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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錢!
趙易舟一時之間僵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兩個字。
“不想賠?趙世子某不是想要說與你無關?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證據么?走進去,嚴絲合縫。”
常左平的音量高了一分,那眼神顯然就是在說,不賠錢便坐牢,猶如山中土匪一般兇殘。
趙易舟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神色格外復雜的看了那墻洞一眼,還真別說,他若是走上去,當真是嚴絲合縫。
他沒有臉說,他是被蘇長纓伸手那么一按,就直接嵌入了墻中,簡直太過于丟臉了。
他趕忙沖著常左平拱了拱手,“是小子有錯,常左平放心,我賠。”
趙易舟說著,從袖袋里摸出了一錠銀子來,有些咬牙切齒。
常左平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沒有伸手接,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趙易舟瞬間懂了,從袖袋里又摸出了兩錠銀子,遞了過去。
常左平這才勉為其難的接了過去,他的聲音中帶著不悅:“毀壞廷尉寺圍墻,三倍罰金。念你乃是初犯,若有下回,翻番,再有下回,再翻番,重罰。”
常左平說著,將那三錠銀子揣入了自己的袖袋之中,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趙易舟呆愣在原地。
他怎么覺得,常左平恨不得他日日來弄壞圍墻,這是廷尉寺賺錢的一條路子呢?什么墻,還利滾利息滾息!
他離開長安也不算很久,怎么這回回來,遇到的人多少都有些瘋癲。
趙易舟搖了搖頭,看了周昭所在的方向一眼,抿了抿嘴唇,朝著廷尉寺大門走去,待走到廷尉寺大門前,就瞧見這里烏泱泱的擠滿了人。
一個穿著廷尉寺官袍的小哥被眾人圍在了中間,圍著他的人臉上滿是興奮。
“鄔文書,給我算一卦呀,算算我家老頭子什么時候上西天,老婆子實在是不想給他做飯了!”
“算卦有什么意思?鄔文書,還是說說昨夜的案子吧,我可是聽說了,有個太監殺了十個人,逼著尸體同他拜堂成親可是真的?據說其中有一具尸體,還在死后有了身孕!”
“你聽的不對,我聽說是有個瘋子,揮刀自宮不說,還見人就割!還專撿好看的割……”
趙易舟覺得那說話的之人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臉上,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那人擠眉弄眼的看了過來,“這位小哥兒,我瞧著你面生,不是廷尉寺的人,是為了什么案子來的呀!”
趙易舟險些沒有繃住,這一老丈大娘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如狼似虎的視線在告訴他。
他們以為他是昨夜那個案子的受害者……
趙易舟覺得腿間微涼,一個閃身立即上了馬車,趕車的小廝瞧著,忍不住嘀咕出聲,“公子,我們現在家去么?我覺得得回去告訴主君,這廷尉寺多少有些古怪,他應當早做防備才是……”
趙易舟坐在馬車里,神情格外的不自然。
豈止是古怪,簡直就是牛鬼蛇神云集,每個人都出其不意。
周昭不知道趙易舟假意離去,更是不知道蘇長纓因為她說的那四個字,揪住廷尉寺門前的石獅子都炫耀了幾句。
她同何廷史趁熱打鐵遞上了折子,到如今已經是第三日。
積雪剛剛化完,長安城又落起了第二場的雪。
雪粒子在空中胡亂的飛舞,先是在地面上灑了一層粗鹽。
京都這幾日大街小巷,茶樓酒館議論的全都是白瀝殺人案,肉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及。
廷尉寺中也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不過誰也沒有說服誰,最近連小飯堂養的雞,都有變成斗雞的趨勢。
“周昭!”
周昭放下了手中批卷宗的筆,朝著左院的大門口看了過去,只見常左平同關右平以及右院的那幾個廷史們擁簇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那人身量高挑,生得十分俊朗,比起趙易舟,他的身上有一種歲月沉淀之后帶來的沉穩。
周昭見過他,來人正是新上任的廷尉淮陽侯。
左院所有人都站了起身,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淮陽侯是新任廷尉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
淮陽侯笑著沖眾人點了點頭,“大家都繼續做手頭的事,周昭你同何廷史一并隨我進宮一趟。”
周昭將筆墨放下,整了整衣冠,從左院走了出來,拱手稱廷尉。
淮陽侯擺了擺手,“不必如此,我也算是看著周昭你長大,在廷尉寺里喚我一聲趙廷尉,私底下喚世伯便是。來日方長,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言。陛下召你同何廷史進宮,為的是那封肉刑的奏章。
你們二人心中可做好了應對?”
淮陽侯的聲音有些不疾不徐的,整個人都十分和煦。
只是周昭見過他抱著五云哭,知曉他的真面目。
這不過是個人前像神仙,人后被淮陽侯夫人擰著耳朵號喪的家伙罷了,他還會抱著掉毛的雀兒哭,趴在淮陽侯夫人腿上,硬是要人家給他摸腦袋。
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一言難盡。
淮陽侯看向了常左平同關右平,“廷尉寺的事,便交給你們了,我帶著他們先行入宮去。”
進宮面圣乃是大事,眾人自是不敢耽擱。
周昭同何廷史對視了一眼,跟在了淮陽侯身后,門前的馬車已經停好了,駕車是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腫眼泡大鼻頭,看上去有些平平無奇,應該是淮陽侯的屬官。
周昭不由得想到了景邑,李淮山被抓之后,景邑也離開了廷尉寺。
三人一上馬車,淮陽侯便拿了兩個橘子出來,遞給了周昭同何廷史一人一個。
“陛下乃是明君,輕易不會動怒,你們若是緊張,可聞聞橘皮提提神。你們且放心,我會在合適的時候,替你們美言的,不過若是下一回有什么事,能提前同我商議,咱們多做些準備,那就更好了。”
淮陽侯說著,瞇了瞇眼睛,“周昭曾經見過陛下吧?”
“見過幾回,都是年幼之時的事了。”
她從前也參加過宮宴,見過陛下幾回,不過那時候她的身份是朝廷重臣的女兒,楚王阿晃難得的玩伴,而不是廷尉寺廷史周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