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把手從懷里抽了出來,微笑道:“多謝東家信任!”
你看,當你身份足夠的時候,邪祟也不是那么瘋狂兇蠻的。
大家都會理智而講理,好商好量。
別看這天下遍地邪祟。
詭事三衙敢沖進鬼巫山,殺了廣貨街上某個大邪祟。
但邪祟們是不敢在占城內,殺害一位祛穢司巡檢的。
那是逼著祛穢司,將城里的邪祟掃蕩一空!
方才,許源還用皮丹裹著那個鬼女,獸筋繩捆著另外三個——沒談好之前許源不打算釋放鬼質。
現在飛快的就放了……
然后將所有的料子留下,就斟酌著,應該先拿走哪一件“寶物”。
但陰陽蚺也不是好脾氣的:“三月太久,十天。”
“若是做不到,剩下的兩件便不要再想了。”
“定錢不退。”
許源的“商法”毛病犯了,順口討價還價:“兩個月。”
“十天。”
“一個半月!”
“十天!”
陰陽蚺煩了,三只尾巴一起把樓板敲的亂震:“你當本座是什么詭?不得再拉扯,十天——不接受就把寶物都留下!”
“好吧……”許源也覺得不能再逼了,得給人家一點面子。
許源又開始挑選,斟酌再三,選了自己能用的青銅鑰匙。
那酒壺自己多半用不上。
本大人又不偷香竊玉。
燈籠到是個好東西,可以拿回去給南城巡值房,做一個“審訊室”。
但也不必著急,十天后湊足了料子再拿來得及。
交接完畢,黃掌柜小心翼翼的把許源送出來,在門口點頭哈腰,連連作揖:“您走好。”
黃掌柜從沒見過東家如此的“委曲求全”。
著實被驚到了。
對許源的身份也有了各種猜測。
許源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走了,門口的水尸鬼看到在老集上頗有身份的黃掌柜,這么卑躬屈膝的把許源送出來,也是驚的滿臉水蛭都縮了回去!
我剛才好像嘲諷過他?
等許源走遠了,黃掌柜站直了身子,回爪就給了四個鬼女幾巴掌。
抽的她們身軀潰散,好一陣沒能重聚起來。
黃掌柜板著臉,背著手走回了柜臺。
甚至都沒有再跟四個鬼女多說一句,因為黃掌柜了解東家的脾性,明夜自己就不會再見到這四個鬼女了。
鬼女們好容易把身軀凝聚起來,抱在一起縮在門口哭哭啼啼。
水尸鬼摸著光溜溜的頭骨,想了想后,悄悄收了攤,貼著墻跟溜走了。
以后再也不來這里擺攤了。
然后不免有些惆悵,跟四個鬼女合作十多年了呀,本來是個挺好的營生……
苗炎跟在許源身后,問道:“咱們還轉嗎?”
許大人的“錢”已經花光了,再看上什么東西也不能買了。
許源點頭:“先四處看看。”
老集上的確有很多好東西,許大人看著極為眼熱。
甚至有幾件,恨不得使了“商法”強買過來。
但許源還是克制住了,真在這老集上施展商法,這里的邪祟都容不得他。
轉了一圈后,許源低聲對苗炎道:“去張老押的鋪子。”
張老押的鋪子在老集上位置并不好。
這里畢竟是邪祟的地盤,三家活人的店鋪,都被擠到了角落里。
整個老集圍繞著中央那座正殿,張老押的店鋪在西北角的最邊緣位置。
孤零零的一幢房子,看著好像挺氣派,足有三開間,兩層高,后面還有個院子。
夫人帶著手下來到門前,大門緊閉,里面一片漆黑。
護衛上前敲門,咚咚敲了半天里面也沒有一點回應。
“去周圍打聽一下。”夫人吩咐。
一名護衛就去找了附近擺攤的邪祟問了。
“夫人,已經好多夜沒開門了。”
“周圍的邪祟跟張老押并不熟悉,不知張老押的下落。”
夫人使了個眼神,便有兩個護衛繞道了后面,找地方翻進了院子。
但不多時又出來了。
“門窗都鎖著呢,進不去。”
“夫人,是否強行破門?”
夫人搖頭:“沒用,這里的一切建筑,都和老集是一體的。想要強行破門,等于要打破這老集的特殊空間。”
夫人環視四周:“再去打聽一下,這老集中,是哪個大邪祟做主,咱們去拜訪一下。”
護衛很快打聽到了,這里有三只大邪祟做主。
距離他們最近的,是“黑窩店”的東家斗面鬼,它也是城內最大的邪祟之一。
夫人便去“拜會”斗面鬼,打聽張老押的下落。
斗面鬼開價要五十個活人,夫人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雙方約定,明日夫人把人送到城東的“沉水塘”。
從“黑窩店”出來,夫人和護衛們一身輕松,調查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護衛們對夫人十分信服,任何命令都毫不猶豫的執行。
因為夫人不但“算法”精準,而且這些年運氣一直很不錯。
據說一位命修曾給夫人看過,說她命格貴重。
一般命貴的人,運氣都會很好。
這是天生的,別人羨慕不來。
他們離開張老押的店鋪沒一會兒,苗炎就帶著許源也到了。
彼此就又錯過了。
許源知道張老押已死,所以店鋪關門并不意外。
許源溜到了后門,門上掛著鎖。
許源已經把青銅鑰匙拿出來了——轉念一想又收起來,萬一里面還有鎖呢?
許源翻墻進去,苗炎在外面望風。
果然院子里的門上還掛著鎖。
許源用青銅鑰匙往鎖孔上一插——
鑰匙自動適應了鎖孔的形狀,就插了進去,許源手腕一動,咔噠一聲鎖開了。
許源滿意地笑了。
本大人的運氣一向不錯。
推門進去,許源站在一樓四處看著。
張老押會把東西藏在哪兒呢?
翻找了一陣,忽然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你要找的東西,在二樓南頭房間的柜子里。”
許源嚇了一跳,蹭一下回身,腹中火裹著劍丸已經向后射去……
“是我。”
許源看清了,一道陰魂憑空飄在五尺處,不是張老押還能是誰?
“你……”
張老押躲開了劍丸,臉上有些畏懼:“快收回去,老夫現在可受不住你的火燒。”
許源便收回了劍丸和腹中火,憋了憋還是覺得不吐不快:“你要是聽我的,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
張老押長嘆一聲,心中的確懊悔,可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跟我來吧,欠你的那一件寶物,我拿給你。”張老押性情有了些變化,絮絮叨叨的真像個老頭子:“這人都死了,還欠著一筆債的感覺,可真是讓人死了也不安生。”
張老押上了樓,到了南頭的房間打開箱子,從里面取出一塊黃燦燦的狗頭金。
許源看到這東西的一剎那,整個人就舒坦了:這件寶物,正適合自己的“商法”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