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岳皇帝是個難得的老者，模樣佝僂。
但是精氣神卻是出奇的好，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模樣。
就這精神勁頭，祁歲安都懷疑能把儲君給熬死。
“藍樓府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是個意外。”
在見到三人抵達后，芝岳皇帝開了口。
也不知道是自信還是有把握，書房里并沒有其他人，就芝岳皇帝一個人在批閱著某些公務。
他這話是對嚴景行說的，并不是對祁歲安。
人都已經來了，不給個交代是不合適。
“鬼人也是意外？”嚴景行質疑著。
這不是他想要聽到的內容。
鬼人之事，一直都斷絕不了。
如果是因為變故而生的，那嚴景行自然不好說些什么。
可卻和皇室有關，這就讓他無法接受了。
祁歲安則沒有說話，而是打量著書房，在來之前，他和南宮沅打聽過了皇室。
所謂皇室，其實并非是什么皇親國戚，都是刷新出來的，哪有什么親戚關系。
皇室是專門研究、針對鬼怪的，類似于科研團體，只是會摻和進政治斗爭。
鎮邪司就是皇室分離出來的子部門了。
在當年芝岳王朝剛剛建立的時候，是沒有鎮邪司，因此都是皇室來擔當應對鬼怪的職責。
后來家大業大了，才會分割職責。
“鬼人也是，他們的來歷比較復雜，牽扯到部分隱秘。”芝岳皇帝放下了手上的筆，開口說道。
“我的時間很充沛，陛下可以慢慢講，我慢慢聽。”嚴景行卻沒有給對方面子。
換成之前，他肯定就順坡下驢了，但這一次不行。
芝岳皇帝看出了嚴景行的死意，今天不給他說明白，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鬼人的前身，是皇室影衛，他們是我芝岳王朝的守護者。”
“鎮邪司不敢干的事情，他們干。”
“他們的死亡率，是你們鎮邪司的百倍以上。”
“專司鬼怪之事，難免被鬼怪所惑，因此有部分皇室影衛被鬼怪扭曲了思維，化為了鬼奴。”
“這才導致了鬼人不絕。”
“此事雖然有弊，卻對芝岳王朝舉足輕重，皇室多次進行彌補，然而收效甚微。”
“藍樓府鬼潮，確實是意外。”芝岳皇帝平靜的說道。
嚴景行聽到這話，神色里卻帶著迷茫，一群奸人突然變成英雄，這讓他實在是無法接受。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我記得鬼人好像不會進行合作吧，引動藍樓府鬼潮的可不是一個鬼人。”祁歲安在一旁跟著開口。
這一刻，嚴景行只覺得祁歲安這人損是損了點，但遇見事他是真上啊。
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多虧有祁歲安的補充才能想到。
“那是新轉化的鬼人，在鬼潮之前，他們還是皇室影衛。”芝岳皇帝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祁歲安給搞無語了還是在想借口。
“所以，他們去藍樓府干什么呢？”祁歲安進一步詢問。
“好了，陛下既然已經說了，這就意味著涉及到隱秘，不該問的就別問。”南宮沅開了口。
矛盾不能再繼續激化，得盡快平息下來才行。
嚴景行瞥了南宮沅一眼，最終還是沒有打算繼續追究。
“若是無事，我先告退了。”嚴景行說完，沒等芝岳皇帝開口，就直接離開了。
他連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會在意所謂的皇帝。
“南宮統領，去送他最后一程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芝岳皇帝說道。
這意思就是要把南宮沅也支走。
南宮沅倒是沒多想些什么，追上了嚴景行，想著勸他不要做什么傻事。
隨后只剩下祁歲安和芝岳皇帝。
沒等祁歲安開口，芝岳皇帝先說了話：“長生露需要放置陰涼處冷藏，且盡快飲用才是最佳。”
“冷藏過后，風味極佳，遠勝過陳年美酒。”
祁歲安聽到陳年美酒四個字，就明白芝岳皇帝對于真相層有所了解。
不為別的，就因為現世層根本就沒有酒水。
畢竟酒水是要進行釀造的，芝岳王朝并沒有發展出來酒類的工藝，哪里來的酒。
“我知道了。”祁歲安這一次沒有否認，而后繼續問道：“所以你是芝岳皇帝，是吧。”
這個問題讓芝岳皇帝面露出些許疑惑，他不理解祁歲安問這個問題干什么。
“當然是了。”芝岳皇帝不明就里，卻也是回答了祁歲安。
他的這個回答，讓祁歲安確定了芝岳皇帝的身份。
來之前還以為會是世界意志的馬甲或者分身之類的，現在看來并不是。
“我有一只金身鬼，想跟你換一點東西。”祁歲安說道。
芝岳皇帝收斂起了疑惑，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拿出來看看，如果合適的話，條件你提。”
他不認為祁歲安會因為金身鬼能夠制造金子，就敢這么大言不慚的找他交易。
至于要了解的其他情報，這個不急。
祁歲安從熔鑄爐里拿出了金身鬼出來后，芝岳皇帝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處。
“它陷入沉寂，永遠也無法再殺人了。”芝岳皇帝老練的察覺到了關鍵。
作為遍地鬼怪的一國之君，怎么可能會對鬼怪沒有了解，反而了解程度遠勝過大多的鎮邪司司主。
“你是怎么做到的？”芝岳皇帝意識到，不僅是金身鬼有價值，還有如何讓金身鬼陷入沉寂的辦法。
“這是另外的價值了。”祁歲安笑瞇瞇的說道。
樣本是樣本，技術是技術。
你不能買了樣本就想著讓他搭贈技術。
“當然，出價吧。”芝岳皇帝明白，無論多大的代價，都得拿到手，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崛起之機。
“制鬼法。”祁歲安說出了這三個字來。
芝岳皇帝不由得一頓，他確實沒有想到祁歲安會向他索要這個。
“可以，我會安排皇室中人教你怎么移植鬼怪。”芝岳皇帝耍了個小心思，轉移了概念。
在尋常人眼里，制鬼法就是移植鬼怪。
祁歲安卻搖搖頭：“我是說制鬼法。”
他著重強調了一遍，表示你的小心思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祁歲安也不清楚是否真如他猜測的那般，反正先詐一下。
真要詐出來了，那他就賺大了。
“不夠。”芝岳皇帝直接就要求祁歲安再加價：“制鬼法，乃是芝岳王朝立國之根本，你單憑這只金身鬼，是遠遠不夠的。”
對方以為祁歲安知道真相，不清楚只是猜測，結果還真就讓祁歲安給猜中了。
這讓祁歲安的嘴角確實有點難壓。
“一份陽氣。”祁歲安繼續說道：“我手上也就只有兩份，勻一份給你。”
芝岳皇帝雖然不知道陽氣是什么東西，但是卻也隱約猜出來和金身鬼沉寂有關系。
“還需要來源。”芝岳皇帝說道。
畢竟他們不可能讓祁歲安給卡脖子了，得掌握足夠的自主性才行。
“可以，真相層里的其他求生者的腦袋里。”祁歲安說完，又補充一句：“提取的辦法，就是另一個交易了。”
“真相層？你是指無間煉獄吧。”芝岳皇帝并沒有意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詢問一下地點。
“長生露所誕生之地。”祁歲安直接給了個案例。
芝岳皇帝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才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稱呼為真相兩個字？”
“一個稱呼而已，求生者稱呼為陰間，你們稱呼為無間煉獄，我管它叫做真相層。”
“無非都是一個地方罷了。”祁歲安隨口說道。
他根本就不在意叫什么名字，總不能改了名字就不是那地方了嗎？
“你和其他的求生者并不一樣，但你和他們都并非是芝岳王朝之人，但是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芝岳皇帝察覺到了祁歲安和正常的求生者并不同。
“哦，我是屬于上一批次幸存下來的求生者，實力強所以難度大。”祁歲安張嘴就來。
芝岳皇帝可不是鬼怪世界的世界意志，根本就看不通祁歲安，只能通過溝通察覺到一些不同之處。
“求生者中的精銳嗎？那像你這么強的人，多嗎？”芝岳皇帝又問道。
能輕易制服一只鬼怪，還沒有用鬼怪的力量，絕對足夠強大。
“芝岳王朝里就我一個吧。”祁歲安肯定不會回答的很準確，自然是打算故布疑云。
“或許吧，那接下來我們談一談.”芝岳皇帝打算進入正題。
一個奇特的團體，如果能夠進行合作，絕對能夠獲得大量利益。
特別是真相層里的情況。
“這個不急，你得先履行承諾，我要拿到我需要的制鬼法才行。”
“畢竟我定金已經付了。”祁歲安伸手指了指金身鬼。
合作？他不感興趣的。
對于祁歲安來說，鬼怪世界里他能用到的東西并不多。
不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而是人家太高端了，他實在是用不了。
一群規則造物，其次還有個世界意志的存在。
根本就不符合他現在的階段，就算是拿到手了也用不了。
最簡單的一點就是鬼怪，他制造出來了也不敢在鬼怪世界里煉化和使用。
害人之心暫時有不了，但防人之心卻一直都在。
“也罷，便先依你這話。”芝岳皇帝沒有拒絕，對方給了誠意，自己也得給誠意，后續的合作才能更為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