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滿臉是血,喉中發出嗬嗬嗬的古怪聲音,卻是叫不出來。
他眼中盡是怨毒,死死地盯著許源。
他認識這個祛穢司的巡檢,原本占城分舵,就是因為此人而被搗毀!
落到他的手里,舵主自知必死。
暗舵中做的那些事情,留下了太多痕跡。
只是舵主不明白,喂了幾個月的邪祟,以前半夜飛過一只麻雀,都要凄厲的尖叫幾聲——今夜祛穢司大舉突襲,怎么屁都不放一個?
你們和祛穢司,天生就是敵人啊。
“呵呵,”許源看到舵主的眼神,冷笑了出來:“看來又是死不悔改。”
許源連說了兩個“死”字,狄有志便上前伸手按住了舵主的脖子,手掌抹著繞了一圈。
劍丸從掌中透出。
舵主的脖子便整個被切斷了。
腦袋咕咚一聲掉在地上,脖腔里鮮血噗一聲噴起一尺多高。
狄有志手下的一個神修早有準備,上前便拘了魂。
一番炮制,舵主的魂魄就變成了一副呆滯模樣,有問必答。
“大人,可以問話了。”
許源點點頭,問了平天會的匠物,藏在何處。
那魂魄渾渾噩噩的說出了地點,許源便也不問其他的了,轉身就去找那些匠物。
石拔鼎嘿的一笑,接著審問那魂魄:“你們聚斂的財物都藏在哪里了?”
這是許大人默許的。
平天會分舵被搗毀,這暗舵設立的時間不長,也攢不下多少財貨。
石拔鼎問出來之后,便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狄有志等立刻帶人跟在后面。
許源在舵主的房中,找到了床下的那個暗格。
里面有兩件匠物,一個是圣姑同款的紅木黃銅耳廓,一個是一套兩本折子。
平天會一共有三種頗有名氣的匠物,水準并不高,但非常好用。
另外一種是“算盤”。
不管多復雜的賬目,算盤珠子一撥,噼里啪啦就能算清楚了。
許源的那個紅木黃銅耳廓已經毀了,但這東西還真是好用。
許源也就毫不客氣的收起來。
那兩本折子,才是許源破了暗舵真正的目標。
在其中一本上寫字,另一本上也會浮現出同樣的字跡。
這是一種保持聯絡和溝通的匠物。
但折子就這么大,寫滿了這匠物也就廢了。
許源收了東西出來,石拔鼎和狄有志那邊,已經將暗舵里的財貨都分了。
人人有份,根據職務高低有多有少。
不過之前突襲進來的時候,大家各自找到了什么,那就歸自己所有,不必上交。
許源將帶路的苗炎叫到了面前:“此地就交給你們三娘會。
這里面還有些被他們抓來的、騙來的可憐人,本官都交給你,好生安頓了。”然后一揮手:“收隊!”
等祛穢司的人都走了,苗炎搓著手,美滋滋的看著這三進的大院子:“這都是我們三娘會的產業了!”
這是給帶路黨的好處。
但也是因為如今許大人已經把苗炎,當成了自己人。
這段時間伺候祖師奶奶,盡心為大人辦事,果然是有回報的。
若不然的話,即便這院子里死了不少人不吉利,也絕不可能就這么給了他。
回了南城巡值房,大家各去休息。
唯獨大福沒有睡。
不但沒有睡,還瞪大了眼睛,守在飯轍子的門外。
一直守到了天亮。
許源睡了半夜,起來打開門,大福猛地拍大翅膀竄起來:“嘎嘎嘎——”
這是在催飯轍子,兌現昨晚的諾言。
“哎哎哎!”許源兩手連抓,捉住了大福的脖子:“別鬧!我記著呢!等我吃完飯,就去給你討要那些蟲子。”
大福猛扇翅膀,你吃什么吃,我也沒吃呢呀,等著你給我找食呢……
許源用手一指,獸筋繩就把大福捆了個結實。
“嘎!”大福抗議。
獸筋繩又游動上來,把它的嘴也給綁住了。
許大人終于清靜下來,吃了三娘會眾人送來的豐盛早飯,這才把大福放開:“我這就去運河衙門。”
今天仍舊不是禁覷日的日子。
今日的禁忌是:
禁放炮、擊鼓、歡歌、讀書。
似乎都和聲音相關,不知暗中藏著什么緣故。
許源本打算將折子送去給蛟,然后便動身去鬼巫山,卻被大福纏的,只能想辦法兌現諾言。
正好趁機看一下運河衙門許給自己的,碼頭上那家鋪子。
出門只帶了郎小八,許大人沒有直奔運河碼頭,而是先去山河司,找到了朱展雷。
跟運河衙門之間的溝通,是通過朱展雷;這次還得讓他出面。
朱展雷懶洋洋的:“這幾日過的好沒趣味,什么都不想干……”
許源明白了,當著朱展雷的面,取了一千兩銀票交給郎小八:“你跑一趟斜柳巷,將銀票交給白姑娘,對她說明,這是朱公子存的。
而后直接到南城門,我們在那里等你。”
“是!”郎小八領命而去。
朱展雷立刻就來了精神:“不過許兄你有事,我必須要出面幫這個忙!”
兩人不緊不慢,郎小八那邊緊趕慢趕。
雙方居然差不多時間到了南城門,而后不再耽擱,出城直奔運河碼頭。
先找到了那間鋪子,沒有驚喜也不算失望。
這就是運河碼頭上,一間十分普通的店鋪。
位置不好不壞,面積不大不小。
足夠開家店借著碼頭的地利賣貨,但得另尋倉庫堆放貨物。
許源繞著鋪子看了一圈,也沒地方擴建,四鄰都占滿了。
這譜子的事情先放一放,等自己解決了真種的問題再來考慮。
選個好買賣,又是一筆“商法”的進項!
然后三人就去了運河衙門。
朱展雷先進去,許源和郎小八在外面等了好一陣子,才有差人出來,將他們也領了進去。
接待他們的只是衙門里的一個書簿,很公事公辦的跟許源說道:“我們還真活捉了幾十只那怪蟲,不過這東西身上侵染極強,所以價格不能便宜。”
“多少錢一只?”
“兩千兩。”
“你說多少?”許源聲音拔高了幾倍。
“就這個價,愛買不買!”書簿翻著白眼。
許源揉了揉鼻子,有些忍不下這口氣。
運河衙門明顯是在報復。
自己用那件證物,敲了他們一間鋪子。
兩千兩買一只蟲子,只為了讓大福吃一口?
許源想了想,對書簿道:“河監大人在嗎,我想跟大人親自談一談,畢竟大家都在占城,冤家宜解不宜結。”
書簿冷哼一聲道:“河監大人公務繁忙,不是什么人想見都能見的。”
朱展雷在一旁正想要開口勸和一下,許源一把拉住他:“走,我不買了!”
那書簿嘴上毫不吃虧:“嘿!好像我們求著你買似的。”
出來后,朱展雷不免擔憂:“你家那只鵝可不是善茬,真不買了?”
許源回頭看了一眼運河衙門:“當然不是善茬,頭疼的不該是我,而是運河衙門。”
大福啊,不是我不給你買,是運河衙門刁難我們,他們就是不想給你吃!
你看看,這事情該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