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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光線亮了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東方已經開始泛白,有了光亮。
宵禁解除,沉睡的長安城突然活了過來。
站在小樓上,他們都可以聽到零零碎碎的開門聲,雞鳴狗吠一時不絕于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周昭沒有再理會宋玉,直接走向了宋玉床榻邊的箱籠前,那上頭胡亂地堆著他的外袍,周昭將腰封拿在手中看了看。
宋玉的衣袍是青綠色的,看上去十分地雅致,上頭繡了翠竹,他的腰封乃是同色細條,沒有鑲嵌玉石,只是繡了繡了一些竹葉而已。
周昭想了想,又將那箱籠的蓋子打開,里頭的衣衫顏色幾乎都是十分素凈的。
每一套的腰封也都很淡雅,看來宋玉為了哄騙那些小姑娘,都是裝作溫柔才子的模樣。
“沒有赤玉”,蘇長纓說道,從宋玉的床榻邊直起腰來,那床榻的邊邊角角,都已經被他一一查探清楚了。
他說著,對著周昭道,“先前我在周圍查探過,沒有找到麻雀的蹤跡,也沒有飼養雀兒的痕跡。”
二人沒有細說,但是都心知肚明。
雀兒的腿上都箍著金環,可見并非是隨隨便便在野外抓的,而是特意做了標記。
金環同赤玉雖說算不得頂頂名貴,但顯然也不是宋玉這種靠哄騙小姑娘的軟蛋可隨意揮霍的。
若有金環,他怕不是恨不得穿在自己鼻子上,哪里舍得給雀兒當腿環?
“先押宋玉回廷尉寺,就算他并非是殺人兇手,那也哄騙人錢財,當依律處置。”
那邊的宋玉不敢置信地騰身沖了過來,“小周大人,你豈可騙人!”
說話間他已經從門前沖到了周昭面前,激動地伸手去拽周昭的衣袖。
周昭沒有動彈,一旁地蘇長纓已經拔出了長劍擋在了周昭面前,而阿晃更是橫插一腳,直接將那宋玉給踹倒在地。
阿晃天生神力,宋玉本就孱弱,這一下子根本穩不住自己的身形,直接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了,落在閔藏枝的腳背上。
宋玉只覺得自己喉頭一甜,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他憤怒地看向了周昭,“小周大人,方才我已經解釋過了,我乃無奈之舉,且于她們而言并無損害,那些錢財也都是她們心甘情愿贈與我的,算什么欺騙?
你明明都已經認同,還說廷尉寺當夸獎……”
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憋不住的嗤笑聲。
“果然不是人的東西,就是聽不懂人話。
認同你?那不如認同老虎吃人是為了幫他升仙,本公子把你的良心剜出來是為了給你納涼!”
閔藏枝實在是沒有忍住,抬起了自己的腳,將宋玉抖落了下去。
“哦”,閔藏枝嘲諷地瞥了宋玉的心口一眼,“說那么多自欺欺人的話,想讓自己良心過得去?那你可是瞎子點燈白費蠟,良心這種東西,你根本就沒有。
謝允娘臨死之前,還在對鏡梳妝,因為你夸贊她生得一雙好眉。
方才與你東水相約的姑娘死了,你半分都沒有覺得難過,一心只想尋借口脫罪。謝允娘的錢財便是拿去買肉包子喂狗,她若是死了,那狗都要在她的墳頭落淚。”
周昭沒有理會宋玉,術業有專攻。
用嘴毒人這種事,還是閔藏枝擅長。
再說了,他不毒人,就得來毒害她。
“咱們回廷尉寺,審問其他五個知情人。閔文書,將有宋玉落款的竹簡,全都帶回去。”
等周昭坐到左院專門用來審訊的屋中時,天已經大亮。
隨便吸一口鼻子,都能聞見四面八方傳來的朝食香氣,東面那一家人祖籍在巴蜀之地,今日一早不知道炒了何種香料,刺得廷尉寺里的噴嚏聲此起彼伏。
周昭看向了下方的六人。
一共分成了三撥兒。
宋玉跪在正前方,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身后,站著四個披著披風戴著皮裘的年輕郎君,居中的兩人靠前,另外兩人靠后。
周昭認得陳山海,之前在章清如案中,他便被召來過廷尉寺。
而他身旁的那個男子,比他矮出了半個頭,看上去瘦弱又乖巧,周昭瞧見他腰間掛著一個玉牌,那玉牌上寫著一個賀字,應該是賀江。
二人身側各站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子,這二人生得就是典型的秦人長相,扔在長安城大街上,隨手一指都能三個連成一串,應該是朱央同許漾。
而在屋子的另外一邊,則是孤零零的站著一個人,那人生了一雙狹長的眼睛,見周昭看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周昭知曉,這是多寶閣的樊青。
“敢問小周大人,不知道為何要我們來廷尉寺?我等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卷入了什么案中。”
周昭聞言看向了陳山海,“昨夜你在作甚?去了何處,可有人證明?”
陳山海神色坦然,他笑著翹起了嘴角,“昨夜我們四人都不在長安城中。”
周昭心頭一跳,對上了陳山海的眼睛,他眼中絲毫沒有半點恐慌,甚至隱約帶著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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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郊有一處莊子,昨日邀請賀江等一行兄弟前去跑馬抓兔子。我這邊帶了好幾個弟兄,賀江叫上了朱央同許漾,還從醉仙樓請了十位舞姬作陪,一直到今日早晨方才返回長安。
對了,出城的時候,因為賀江生得好看,那門前守衛還對他出言不遜,我們險些打起來。
雖然不知道昨夜長安城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絕對同我們四人無關,好些人一起耍,都看著呢!廷尉寺管這叫做什么?證人對吧?那我們有許多證人!”
周昭深深地看了陳山海一眼。
如此說來,他們的確是有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明。
只不過,陳山海有些古怪。
周昭在心中給陳山海記了一筆,又問道,“為何沒有叫宋玉一起?據本官所知,前幾日他還宴請過你。”
陳山海這回沒有說話,而是戳了戳一旁的賀江。
賀江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山海讓我叫宋玉來著,但是一來他不會騎馬,二來我們白天玩膩了,這會特意夜里去耍,宋玉晚上要寫他那個什么故事,我們也不好打擾他。
再說了,上一回大家一塊兒飲酒,鬧得挺尷尬的。我覺得宋玉還是不喝酒的好。”
宋玉一愣,回過頭去問道,“什么尷尬?”
賀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他扭頭看陳山海,見陳山海點頭方才紅著臉說道,“你喝多了之后,撲上來就要扒我的衣袍,怎么說呢,像鬼上身一樣,看人的眼神特別的恐怖,要不是陳山海會武功,將你打暈了,簡直就……
你自己不知道么?”
宋玉茫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