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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想著昨夜之事,沒有多停留,拿起桌案上吃了一半的胡餅,走出了小飯堂。
蘇長纓見她光是拿著不怎么入口,沖著她伸出手來,“可是飽了又不想剩下?給我吧,正好我朝食沒有用夠。”
周昭還沒有應聲,就瞧見蘇長纓已經自然而然地拿過那半塊胡麻餅,塞入了自己嘴中。
“這……這是我吃剩下的……”
蘇長纓嘴角微微上揚。
“從小到大,我吃過多少昭昭剩下的?讓我數數,酸得倒牙的李子,可能生了蟲的桃……去市集的時候,那就不用說了在,我什么都沒有買,光是吃昭昭剩下的,都能吃飽。”
周昭臉微微一紅。
那時候年紀小,同現在能一樣嗎?
她想著,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如何?”
“玉衡當年嫁的那個陳家乃是丞相府旁支。不過陳氏一族枝繁葉茂,像這樣的族人還有許多。
陳敖有兩個兒子,長子名叫陳山海,次子叫陳均。陳山海你見過的,當初章若清案你曾經找過他做證人。陳均便是被玉衡殺死的那個未婚夫婿。
陳山海的狐朋狗友更是咱們的熟人,霍梃還有陳殷。
韓澤、霍梃、陳山海都是章若清的裙下之臣。
陳殷身份有些特殊,他的父親陳潮乃是丞相的親弟弟,不過早年前陳潮已經離家另外立戶,單獨分了一支,對外從不扯著丞相府的大旗,尋常人只當他們是兩個陳家。
陳殷同霍梃形影不離,關系十分親密。”
周昭認真聽著蘇長纓的話,昨夜她從周府出來,便瞧見了門前等候的蘇長纓。
她一五一十的將查到的線索,全都向蘇長纓坦言。
蘇長纓善后歸來,告訴她阿晃將樊黎深帶進了楚王府。
“陳山海、霍梃、韓澤、章若清……這般說來,再加上趙易舟,這五家就連在一起了。”
她說著,搖了搖頭。
勛貴家中族人眾多,紈绔子們都喜歡風月之所,這酒吃得多了,隨便幾個都算得上是狐朋狗友。這些人不是嫡枝,亦不是家主,并不能作為派系依據,因為他們根本就上不了桌。
少年郎不可以,那么有官身在的中年人呢?
她想著,“陳敖指使嚴君羽出手,應該是那位的人。”
周昭說著,豎起了三根手指,這群人對他們痛下殺手,對待阿晃也沒有什么特別之情,應該是三皇子一脈的人。
“那么丞相呢?”
倘若丞相是三皇子黨,那么他是兇手的可疑性便變大了。
周昭想著,搖了搖頭,將心中的揣測全都清得一干二凈,他們需要切實的證據。
蘇長纓知曉她心中所想,又道,“關于那銅獅的匠人,也有了眉目。”
二人說著,又出了廷尉寺,周昭跟在蘇長纓身側,朝著南市的方向行去。
“那人名叫龔翎,是個厲害的銅匠,從前為官中鑄造,如今上了年紀,已經將行當交給了自己的三個兒子,已經封了手,如今就在南市開了一家銅雕鋪子,賣的都是家中小輩的練手之作。
天權打聽到了他的行蹤,為了防止他被人滅口,一直在他身邊保護。
他在明,景邑在暗。”
周昭一愣,“景邑跟在你身邊?”
蘇長纓點了點頭。
“我原想讓他入北軍,但是他不想做官,想要逍遙自在,如今便同天權他們一起,幫我打理產業,做些雜事。”
南市這個時辰熱鬧無比,到處都是鋪子商販,還有提著竹籃的小少年,嘴里不停地吆喝著,“魚,今早剛撈的魚!”
二人穿過人流,一直到了市集最深處的角落里,這里有一個看上去灰撲撲的小鋪頭,門前光禿禿的沒有掛匾額,只敷衍的挑了一面褪色的小旗,上頭寫了銅龔二字。
隔得老遠,周昭便瞧見兩個小老兒坐在門檻上,躬著身子朝前趴著,認真的斗蛐蛐兒!
“上啊上啊!孤狼!咬死他!”
“快啊快啊!草席,你是不是男蟲,你不能不行啊!壓死那雜碎!”
只見那二人擼起了衣袖,激動得拳打腳踢的,臉上的五官亂飛,只恨不得自己附身到面前的兩只蟲子身上,同對方決一死戰!
旁邊圍了幾個閑漢,一個個的拍手跺腳好不熱鬧!
周昭瞧著,扯了扯嘴角。
兩只蟲子,一只名叫孤狼,一只名叫草席,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像是蟲子。
說話間,那蛐蛐兒已經分出了勝負,天權一聲哀嚎,仰天長嘆,“草席!你真不是男蟲!”
他旁邊那老兒則是喜笑顏開,他將蛐蛐裝進了籠子里,得意地拍了拍天權的肩膀,“小老弟,莫要放在心上,我這孤狼可是打遍南市無敵手!哈哈!”
這斗蛐蛐一結束,閑漢們都散開了去,周昭同蘇長纓一下子便顯眼了起來。
龔翎將蛐蛐兒籠子系在了腰間,熱情地笑道,“二位客官,可是想要看銅雕?”
周昭同蘇長纓走了進去,環顧了一下鋪頭里一些雕件,放眼看去多半都是一些祥瑞之獸,工法精良雖然達不到大師的水準,但也算得上是良品了。
周昭沒有言語,徑直地往店后頭的內堂走去。
龔翎一瞧急眼了,他一個箭步跟了上去,“兩位貴人,怎好直接往內闖,可是有事?”
龔翎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昭同蘇長纓,又見天權像是沒有聽到這里的動靜一般杵在門口當門神,心中頓時有了猜想。
這兩位絕對不是客人,天權也不是同他志趣相投的老頭兒。
“龔大師很擅雕獅,聽聞當年大師為陛下雕刻了一套銅獅印章賞給有功之臣,可有此事?在下廷尉寺周昭。”
聽到廷尉寺三個字,龔翎神色微微一變,沒有了先前斗蛐蛐的勁兒。
他的背脊微微一彎,“小周大人尋小人不知有何事?當年小人的確奉韓少府之命,雕刻過一套銅獅印章,一共八枚,有兩種獅形,各分四枚,這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
他說著,眼中滿是忐忑。
現在長安城誰人不知小周大人?她一出馬,那定是有大案子發生。
“當年你一共造了幾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