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肯定的，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夏彌別開視線，放了東西就準備去找姜勝美。
離開的時候，霍璟琛也要去部隊。
在鎖門的時候，男人語氣有幾分郁悶，“我還是喜歡你去趕海。”
“為什么？”之前她去趕海，這男人不是還嘲笑她來著嗎？
“有生蠔吃。”
夏彌翻了個白眼，接下來一句話都沒和霍璟琛說，獨自朝著姜勝美家里去。
她才走到圍墻，就聽到了里面孩子的哭聲，是姜勝美在打孩子。
夏彌止住步子，難怪剛才嫂子說有急事要做，原來是打孩子。
等著孩子哭聲小下去，夏彌才敲門，“嫂子，我來了。”
姜勝美一邊圍著頭巾，一邊往外走，“咱們走吧。”
走到門口還不忘囑咐家里的孩子，“乾越，看家，要是再讓我抓著你和他們去海邊，今晚我讓你姑父回來收拾你。”
林乾越坐在門口，可憐巴巴的，眼淚都還掛在臉上。
“知道了，姑姑。”
在路上，姜勝美拜托夏彌。
“夏彌，我想拜托你個事，乾越現在三年級，貪玩得不行，以后你上下班的時候帶著他一起成不，我一個月給你五塊錢的車費行嗎？”
“錢就不用了，我順手帶回來，不過嫂子，我真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夏彌把夏家要來的事情簡單提了下，希望通過姜勝美來幫忙讓其他嫂子都管好嘴巴，不提霍璟琛的身世。
姜勝美聽了一愣，“這算啥忙，你家霍營長早就打過招呼了，前天老江就和其他幾戶下了命令不準泄露多嘴。”
這事霍璟琛沒有和她提過。
夏彌隨后一笑，“我就是想做兩手打算。”
“你放心吧，她們幾個在是非面前還是拎得清的，都是一個院子的人就該團結才是。”
姜勝美給了夏彌一顆定心丸。
夏彌頷首沒再強調。
軍隊附近只有家屬和少數的幾戶人家，要去到追風公社的才能找到木匠。
夏彌還是第一次過來這邊，海島上的公社也分生產隊，在基礎的農作物上，其他生產隊是打漁，有些是養殖，還有曬鹽的。
每個生產隊都配備了鐵匠、石匠、木匠等匠工。
姜勝美帶著夏彌去到最近的一個公社，附近的人都找一個姓魏的木匠打家具。
夏彌不是公社的人，不需要和公社申請，直接出了木料和一點手工費就行。
她定做了一張一米五的木床，價格四十五。
一周后，追風小學總算出現了周芳的身影。
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尤其是趙小瑩，一肚子的苦水要倒，“芳姐，你再不回來，你們班上的學生可都要抑郁了。”
“不好意思啊大家，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也沒多大的事，主要是擔心孩子們的學習進度跟不上。”顧燦燦在一旁是接話。
沒聊幾句，門口的婦女打斷了幾人的聊天。
女人圍著一塊暗紅色格子頭巾，皮膚暗沉，皮膚已經有點松垮，個子才到一米五左右。
“周老師，你回來了？”
周芳應聲轉身，她連忙走出去。
看到有人來，辦公室的氛圍往下沉，顧燦燦默默嘆出一口氣，回了座位。
趙小瑩也跟著回到座位上，神情一下凝重。
“怎么了，這位家長很難纏嗎？”夏彌疑惑，壓低聲音問趙小瑩。
“不是，是又要少個學生了，我們學校遠，很少有家長會找上門，個個都忙著干活，除非是……”
趙小瑩嘆氣，“除非是來退學的。”
夏彌從小接受的是九年義務教育，小學退學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其陌生的事情。
她瞳孔驟縮，眼神震驚的看著門口。
一陣細想過后，震驚逐漸減少，86年才頒布九年義務教育，現在的人的確都不重視學習。
認得字就好了，六年級已經能認字了。
趙小瑩見夏彌驚訝，揚唇苦笑，“等你習慣就好了，你現在班上一共有二十個學生，等到六年級能有一半留下就不錯了，要是能有三分之一繼續讀初中更是了不得。”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人身上是座山，這句話在此刻具象化。
夏彌斂眸，遺憾在心底彌漫開來。
好在黑暗的時刻已經要過去，高考的恢復會向所有人證明，讀書是真的能改變命運。
鐺鐺鐺—
上課鈴響，夏彌整理好思緒，抱著課本去教室，路過周芳和家長時。
她看到孩子就低頭站在家長旁邊，家長則是無奈，周芳的嘴沒閉過，想來是在極力勸說。
夏彌嘆息，收回視線。
下課回辦公室，周芳自責地坐在辦公室悶悶不樂，任憑誰去搭話都沒用。
趙小瑩說，每次有學生輟學辦公室的氣氛都是沉重，仿佛失了顏色，整個都變得灰暗起來。
放學，林乾越坐在自行車后座。
“夏老師，趙老師是不是談戀愛了？”
夏彌愣了愣，“為什么這么問？”
她從沒問過趙小瑩的私事，夏彌還以為趙小瑩已經結婚了。
“肯定是她對象惹她生氣了，所以她今天才會一直板著臉，大家都不敢去找她問問題了。”
林乾越坐在后面講著。
“真是人小鬼大，你們誤會了，趙老師沒有生氣。”夏彌頗為無奈的笑了。
林乾越攥著夏彌的衣服，“夏老師，你什么時候來教我們啊，我們班的人也都可喜歡你了，都說你是仙女老師。”
“你們不乖，不好好學習，什么老師來了也是要打手板心的。”
后座的小話癆一下沉默。
上下班有了林乾越，夏彌突然覺得五公里的路程變短，聊著聊著就到家了。
“夏彌，你養母她們來了。”
姜勝美特地在門口注意等著夏彌，就為了和她說一聲。
“這么快？”夏彌脫口而出，算算時間也不快，今天已經二號，差不多是她們要來的日子。
“是，霍營長現在帶著人去拉床了。”
夏彌微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誰搞得懂你家霍營長想什么，特地派人派車去接，結果帶人繞圈子去了。”
這還真是他的風格，讓人捉摸不透。
夏彌才把車停好，院墻外就響起車子的鳴笛聲，緊接著傳來的是石大強的聲音。
“對對對，伯母，你幫我扶著點，這新床禁不得碰，是嫂子為了招呼你們，特地打的新床。”
石大強又著急，“哎哎，夏同志，你那頭要扶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