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儀殿,云璃便陷入了沉思。
容琰喚了她兩聲都沒有反應,只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
“想什么事呢這么出神?”
“在想……圓空大師說的話。”
“你不是常說人各有命,尊重他人命運嗎?明若雪這個禍害已經除了,其他的便由他們自己處理,我們何須擔心?”
云璃擔心的當然不是邶皇,而是姬玉!
那一日她跟自己說了很多關于邶國的事情。
包括天女的傳說,臣民的信仰以及圣女的責任和義務。
本以為跟他們要了姬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現在看來,這件事并沒有那么容易。
昨日,祁淵斬釘截鐵說出要跟姬玉在一起,連邶后都不由為之感動。
最后還是無奈說出讓他們趁早死心這句話。
她不由聯想到,大師所謂的“血光之災”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
不會是祁淵要為了姬玉大開殺戒,殺了邶皇吧?
得知她的想法之后,容琰深表無奈。
“想什么呢?祁淵豈是這種沖動之人?”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萬一他們硬要棒打鴛鴦,強行擄走姬玉,或者用邶國律法進行處罰,他能眼睜睜看著無動于衷嗎?”
容琰神色一頓。也有些道理。
推己及人,如果換做是他,在云兒性命受到威脅的狀況下,他連天下都能覆了,殺人又算什么?
祁淵不只是云璃的朋友,也是他認可的兄弟、家人。
他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早就成了緊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歡的人,他們自當不遺余力去成全。
“你別太擔心了,明日我便找邶皇商議此事。他們曾用十座城池換了含煙公主一條命,大不了就把這些城池再還回去。難不成在他們眼里,堂堂公主還比不上一個圣女嗎?”
“那……如果他們還是不肯答應呢?”
容琰語氣驟然冷沉:“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明若雪這個禍害本就是他們一手造成的,朕不計前嫌幫他們也便罷了,還要如此不知好歹,只有兵戎相見!”
“這……不好吧!”
如果姬玉知道,因為她而引發戰爭,讓兩國百姓生靈涂炭,她一定無法接受的。
“這是最后的退路,當然還是盡量用和平的方式去解決。你不必擔心,這件事交給我。”
容琰看著某個小女人一臉疲憊的神色。
今日催動天雷陣,她也耗費了不少力氣。
回來之后也不知道好好休息,還在為了別人的事情擔心,他不禁萬分心疼。
“明若雪死了,大仇得報,我們不是應該高興嗎?”
云璃只顧著擔心姬玉,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對啊,他們被明若雪死纏爛打了這么久,經歷了無數驚險波折。
如今終于讓她魂飛魄散,這可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她不應該被某些無謂的猜測和假設而影響心情。
“你說得對,這是好事,我們理應好好慶祝一下。”
“我已經決定明日在宮中舉辦慶功宴,邀請邶國帝后以及群臣一同參加,你認為如何?”
云璃眼前頓時一亮。
好主意,一箭雙雕啊!
一來呢,借著“慶功”為名義,他們也不能推辭。
二來呢,當著所有人的面提出要求,如果邶皇敢拒絕,便是將燕國顏面棄于不顧。
到時會不會引來神靈的震怒尚未可知,但兩國未來的結交卻不好說了。
另一邊。
邶皇收到消息之后,一臉煩躁地在房間來回踱步,還不住地搖頭嘆氣。
獨孤婧開口問道:“不過是個慶功宴,皇上何須如此煩惱?”
“這分明就是個鴻門宴,寡人要是去了,就等于一只腳踩進了陷阱。”
“該來的躲不過,誰讓我們這一次的確是有求于人呢,燕國幫我們除了那個禍害,邶國本來也該有所表示,要不就借著這個名義將圣女給了他們,換來兩國日后的結交,這未嘗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邶皇頓時沉了臉色:“我看你分明就是被那個燕后洗腦了,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你身為邶國皇后,豈能向著外人?”
獨孤婧無奈說道:“臣妾有自己的思考,不會輕易被別人所影響,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邶國的利益。”
“好,你倒是說說,這種違背祖制,與臣民作對的行為,到底對邶國有何好處?”
“好處是不知道,但如果不這么做便一定會對邶國帶來危害。”
“你什么意思?”
“皇上想想,如今燕國在四國之中勢力強大,與梁國皇帝又是生死之交,強強聯手,沒有人能撼動他們的地位,如果因為圣女一事得罪燕國,邶國的處境定會岌岌可危,難道您忘了梟國的下場了嗎?”
邶皇神色果然一頓。
想到曾經的梟國,那可是獨霸一方的存在。
即便是后來燕國發展起來,最多只能分庭抗禮。
后來經過了西北大戰,梟國元氣大傷,差點就被滅國了,如今只能夾起尾巴做人。
他當然不希望自己也落得那樣的下場。
在皇后的提醒之下,他的神色略略有些松動。
不過,他很快便想到了開解的理由。
“梟國落到如此地步,是他們主動挑釁不知死活,圣女是我們邶國內部的事情,理應由我們自己解決,他們不該把手伸得太長。”
“如果真的把圣女給了他們,回去之后如何跟臣民交代?他們定會認為寡人這個皇帝懼于燕國威勢,丟盡邶國顏面,到那個時候寡人的處境定會岌岌可危。”
這時他猛然想到了圓空大師的話,說他會有血光之災。
難不成就是與這件事有關?
因為圣女一事觸犯眾怒,讓民眾造反,逼宮奪位?
他越想越覺得心驚,連連搖頭:“別的事都可商量,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妥協。”
正當為難之際,宮人前來報備:“皇上、皇后娘娘,二皇子求見。”
獨孤婧迫不及待說道:“讓他進來。”
她心里想的是,景陽說過會規勸父皇同意此事,多一個人勸解就能更多一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