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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熱水。”
顧言卿燒好熱水回來的時候，姜姜正乖乖地坐在那個小房間的椅子上發呆。
看到了顧言卿的身影，姜姜立刻微笑著道謝：“彥公子，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
“我們是朋友，不必客氣。”
顧言卿笑著把水杯遞到了姜姜面前。
水有點燙，姜姜沒有立刻喝，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此時他的頭發和肩膀都是濕漉漉的。
“要不，你先去換身衣服？”
姜姜提議了一句。
顧言卿愣了一下，卻沒有動。
“那個……要不我先轉過去？”姜姜這才想起，這個屋子太小了，就這么點空間，連個屏風都沒有。
換衣服什么的，是有點不方便。
姜姜說話間，整個人已經調轉了方向，面對著門口，背對著顧言卿。
幾息之后，她的身后果然傳來了細小的動靜，是換衣服的聲音。
姜姜盯著大門口，在心里頭默念著——
我不回頭，我不想看。
我不回頭，我不想看。
“好了。”
在姜姜默念到第十遍的時候，顧言卿已經換好了衣服，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姜姜側著身子看了看顧言卿身上的那件長袍，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顧言卿身上穿著的那件。
他果然是窮的連新衣服都買不起。
“我這衣服……有什么不妥嗎？”見姜姜一直盯著自己的衣服看，顧言卿有點莫名。
這個書鋪，這間房間，都是他精心布置過的，應該毫無破綻才對。
難道……這衣服有什么問題？
“沒什么，你穿著很好看。”
姜姜沖著顧言卿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即就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在這書鋪每個月有多少工錢啊？我看你買了那么多藥材，你的工錢除了買藥，還能剩下嗎？”
“最近書鋪生意不好，我手抄的書也少，每個月賺的錢不多，但是閑暇時候，我還可以幫別人手書家書，或者做其他零散的活計，加在一起一個月大概也有三四兩銀子的收入，夠我一個人花了，至于藥材……我只是偶爾老毛病犯了，才會去買點藥，自己回來熬。”顧言卿早就想好了說辭，回答起來行云流水。
一個月三兩多銀子，在京城就是普通收入，怪不得他一個人，還過得這么寒磣。
“在京城生活的確不容易，你不打算回賀州了？那……你的家人怎么辦？”
姜姜遲疑著開口，對于這位彥公子的底細，她一直不清楚，正好趁機打探一下。
“我在賀州……已經沒有親人了。”
顧言卿垂下眸子，聲音也跟著低沉下來：“以后都不會再回去了。”
他是……孤兒？
無親無故？
不知怎地，姜姜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她努力學習，拼命打工，就是想要活出一個樣子來。
當然，因為智商有限，她沒有考入985，她也沒有成為一個讓人驚羨的學霸或者是精英。
但是，這才是現實，不是嗎？
這個世界，大多數人，都是平庸的。
就像眼前的彥公子，他離鄉背井，屢試不中，最后只能蝸居京城，靠著抄寫書籍為生。
在這一刻，姜姜好像在彥公子身上，找到了一份共鳴。
她眼珠轉了一下，突然開口道：“要不，你以后幫我干活，我養你……額，我是說我給你發工錢，怎么樣？”
“幫你？做什么？”顧言卿聽到姜姜的話，一臉狐疑的看著她。
“我有很多大買賣的，只是現在還很缺人手。”姜姜神神秘秘的說著，聲音很輕，好像生怕被被人偷聽了去。
姜姜在此之前已經想過了，她那一千多兩的銀子不能坐吃山空，一定要想辦法錢生錢才行。
最近她在腦海里一直一遍遍過濾這個小說世界的劇情，本來是想多找點可以劇透的事情寫在日記里賺獎勵的，結果無意之中被姜姜發現了新的商機——
女主的商業帝國沒有了不要緊。
身為手握劇本的女人，總有機會薅到劇情大神的羊毛。
在原劇情里，建平三年，八月初七，中州北部的三豐城會天降旱雷，而那驚天雷電正好會劈中三封城最大的一家商行的倉庫，那個倉庫里放著的全都是今年新收的棉花！
雷電引發了火災，倉庫里的所有棉花全都付之一炬。
三豐城的棉花產量占據了整個慶云國總產量的六成，在三豐城出事后，全國上下棉花價格飛漲，最高的時候漲幅接近原價的十倍！
慶云國京城，每年十月末就入冬了，冬季漫長而寒冷，需要御寒的衣物，普通百姓可能買不起棉花只能穿復衣或者絲綿做的衣服，但是那些富戶和官宦人家每年都需要置辦許多新的棉衣，特別是邊境的士兵們，御寒的棉服，更是他們不可或缺的軍備物資。
柳承安今年九月就要帶著柳家軍回邊境駐守，而過冬的棉衣卻成了一大難題。
司天監把旱雷定義為不祥之兆，認為是建平帝和顧言卿推行新政惹來上天不滿，朝堂之中也有不少人會趁機發難……
一邊是大貴族們高價賣棉花，賺得盆滿缽滿。
另一邊是建平帝和顧言卿花費國庫大量庫銀收購棉花，為將士們制作御寒的棉衣。
明明顧言卿已經傾盡全力，但是最后，卻還要被扣上佞臣的帽子。
這也是他和朝中貴族集團矛盾激發的一個轉折點。
看到這段劇情的時候，姜姜表示自己十分同情顧言卿。
顧相在這個小說世界真是悲催啊——
苦活累活都是他干的，在顧言卿短暫的一生里，百分之九十的時間，他都在為國為民。
只有最后那百分之十，他想為妹妹做點什么。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私心。
但是，就是因為這一點私心，讓他成了全天下都唾棄的人。
故事的結局，大家只記得男女主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反派一家不得好死。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記得，顧言卿曾為這個王朝，為這個國家的百姓付出了多少心血……
姜姜眼神復雜，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怎么樣，你愿意過來幫我嗎？”
姜姜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她阻止不了天降神雷，也沒那個能力去和千里之外的三豐城的人提前溝通預警，她還不想被別人當成妖孽抓起來。
她只想趁機賺點小錢，既然未來棉花價格會飛漲，那她現在就可以開始收購去年的庫存棉花了！
棉花在這個時代是輕奢品，普通大眾消費不起，不過，春季天氣逐漸變暖，去年沒賣完的棉花價格會隨著氣溫變化和新棉花的上市逐漸下降，這正是抄底的大好時機。
當然，要在京城里收棉花，就需要人手，還需要一個對京城物價熟悉的人。
而現在姜姜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
或許，眼前這個人，可以試一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