏藥上捂了兩下。
周雷子想上前幫忙,被狄有志悄悄拉住了。
所有人都圍在許大人身邊,看到小姐給許源處理完傷口,大家一同松了口氣。
而在他們的身后,小斌和南鎮川一起,剛剛把燒了一身焦黑的喜叔也抬回來。
喜叔的精神還不錯,但是看上去要比許源凄慘多了。
然而除了韋晉淵一伙人,沒有人關心喜叔……
甚至就連韋晉淵,此時傷心欲絕,卻也不是為了喜叔。
而是因為親眼看到了槿兮小姐,溫柔體貼的照顧許源!
恨不得以身替之!
他更知道監正大人賜下的藥貼,有多么的珍貴。
便是槿兮小姐手中也不會太多。
就舍得給許源一貼。
外面黑暗中,那些邪祟們再一次蠢蠢欲動。
火帷帳中最能打的兩個,都重傷了!
這么說好像也不對,火帷帳中只有一個能打的。
那個老家伙派頭十足,可是在鹲大人手下,沒撐過五個回合呀。
能打的那個剛才直接從火輪上摔下來了。
大家一起沖上去,說不定能破了這火幕,后面都是好吃食!
要是能從最能打的那個身上咬下一口血肉,水準也能升上一升!
黑暗中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十分的急迫!
“哼!”喜叔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剛才吃了幾枚藥丹,被腹中火燒出來的皮外傷,正在飛快的康復。
他實力尚在!
這一次終于該輪到我了吧?
打不過四流邪祟,這些蝦兵蟹將,本座還不是只手鎮壓!
他站起身來……
忽然一聲長嘯從遠處傳來。
夜空中有滾滾火焰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龍形火尾。
眨眼間便到了眾人頭頂上。
鐘蝶歡呼一聲:“老師!”
火焰的前端,乃是一尊龐大的匠物。
像風箏、又像是機鳶。
俯沖下來后,向一側歪斜。
這一側的翅膀上,便彈射出十二道長長的利刃!
利刃犁過地面,邪祟粉身碎骨!
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匠物貼著地面飛行了幾十丈,所過之處邪祟盡滅!
可謂是先聲奪人!
周圍的邪祟驚得亂竄,不敢再上千圍攻火帷帳。
這匠物重新拉升起來,在空中一個盤旋,穩穩地滑落在火帷帳前方。
而后腹部打開一個艙口,從里面推出另外一件匠物。
許源一眼就認出來了:后娘改造后的千箭弩機!
“咻咻咻……”
千箭弩機對著周圍的黑暗,開始了無差別掃射!
更多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剛才馮四先生用“騰天機”犁地,聲勢的確驚人。
但真要論殺傷邪祟的數量,反而還是千箭弩機更多。
這周圍都是低水準的小邪祟,千箭弩機足以射殺它們。
邪祟們終于撐不住了,崩潰逃散。
但這個時候,今夜圍攻火帷帳的邪祟,已經被殺了個七七八八。
跑掉的不過幾十只而已。
“老師!”鐘蝶歡快的沖出來,站在“騰天機”下。
這匠物當真是巨大,鐘蝶站在旁邊,就像是一只螞蟻站在了鴿子身邊。
馮四先生似乎是對邪祟的仇怨極深,即便是它們跑了,還要將千箭弩機太高了角度,追著將所有的弩箭射空。
不過最后這一波的戰果不大,只是多射死了三五只。
而后,馮四先生從千箭弩機后走出來,背著手、沉著臉,先看了一下槿兮小姐,發現安然無恙,臉色才好看了幾分。
槿兮小姐縮了下脖子,吐著小香舌低聲說道:“慘啦,要挨訓嘍。”
馮四先生又看了看許源,發現還活著——這便好,能跟自己的閨中密友交代過去了。
火帷帳中,他關心的三個人,槿兮小姐、鐘蝶和許源都沒事,別人他是看也不帶看。
馮四先生背著手,來到了庚七和未十身邊,罵道:“蠢笨如豬!”
“四頭豬!”
庚七和未十一起跪下。
“知道錯哪兒了嗎?”
兩人冷汗淋淋而下,忙道:“知道。”
“說,錯哪兒了!”
兩人一開口就各不相同,說了好幾條,什么“對此行的危險預估不足,顯得經驗欠缺”,什么“不該讓小姐身陷險地,就該立刻返回占城”,什么“沒能在危機時刻果斷支援許大人,遲疑不決”等等。
發馮四先生毫不客氣的打斷他們:“果然是一群蠢豬!”
馮四先生指著他們怒河道:“錯就錯在,發現有危險,就該立刻、馬上、半點不由得通知老夫!
別管有危險是大是小,明白嗎?
老夫同意你們帶槿兮出來,就是因為老夫就在占城,隨時都能來救。
你們顧忌什么?害怕打擾老夫嗎?
槿兮的安危最重要!”
“是!”兩人一起叩首。
的確,若是第一時間就通知馮四先生,那會有這許多波折?
馮四先生是監正大人的學生,上三流的大修,他們心中難免敬畏。
小姐不說“求援”,他們有些不敢聯絡馮四先生。
槿兮小姐保住了四伯的胳膊搖晃起來,帶著些鼻音的撒嬌:“好啦好啦,四伯伯不要再罵他們了。”
馮四先生卻沒那么輕易放過四人:“這次回去,我要跟你爹說,給你換一批人……”
“那可不行。”槿兮小姐撅起了嘴:“他們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換了別人我不習慣。”
“就怕這些人恃寵而驕,過于懈怠!”
“七叔他們不會的啦,他們跟四伯您一樣疼我。”槿兮小姐又開始抱著他的胳膊搖晃,同時給庚七兩人使眼色。
庚七和未十沉重叩首:“這次是我們做錯了,以后絕不會再如此,請四先生放心,再有下次,我們自裁謝罪!”
馮四先生終于是冷哼了一聲,放過了四人,然后來到許源身邊,看到他肩膀上貼的膏藥,也是心疼的眼角一抽。
“死不了?”
許源很肯定:“死不了。”
馮四先生淡然一點頭,轉身朝向偽村邪祟。
許源適時將陰差牙牌獻上:“前輩請看。”
馮四先生瞥了一眼,動容。
伸手拿來,反復觀看片刻:“陰間的陰差中,的確有一部分墮落了。
這一部分墮落者,乃是當年鎮守六道輪回的‘紂絕陰天宮’三部。
據說六道輪回出了些問題,才導致它們墮落。”
馮四先生又是一皺眉頭:“但這三部……大都落于濁間,進入陽間的極少。”
他又看了賈宗道一眼:“死而復生——也只有陰差能夠將魂魄從陰間勾回,重新封入軀體內。
但它們為什么要讓你還陽呢?”
馮四先生對賈宗道疑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