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藥師并不意外,揮手跟還在排隊的人說道:“對不住了各位,今日量心稱和百病柜疲乏了,請諸位明日再來吧。”
“這怎么行,我們家中病人還等著藥救命呢!”
坐堂藥師把兩手一攤:“這兩件匠物不肯干活,我也沒辦法呀。你們都是城里的人,應該知道我們火德濟世堂的規矩。”
坐堂藥師連連告罪,將求藥人都送了出去,心里也有些奇怪:今日怎的這么早就不肯干活了?
關上門,掛上歇業的牌子,坐堂藥師回來仔細一看,竹籠已經嵌進了青磚里,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這當然是不正常的,否則這藥堂地面上的青磚,早就換過幾十次了。
許源他們被請到了一間雅室,沒等多久,便有一位中年婦人進來,店伙計介紹道:“這位是魏云華魏火師。”
郎小八也介紹許源:“這位是許巡檢,有個案子要三娘會幫忙。”
魏火師瞥了郎小八一眼,不軟不硬的更正道:“三火老姆會。”
郎小八撇嘴,又把案子說了,然后道:“把你們的人都散出去,發現可疑的人立刻報告。”
魏火師皺了下眉,說道:“許巡檢這是要收編我們三火老姆會嗎?這么大的事情,本火師一個人做不得主,得……”
郎小八火了:“魏云華!你什么意思?”
魏火師冷笑道:“把我們的人都撒出去,我們三火老姆會不做買賣了?只給你們祛穢司做事?”
許源抬手攔住郎小八,這家伙當初直接把自己和于云航攔下來,就是這般的脾氣。
“我們是來找三火老姆會幫忙的,”許源客客氣氣的,一來確實有求于人,二來看著王嬸的面子:“若是能找到那些嫌犯,本巡檢欠你們一個人情。”
魏火師的臉色才好轉一些:“幫忙的事好說,我們自會盡力。”
許源問道:“多久能有消息?”
“這個我們無法保證。”
許源點點頭,也確實不好給人家限個期限。
便有問起另外一件事情:“另外還得請你們幫忙找個人,城北義利和的朝奉,張老押。”
魏火師眼神古怪的看著許源:“許巡檢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
“好吧,我們找到張老押,會告訴他許巡檢要見他,他愿不愿意出現,我們也無法保證。”
許源皺眉,又道:“可否請魏火師告知,這位張老押有什么玄虛?”
“這個……我不方便說,他若是愿意見你,你當面問他便是。”
許源看了一眼郎小八,郎小八慚然臉紅。
“那好吧,便不打擾了。”許源轉身就走。
“許巡檢慢走。”魏火師坐著不動,只讓店伙計送出來。
出了大門,許源便吩咐郎小八:“除了三娘會,還有哪家聽話?”
郎小八漲紅了臉,告罪道:“屬下慚愧。以往三娘會是最配合的一家,今日這……”
許源擺手:“另找一家。”
“是,屬下想想。”郎小八權衡了一下,道:“那就去鐵船幫。”
后堂東北墻角下,呈梅花狀排列著六個圈坑。
每個圈坑都是用類似金鑾殿的“金磚”砌成!
里面干凈清爽,有專人定時打掃。
食槽乃是官窯燒制的,青花釉里紅!并且隨時保證,里面有各種的美食。
六個圈坑外,胳膊粗的鐵欄桿封成了一只大籠子,每一根鐵欄桿都鍍金描銀花。
圈坑里,養著六個肥胖如土豬的人。
他們大多數時間,都蜷縮著四肢,躺在圈坑里呼呼大睡,醒來的時候,就把頭伸進食槽里大吃。
就在許源邁過火德濟世堂大門門檻的那一瞬間,六個圈坑里的六個人,忽然嘴巴都被看不見的利刃刺穿了嘴唇。
他們疼的大叫,但那無形的利刃似乎還在,便張不開嘴,發不出太大聲音,只能像豬一樣哼哼著。
過了一會兒,他們身上的肥膘忽然消失了一大塊。
穿過嘴唇的那無形利刃隨之消失,六人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外面守著的人慌忙沖進來,看到六人的模樣,大驚失色:“出大事了,快去報與大火師知道!”
魏火師送走了許源,轉回了后堂去見大火師。
“打發走了。”
大火師點頭:“占城署的事情,已經有消息傳出來了,林子晉倒了,將來誰執掌占城署還不好說,這小子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咱們別跟他牽扯太深。
若是新來的掌律打壓他,會牽連到咱們。”
魏火師問道:“那他讓辦的事情……”
“拖著吧。”
“好。”
兩人剛商議完,坐堂藥師敲門進來稟報:“兩位大人,今日量心稱有些奇怪。”
兩人立刻起身:“去看看。”
量心稱和百病柜是如今三火老姆會的核心匠物。
三火娘娘當年留下了三套,三火老姆會才能在在三個府城中立下堂口。
萬萬不能出什么問題,否則三娘會必定被從占城趕出去。
坐堂藥師陪著魏火師和大火師往正堂去,查看量心稱的異常狀況,走到一半,后院狂奔追來一個會徒,上氣不接下氣:“大火師、不、不好了!六個‘背命人’都被咬了一大口!”
“什么?!”大火師三人臉色大變,量心稱出了異常,背命人那邊也出事了,這是兩件匠物要造反啊!
“快快快,馬上把新的背命人換上去。”
“我去給量心稱、百病柜敬香,問一問它們究竟是有什么不滿意的……”
“唉,今日跟往常也沒什么不同呀,怎么這兩個祖宗就忽然鬧起來?”大火師連連頓足。
許源跟鐵船幫談的很順利,副幫主承諾,能不能找到人,三天內一定給個準信兒。
許源一行回到占城署,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狄有志就悄悄找來:“大人,抓到路翔那龜孫的馬腳了!”
許源意外:“這么快?”
“周雷子在盯著他,我來跟大人報告。”狄有志說道:“這小子下值后,總喜歡去賭兩把。
我讓人去查了,這小子最近在城里幾家賭坊里,輸的銀子加起來有五百多兩了。
咱們祛穢司的俸祿不錯,加上平日里的一些孝敬,普通校尉每個月能有二十七八兩。
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有這么多錢!”
許源點了點頭,道:“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