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是右院新來的那個李穆?沒錯,他是廬江地方官,因為破了大案方才提回廷尉寺做廷史。算起來,這大案應該就是邵晴晴密室滅門案。”
閔藏枝聽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插話道。
當日還是他作為引路人,帶著周昭同李穆一同入的廷尉寺。
閔藏枝說著,看向那卷宗的神色有些復雜,“周昭,你知曉你想要重翻此案意味著什么吧?”
周昭當然知曉,意味著她同右院宣戰。
若此案當真有問題,那她就是一個大耳刮子直接扇在了李穆的臉上,他怕是不光從哪兒來要回哪兒去,甚至要吃掛落。
若此案沒有問題,那周昭就是沒事找事,左右院之爭明顯到瞎子都能瞧出來,到時候右院之人一定會以此做筏子,來猛踩她幾腳。
“那又如何?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怕右院那幾個老家伙?”
閔藏枝剛想要夸周昭剛猛,就聽到那家伙理直氣壯的說道:“天塌下來,這不是還有李有刀,常左平嗎?他們比我們拿的俸祿多,可不就是要撐住天的。不然豈不是吃白飯?”
閔藏枝瞬間啞然。
周昭懶得理會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卷宗上,“這六名死者,都是曹家的男丁,且死狀完全相同,都是先被迷暈之后,然后躺在床榻上被人用打濕了水的布一層一層的貼在面部窒息而死。
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傷痕,發現尸體的時候,門窗都是從內里拴住的,屋子里并沒有找到兇手的蹤跡。”
卷宗寫得倒是十分的詳細,顯然李穆并非是一個不負責的查案人。
“第七名死者名叫曹元絮,是曹洪福的孫子。李穆根據前六名死者的死亡情況,猜到了兇手殺人的大概時間,破門而入在曹元絮的屋中抓捕了邵晴晴。
當時曹元絮臉上已經被迷暈了,銅盆放在床邊,盆中都是沁濕了的土布。而邵晴晴的手還在滴水。”
周昭說著,蹙了蹙眉頭。
這可以說是抓了個人贓并獲,不管換誰來查這個案子,都會認為邵晴晴有很大的嫌疑,會立即將她抓捕歸案。
只不過殺人總歸得有動機,更何況是滅門。
“邵晴晴殺人理由也很充足。邵家同曹家都是開酒肆的,邵晴晴是家中獨女,不光自己擅長琢磨,還十分有眼光,收到了一張名為晴光酒的方子,頓時火遍廬江。
曹洪福看著眼熱,使手段奪了邵家產業。邵父受不住這個打擊,自溺死在釀酒的大缸之中。當時死亡的時候,蓋著酒缸的黃白麻布落入了缸中,恰好蓋住了他的臉……”
難怪李穆的結語是罪證確鑿,廷尉寺給的批復也會判處邵晴晴死刑。
周昭想著,看向了一旁的閔藏枝,“所以曹家六名死者的死法,同邵晴晴父親的死有相似之處。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邵晴晴報復曹家所以殺人。
且巧合的是,就在兇案發生前不久,邵晴晴開始在曹家附近出現,半夜會去那一片倒夜香。”
“李穆在抓捕邵晴晴的時候,一開始她拒絕承認。說她是來找曹家坑害邵家家產的證據,因為倒夜香手上沾了臟污,她擔心在翻找的時候,會露出破綻,便洗干凈了手才來。
但是在第二日,邵晴晴便改了口供,承認是自己殺死了曹家人為父親報仇。
李穆又等了三日,但是曹家的殺人案停止了,并沒有第八個人遭遇襲擊。昏迷之后醒來的曹元絮也沒有遭到新一輪的殺害。在這種情況下,李穆認定兇手被捕入獄,所以沒有人作案了。”
周昭說著,看向了最末尾,眼睛一亮,站起身來。
“邵晴晴今日已經被押送進了廷尉寺大獄,我們且過去會會她。”
周昭說著,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那刻著的幾個人的名字,案子是李穆查的,定罪的是關右平。
至于每一個死刑卷宗上都會有的李淮山的名字,便直接被周昭給忽略了。……
周昭這一回來廷尉寺大獄,并沒有得到獄卒的歡迎。
“小周大人,您這回要提審哪一個犯人啊!這一回該不會有什么狀況發生吧?小人已經將牢中的桌案石頭什么的,都清理干凈了。甚至連腰帶都解了了!統統收繳了。”
那獄卒說著,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他的聲音有些尖,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眼的雞。
“小周大人,不是小的說,那撞墻吞金將自己搞得一身血的,我們倒是不怕。就怕那上掉的,舌頭拉得老長不說,它還晃悠。這日后但凡瞧見有影子飄動,那都是要嚇一跳的……啊……”
獄卒余光一瞥,瞧見墻上一個飄動的影子嗖的一下沖了過來,嚇得瞬間的尖叫出聲。
什么叫做杯弓蛇影,可算是被此人演繹明白了。
周昭無語,沖著那獄卒道,“是北軍的小蘇將軍來了。”
蘇長纓沖著周昭頷了頷首,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邊。
雖然還是同之前一模一樣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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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寺的大獄好似比之前更滿了一些,來的這群人一個個雖然還活著,但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
大約地府之門就開在長安城的菜市口,這些人從全國各地等著秋后上路了。
獄卒睜大眼睛看了看蘇長纓,又盯著他在地上的影子看了好幾眼,方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將周昭三人引到了那邵晴晴面前。
邵晴晴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模樣,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眼睛里像是蓄滿了一池春水一般。
她靠著墻角坐著,雙手抱著膝蓋,眼睛平視著前方,明明有人來了,她卻像是沒有瞧見一般,無動于衷。
這是一個雖然還活著,但已經死了的美人。
比其他兇神惡煞的人相比,邵晴晴美得格外出眾。
“邵晴晴。”
邵晴晴聽到獄卒的話,毫無反應。
“邵晴晴,大人有話要問你。”
邵晴晴的還是沒有反應。
周昭瞧著,輕嘆了一口氣,朝著那大獄中看了過去,“邵晴晴,你阿娘吊死在廷尉寺門前,為了給你翻案。我再問你一次,曹家那六口人,可是你殺的?”
邵晴晴瞳孔猛的一縮,她像是一頭猛獸一般,直接沖到了牢籠旁邊。
手上腳上的鐐銬撞得叮當作響,因為跑得太急,她的腦門直接撞在了牢門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她的額頭瞬間紅了,但是邵晴晴連哼都沒有哼,她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你說誰死了?”
不等周昭回答,她便哭出了聲,“阿娘,阿娘……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認命的,都是我的錯。大人大人,我要翻供,我沒有殺人,曹家人不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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