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就是要讓他知道至親至愛從身邊徹底離去是什么滋味，要他日后都活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死都得不到解脫。”
果然夠狠！
容琰握緊拳頭，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自己心中的憤怒。
母后就算不是她親手所殺，也是被她逼死的！
他站起身來，提著劍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今日他定要手刃仇人，為母后報仇。
納蘭曦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殺氣，心中無比驚駭。
“容琰，你……你不能殺我！”
“為母報仇，天經地義，有何殺不得？”
“因為……顧鳶的魂魄在我手中，我要是死了，她將會徹底魂飛魄散。”
“你說什么？”
云璃臉上也浮現出凝重之色。
顧皇后都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早已進入輪回投胎轉世，怎么可能還存在世間？
這一定是納蘭曦為了保全自己，想出的借口罷了。
有些話就算你知道很可能是謊言，但又不得不去認證。
“呵……為了脫罪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
“怎么，你們不相信啊！”
她從懷中取出一顆散發著黑氣的琉璃珠，靠近隱隱可以看到一名女子沉睡在里面。
燕皇不禁激動出聲：“是鳶兒，真的是她！”
他撲上去就想要把珠子搶過來。
納蘭曦卻直接將他避開，緊緊攢在手心。
“你們不會以為，她破壞了我的計劃，卻什么代價都不用承受吧？就算是死，她的魂魄也會歸于黑暗，永遠失去輪回的機會。”
“你這個賤人，放了鳶兒！”
“哈哈哈，這可是她自找的！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卻還是心甘情愿做出犧牲。”
容琰目光緊盯著那顆琉璃珠，周身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殺氣。
他是可以立即沖過去將這個女人碎尸萬段，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母后安然奪回來。
云璃鎮定問道：“說吧，要怎么樣才能放了顧皇后？”
方才她已經跟靈兒確認過了，那里面的確有生魂存在的氣息。
納蘭曦有這么一個殺手锏，卻選擇最后關頭才拿出來，一定有她的理由，拿來做交換條件的。
果然……
“我要容琰當場宣布退位，讓玨兒做皇帝。”
呵，還真是賊心不死。
如果燕國的大權落在他們手里，天下百姓豈不是都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容琰當然不會輕易答應，而是看著不遠處那個傷重的男人。
“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納蘭璟只是凄然一笑：“如果我真的想要皇位，當初就不會去驪山拜師了。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離開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我是認真的。”
容琰微微一怔，昔日話語今日再現——將來你要是成為皇帝，我就成為輔佐你的賢臣，我們兄弟攜手開創大燕盛世，成為父皇的驕傲。
想到他方才寧死也要從納蘭曦口中逼出真相，否則母后的死因可能永遠石沉大海。
容琰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們之間的誤會不止明若雪，還有上一輩的恩怨。
雖然已經真相大白，但他們……終究回不去了。
云璃上前說道：“聽到了嗎？你的兒子根本就不想做皇帝，你已經騙了他二十多年，讓他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到現在還是不肯放過他嗎？”
“住口，一定是你們蠱惑了玨兒，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還不快把皇位交出來，否則我現在就跟顧鳶同歸于盡！”
說著，她又作勢要捏碎琉璃珠。
“不要！”
“那就快下決定，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終于，容琰緩緩開口：“朕答應你。”
大臣們紛紛規勸：“皇上，您可要三思啊，皇位要是落入這個女人手中，可是會天下大亂的。”
“朕身為人子，豈能看著自己的母親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朕意已決，不必再勸了。”
“這……”
百善孝為先。
捫心自問，事情發生到他們身上，也能做出如此大而無畏的抉擇？
他當場命人備好筆墨紙硯，寫下圣旨。
然后，他親自拿著旨意來到納蘭曦面前。
“現在……你可以把母后還給我了吧？”
納蘭曦非但沒敢去接那道旨意，反而一臉警惕。
“你們人多勢眾，我怎么知道你們拿了琉璃珠之后不會反悔？除非……你把兵符、玉璽全都交出來，當著滿殿大臣的面承諾，徹底與皇位脫離關系，再無染指的可能。”
容琰雖然答應讓出皇位，卻不可能交出大權。
她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寫下圣旨，也是為了得到近身的機會。
就趁現在！
他猛然出手，掌風猛然擊向她的身體。
如此近的距離，對方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她立即將握著琉璃珠的手置于胸前。
容琰唯恐傷到母后的魂體，立即收斂功力，忍著反噬的內傷將珠子奪了過來。
下一瞬，對方的掌風卻已逼至身前，避無可避。
玉霞山一戰，她雖然暫時無法動用系統之力。
但這二十年來的修煉，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身影撲了過來將容琰推開，擋下那致命一擊。
霎時間，氣氛一下子安靜了。
男人的身體緩緩倒在地上。
他本就受了重傷，如今又遭受致命一擊，血不斷從嘴角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納蘭曦目眥盡裂，忍不住大吼出聲：“不！”
容琰怎么都沒想到，舍身救自己的人竟然會是……
“皇兄！”
他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此時，納蘭璟已經快要不行了，連氣息都變得很微弱。
云璃上前診脈，只探了一下，便對著他搖了搖頭。
“對……不……起……”
每說一個字，他便會涌出一大口鮮血。
容琰不禁紅了眼眶。
這聲道歉，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
他雖然痛恨過他，但真相大白之后，卻也知道皇兄的苦衷和傷痛。
當然，這不代表他的所作所為便是值得原諒的。
就算死，也贖不清他所犯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