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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會補齊字數:有朋友在問,姚早正是誰?是“青鳳”安插在御史臺唯一的間諜,因想向上爬的立功心切,被薛梟和山月設計服下牽機引,接著“青風”任務失敗,被“青鳳”果斷放棄(十天期限到,未給解藥),薛梟將其送到程行郁身邊做解藥的人體實驗,記起來了嗎
趁眾人嘩然靜默,薛梟抬手于耳側,“啪啪”兩聲,兩名禁衛再次入內,一左一右夾人而行,只是中間半死不活的人,由關北侯常藺換成了從未有資格進入乾元殿面圣的御史臺六品言官姚早正。
來人面生,但渾身浮腫,面部尤其腫脹,眼珠被臃腫的眼皮擠在一條狹窄崎嶇的眼縫中,早已看不清眼神,往前方正的國字臉,瘦削得只剩下兩角突出的下頜,臉腫脹著,皮肉卻像被精怪吸癟了一樣,精血消逝,唯余一具丑陋水腫的軀殼。
如今被拖上乾元殿,姚早正手腳激動地戰栗,卻始終無法擺脫禁衛束縛;嘴唇一張一合,所有的聲音都被腫大的咽喉攔截。
“救我——救我——”姚早正張大嘴巴,竭盡全力發出聲音,卻只能讓人看到血腫的舌頭!
救救他!
救救他!
三個月前,他激動地喝下牽機引——很早以前,他就聽說過這碗奇藥:因牽機草藥稀有,“青鳳”只會讓得用之人服飲下該藥,一旦服用,只要你能在十日內完成“青鳳”交待的第一樁大任務,拿到第一份解藥,“青鳳”從此將你徹底看為自己人,竭力扶持你扶搖直上!
聽妻子說,朝中唯有三品以上的“青鳳”,包括三品內命婦、外命婦、女官、朝廷命官,才有資格服用!
也就是說,只要他拿到十天后的第一副解藥,至少有個三品官兒,等著他!
三品啊!
紅袍啊!
五品、三品、一品,乃命官最難逾越之三大天塹!
多少人窮極一生,連五品的白鷺補子靛青色官服都穿不上啊!
他服下牽機引后,再次邁入御史臺暗獄天寶觀,他躊躇滿志,他志得意滿,走下那曲蜿蜒逼仄的石梯時,像走上了明亮寬敞的康莊大道。
誰知,他右腳剛踏上地牢崎嶇不平的地面,便被人從背后猛地罩上黑麻袋,緊跟著一棍子敲在后腦勺,隨即人事不省!再睜眼,他四肢被綁在床架上,黑黢黢的地洞里,燃著四五盞碩大的火把將地洞照得燈火通明!
他被天寶觀發現了!他被拘禁了起來!
他出不去天寶觀,他與“青鳳”第一劑解藥的十日之約自然化灰。
地下牢暗無天日,他插翅難飛,更無從與人通風報信。
他只有等死。
第一劑解藥如不能按時服用,超出三日將渾身浮腫,神智盡失,四肢癱瘓、口不能言、耳不能聽,日子漸長,外部的皮肉從腳處開始爛,內部的血肉從眼珠子開始潰爛,人不會死,眼睜睜看著自己像一顆腐爛的果子,慢慢變成一灘發爛發臭的死水。
姚早正唯有絕望。
一個瘦削的、高挑的、溫和的男人,突然推開了他的牢門。一言不發地每日早、中、晚三次為他把脈,事無巨細地記錄脈案,至第四日開始頻繁地灌他藥湯,最初的藥湯并無作用,后來那男人開了通竅,藥湯突然起了效用,他的腿逐漸有了知覺,緊跟著是他的手,慢慢是喉嚨和眼睛...
他欣喜若狂!
他以為瘋狗治好了他,會趁機挾持要求他做插入“青鳳”的暗箭。
在他思索投靠誰能得到更大利益之時,那位溫和緘默的程郎中又給他灌下了一碗藥,灌藥第三日,他重新回到了服藥后最初的四肢無力、皮肉逐漸腐爛的狀態...
這三個月以來,他始終瀕臨反復在灌藥、吃藥、好轉,又再次灌藥、吃藥、好轉的折磨之中,他能感受到每一次的好轉都比前一次藥效更好——直到第四輪,他終于反應過來:他竟成了試藥的藥人!
他好轉時,痛哭流涕地拽住那個溫和瘦削的郎中,詰問:“...御史臺自詡正義,也會做以人試藥的丑事嗎!?”
那郎中沉默地抽出他手里的衣角,抬起眼皮,眸光平靜柔和:“怎會是丑事?你為權勢誦經搭梯,與御史臺的關系,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梟既已識穿你,自然會對付你——你憑什么覺得薛梟會仁慈對你?”
他被反問到卡殼,停頓片刻后,余光瞥向郎中溫柔輕緩地為他搭脈的指頭——這個郎中為人溫和緘默,每每他不好時,他看得出這位郎中是在真切地著急焦灼。
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再次詰問:“那你呢!?你是大夫!醫者仁心,為醫者應治人救人,絕不是下毒害人!”
那郎中挑起泛白的唇角笑了笑,語聲溫柔安撫:“是,在醫者眼中,命是一樣的,并無高低貴賤之分——但數量卻不同,犧牲你一人,救下千百個為牽機所困之人,自然是劃算的。”
他震驚,他涕泗橫流,他無話可說。
他會死。
他認了。
而薛梟...薛梟這條瘋狗,還會在死前把他的骨頭榨干,直到榨出油來。
十日前,是他最后一次試解藥。
他服下解藥后次日診脈,他在那位郎中臉上看到了一抹如釋重負的柔和的笑。
他知道,“牽機引”的解藥方劑終于完美,而他即將赴死,再無利用價值。
在他強迫自己從容應對之際,他再次被灌下第十碗“牽機引”,等待十日后,他被人拖上了三個月前,他夢寐以求的乾元殿大朝上。
“救——我——救——我...”姚早正再次張大嘴巴,混沌眼珠只能視光,瞎子般搜尋著那群操縱著“蝴蝶”的上位者。
卻無人回應他。
袁文英驚懼地看著這一切:在“青鳳”看來,姚早正的出現,無異于死人復生!不管是他,還是殿下,在姚早正失聯時,便斷定姚早正已暴露,薛梟必定會送他下黃泉!
本該早死的姚早正,如今被薛梟拖到殿上,作為“牽機引”的“人證”...
袁文英艱難吞下一口唾沫:薛梟直指朝中有人借“牽機引”控制官員、操縱權勢——這個猜測,基本接近真相,如同一把利劍直戳入“青鳳”的根基,一旦薛梟拔劍,遮掩著“青鳳”的帷帽將被掀翻,江南士族一切的算計將盡數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