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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名死者皆為男子,第一名死者頭骨凹陷,明顯遭受過多次重物打擊,這應該是他的致死原因。
這種殺人方法,一直持續到第三人。
第四名死者身材明顯矮小,他的頭骨完好,沒有遭受重擊,死亡原因是割喉,他身上有抵御性傷痕,手骨上有明顯的新傷,應該是兇手一擊不成,二人進行了打斗。
此后的五名死者,皆是一擊斃命,同孟延年的死亡手法一致。”
周昭聽著阿晃的話,并沒有絲毫意外。
“兇手沒有武功,從前應該也沒有殺過人,殺死前面幾人的時候,他還在試探學習,他應該是躲在身后突然暴起用重物擊打死者,因此前三回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同人搏斗。
而第四名死者,助長了他的自信心。
他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些人都是殘疾,就算是一擊不成,需要正面搏斗,那也不是他的對手。”
周昭說著,突然腳步一頓,她的眼眸朝著這花廳主位后的墻上看了過去,只見在那后頭,有一副巨大的壁畫,那壁畫之上畫著的便是一個人的生辰宴,畫中之人觥籌交錯,可每一個人都沒有臉。
準確的說,不是他們沒有臉,而是原本的臉叫人給涂黑了。
周昭提著燈走近了過去,剛走到近前,提燈細細看了過去,宴會的主人……準確的說,那不能稱之為人。
在那宴會的主位之上,坐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匹騾子,那騾子張著巨大的嘴。
那嘴畫得極為夸張,看上去比騾子的頭還要大,可以吞下萬物一般,在騾子的嘴中,含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那嬰兒看上去尚未足月,渾身浴血,瘦弱得像是小貓崽子一般。
最詭異的是,嬰兒卻是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陰惻惻的笑著,露出了滿是尖牙的嘴。
“兇手可能受過宮刑。騾子無法有子孫后代。”
周昭聽得一旁蘇長纓的話,點了點頭,屋子里其他人也被二人的舉動所吸引,都圍繞到了這畫面前。
“這畫顯然暗指這生辰宴,畫畫人濃烈的憤怒幾乎要溢出來。你說得沒有錯,他可能受過宮刑,所以將自己畫成了騾子,且專殺身體有殘缺的人。”
周昭說著,想起了之前那塊生辰宴令牌,手指不由得搓了搓。
突然之間,她的手指一頓,盯住了那騾子嘴中的帶血的嬰兒。
“之前看問到了,這個宅院是誰家的?”
聽到周昭的問話聲,門口的蔡彥吞咽了一口口水,“回稟小周大人,小人們問過的。這宅院乃是一個姓胡的官員的宅院。胡老爺闔家南遷,外放為官,只有年節的時候會回來,這宅院平日里一直都是空置的。”
周昭心下了然,從那門前灌木叢里的蛇皮就知曉,這里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都快要成了蛇窟了。
她眸光一動,看向了還在一個個仔細的驗看著尸體的阿晃。
“阿晃,你且驗看尸體,待完畢之后,便讓韓澤著北軍的兄弟們運回廷尉寺去,閔文書是跟著驗尸,還是跟我們去那永安坊太平巷?兇手是誰,我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閔藏枝猛地轉頭,從那壁畫上挪開了視線,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周昭。
“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周昭搖了搖頭,“不知道姓甚名誰,但是我知道上哪里可以找到他。”
閔藏枝看向了壁畫上那騾子嘴中的血嬰,又想起周昭要去永安坊太平巷,之前巷伯已經交代過了,當初讓他運送嬰兒的人家姓林,就住在永安坊太平巷。
他嘴唇動了動,神色復雜的看向了周昭,“跟你。”
周昭沒有多言,同阿晃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同蘇長纓還有閔藏枝三人離去。
她依舊是與蘇長纓同乘一騎,閔藏枝跟在一側,策馬揚鞭。
過坊之時,北軍的將士遠遠地便有眼力見的拉開了拒馬,他們這一路上暢通無阻,甚至比白日里還要快上三分。
這個時辰,林府早就已經歇下了。
周昭翻身下馬,直接上前扣門,門房打著呵欠睡眼惺忪的將門拉開了條縫兒,見是個戴著兜帽的美貌小娘子,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狐狐狐貍精!”
門咣當一下關上了。
周昭三人站在門前,比夜色都要沉默。
閔藏枝默默地挪開了些距離,靠著墻角根站得更近了些,他輕笑出聲,“沒有想到,小周大人也會被當作是狐貍精。”
周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明明狐貍精就是韓新程!她為人正直又端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同狐貍精扯不上半個大子兒的關系。
她想著,白了閔藏枝一眼,“那是比不得閔文書,雖然我還算是好學,可也學不會閔文書的絕學孔雀開屏。”
閔藏枝啞然,他們是廷尉寺,不是皇家林園!怎么狐貍、孔雀都來了?
蘇長纓瞧著周昭氣鼓鼓的模樣,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上前再次扣門,“廷尉寺辦案,若不開門,別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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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房聽到廷尉寺三個字,立即清醒了過來,他猛地一下打開了門,有些憂慮的說道,“幾位大人深夜到訪,不知所謂何事?主君已經歇下,還請大人們隨小人略走幾步。
先前胡言亂語唐突了女大人,還請海涵。”
這林府不算大,不一會兒的功夫主院里便燈火通明,一屋子的人全都醒了過來。
林府的主君是個約莫四十來來歲的中年男子,生得頗為豐盈,尤其是那腹部,猶如十月懷胎一般。他急匆匆的起身,這會兒雖然穿的是便服,但周昭一眼便瞧見了他腰間掛著的御史腰牌。
“老夫林長生,不知小魯侯同周廷史,還有閔文書深夜到訪,所謂何事?我林家可是卷入了什么大案當中?”
周昭沒有同這林御史寒暄,她的目光一一掃過。
林長生的夫人亦是心寬體胖的,她生得白凈,有一雙十分溫柔的眼睛,看人的時候還是含著一汪水一般,在她的左側,站著五個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年輕郎君,當是她的兒子。
而在她的右側,則是依偎著一個清瘦的年輕女子,這女子同林夫人生得九成像,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
她看上去有些虛弱,病懨懨的,眼睛滿是憂愁。
“府上女婿,姓甚名誰,可是受了宮刑?”
周昭的話音一落,全屋寂靜。
那年輕的女子身子一晃,眼中滿是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