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旁邊一個年老的婆子急得團團轉,看到喬念進來,不由得一驚,“你是何人?”
屋外,響起老村長的解釋,“這姑娘會醫術,您讓她看看!”
老婆子這才如同見了救星一般,忙讓開了路,“姑娘快來看看!老婆子我是真沒辦法了!”
喬念迅速凈手,上前檢查。
情況比她預想的更糟。
胎兒是枕橫位,卡在產道,產婦骨盆條件不算好,加上長時間的折磨,體力早已透支。
喬念立刻從懷里取出一個藥瓶來,倒出了兩粒丸子,塞進了徐寡婦的嘴里。
藥丸入口不久,徐寡婦的眼底竟燃起了一絲生機。
喬念立刻俯身,用最溫和卻帶著力量的聲音在徐寡婦耳邊說:“徐娘子,我是來幫你的大夫。為了你的孩子,為了你丈夫留下的這點骨血,你必須撐住!聽到了嗎?”
或許是“丈夫”和“孩子”觸動了徐寡婦瀕臨崩潰的神經,她渙散的瞳孔微微聚焦,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回應。
接下來的時間,如同在鬼門關前拉鋸。
喬念運用所學的正胎位手法,在徐寡婦每一次宮縮時,精準而耐心地嘗試調整胎兒的位置。穩婆在一旁協助,婦人們進進出出端熱水、遞布巾。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終于,在一次撕心裂肺的吶喊后,胎兒的位置被成功調整!
“頭出來了!娘子,再用把力!孩子就快出來了!”穩婆驚喜地叫道。
喬念全神貫注,引導著徐寡婦最后的沖刺。
隨著一聲嘹亮卻帶著憋悶的嬰兒啼哭,一個渾身沾滿胎脂、有些青紫的小生命降臨人世。
是個男孩。
“太好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婦人們連聲呼著。
那老婆子也萬般激動,拉著喬念的手不住地說著,“您定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吧?是神仙派來救許娘子的吧?”
而徐寡婦也脫了力,此刻,看著襁褓里的孩子,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
聽到老婆子這樣說,她便也朝著喬念看了過來,眼眸中,滿是感激。
喬念給徐寡婦搭了脈,又給她服下一顆藥丸,確定母子平安,沒有生命危險后,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累得幾乎虛脫。
她開了門,沒想到門外不知何時竟圍著了一群人。
見到喬念,眾人都忍不住發出了歡呼聲。
老村長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踉蹌著走到喬念面前,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作勢就要下跪:“喬姑娘!您……您救了徐家兩條命,保住了她男人唯一的骨血!這份恩情,我們全村人做牛做馬都報答不盡啊!”
喬念眼疾手快,連忙扶住老村長:“村長快請起!醫者本分,當不起如此大禮。”
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溫和堅定。
“當得當得!”村民們哄笑著,竟一個個都跪了下來,“姑娘醫仙轉世,多謝姑娘大恩!”
看著這一幕,喬念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大抵是她行醫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榮耀’。
心口,一股炙熱的暖流涌動著。
喬念想,她一輩子都會記得今日。
回到祠堂時,已是午后。
楚知熠立刻迎了上來,聲音低沉而急迫,“追兵不會離得太遠,我們在此耽擱太久,一旦他們尋跡而來,只怕會連累村民!”
喬念心頭一凜,她看著祠堂里熱情送食送水的村民,想到徐寡婦和那個剛出生的嬰兒,想到那些淳樸善良的面孔……絕不能連累他們!
“走!”喬念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
蕭衡在暗衛的攙扶下艱難站起,哥舒云也利落地收拾好東西。
聽聞恩人要立刻離開,村民們都涌到了祠堂門口,依依不舍。
老村長更是老淚縱橫,拉著喬念的手:“姑娘大恩大德,我們徐家村永世不忘!我們村地處偏遠,你們有傷者,路途艱難……我們村有輛牛車,雖然破舊,但總比走路強,讓牛車送你們一程吧!”
喬念連忙推辭:“村長,不用了,我們……”
“姑娘!你就別推辭了!”一個壯實的漢子已經把牛車牽了過來,車上鋪了厚厚的干草,“你們救了徐家妹子兩條命,就是我們全村的恩人!一輛牛車算什么!快上車!”
看著村民們真摯熱切的眼神,再看看蕭衡蒼白的臉色和哥舒云的疲憊,喬念知道這牛車確實能解決大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推辭,鄭重地對村長和村民們行了一禮:“多謝鄉親們!那我們就不推辭了!”
一行人帶著幾包干糧,坐上簡陋卻厚實的牛車,由那位熱心的漢子趕著,在村民們的目送下,緩緩駛離了寧靜的村落,沿著村外的小路前行。
牛車吱吱呀呀,速度不快,但確實省去了眾人跋涉之苦。
蕭衡靠在干草堆上,閉目養神,喬念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楚知熠更是手按劍柄,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道路兩側的山林。
哥舒云的臉色也比昨夜好了不少,凝霜更是精神得不得了,懷里抱著那包干糧,臉上竟是帶著幾分滿足。
陽光正好,微風徐徐,倒是讓幾人暫時忘卻了被追殺的緊迫與懼意。
牛車將他們送出十幾里地,道路逐漸變得狹窄崎嶇,兩旁林木愈發茂密,車轍再也無法通行。
“貴人,只能送到這兒了,前面的路牛車過不去了。”趕車的漢子勒住牛,憨厚地說道。
眾人紛紛下車。
喬念再次向那漢子深深道謝,卻不想,目光忽然落在了遠處。
只見遠處的天際,一股濃重的黑煙翻滾,直沖天際!
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毀滅性的灼熱!
趕車的漢子發出一聲絕望的悲鳴:“村子……村子出事了!”他狠狠抽打老牛,瘋了一般朝著濃煙升起的方向沖去。
喬念等人如遭雷擊,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這幫畜生!”凝霜不由得低罵了一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楚知熠立刻下令,“暗衛保護念念,虎衛隨我回去救人!”
說罷,便不由分說,帶著人就朝著村子的方向沖了過去。
卻見,喬念臉色鐵青,突然幽幽喚了一聲,“影七。”
影七立刻現身,神色凝重,“谷主。”
喬念的目光,落在那滾滾的濃煙之上,聲音又輕又細,如同鬼魅,“幫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