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負手走了幾步道:“先生認為可以把楊昭父子交給晉王?”
魏師杰點點頭,“行禪讓禮后,楊倓就改封為安逸公,一般為了防止復辟而直接毒殺他,以絕后患,現在交給晉王也是一回事,晉王當然也不會讓他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對王爺也不會有任何威脅,還賺晉王一個人情,卑職建議王爺接受。”
王世充沉思片刻道:“多謝先生建議,我再考慮一下!”
魏師杰行一禮退下去了,王玄應小聲問道:“父親覺得會有哪一天,需要晉王饒我性命?”
王世充笑了笑道:“逐鹿中原,最后的勝者只有一個,或許是晉王,也或許是我,也或許是李淵,萬事皆有可能,如果是我笑到最后,我會把他們楊家殺絕,如果是晉王笑到最后,他卻能饒我子孫一命,穩賺不賠的買賣,我為什么不答應?”
王世充已經等不及了,三天后,他以天子的名義下詔書,禪讓皇位予鄭王,他隨即舉行禪讓儀式,接受了楊倓的讓位,正式稱帝,改國號為鄭,立長子王玄應為太子。
兩天后,王世充派軍隊護衛五艘大船駛往江都,船上正是楊昭父子以及他們家人,還有服侍他們的宮女。
但就在王世充登基的同一天,瓦崗軍攻下了洛口倉,洛口倉儲存了五百萬石糧食,瓦崗軍根本用不完,李密下令開倉放糧,周圍百里之外,數十萬百姓晝夜不停趕來運糧,浪費極其嚴重,周圍數里之地,地上都是幾寸厚的白花花大米。
瓦崗軍趁機招募軍隊,十日之內,得新軍二十萬人,使瓦崗軍人數達到了三十余萬。
這時,徐世績勸說李密退回滎陽,建立以管城縣為中心的政權,管轄滎陽郡、東郡、潁川郡以及部分梁郡等地,為冬天進攻黎陽倉做準備。
單雄信、郝孝德、張童兒等大將也支持徐世績的方案,雖然李密想趁機滅了王世充,但考慮到新兵戰斗力較差,也沒有足夠的兵甲,李密最終同意了徐世績的方案,運走了百萬石糧食,大軍撤回滎陽郡。
為什么要攻打黎陽倉,就是因為黎陽倉有大量兵甲,以前北齊和南陳的兵甲基本上都存放在黎陽倉。
現在李密有足夠的糧食,兵甲卻嚴重缺乏,眼看已到十一月,再過一個月黃河冰凍,就是他們北上的時機了。
瓦崗軍一邊訓練,一邊耐心等待冬天到來。
瓦崗軍撤走,王世充隨即派大將劉長恭重新奪回洛口倉和虎牢關,洛口倉的五百萬石糧食雖然只剩下一半,興洛倉和含嘉城也有大量糧食,王世充倒也不心痛,只要瓦崗軍撤退就行,他要集中兵力對付李淵的東征大軍。
秋末冬初是難得的短暫安定期,各地諸侯都停止了戰爭,進入休戰期,開始練兵過年。
蕭夏也同時迎來幾件大事,首先是小眉和張喬先后產下一子,取名楊信和楊侊,加上他們的兄長楊俶、楊任和楊伊,蕭夏現在有五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楊君君和楊倩兒,可謂兒女滿堂。
第二件大事便是大哥楊昭和侄子楊倓到了江都,居然還把楊暕的兒子楊政道和母親韋氏也一并送來,這讓蕭夏不由高看王世充一眼,王世充此人能做一番事業,還是有一定的魄力,懂得取舍。
殺大臣的時候心狠手毒,但又僅憑自己一封信就果斷把楊昭父子送來,不受個人情緒影響,這點很好。
蕭太后見自己兒孫都送來了,忍不住喜極而泣,尤其長子楊昭,整天呆呆傻傻的,若沒有人照顧他,幾天就沒命了。
入夜,蕭夏坐在桌前欣賞著周法明派人送來的寶貝,傳國神寶和受命寶。
玉璽一共有八寶,傳國神寶、受命寶以及皇帝三寶、天子三寶,分別有不同的用途,登基、內政、外交、冊封、祭拜、用兵等等。
天子楊廣南征西隋,把皇帝三寶留在洛陽,由皇長孫楊倓保管,最后落入王世充手中。
天子三寶則留在長安,由皇三孫楊侑保管,最后落入李淵手中。
傳國神寶和受命寶他放在自己身邊,最后也落在宇文化及手中,李孝恭追殺宇文化及,很大程度也是為了追回最關鍵的傳國神寶,也就是傳國玉璽。
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天意,蕭夏出兵巴蜀并不是為了得到傳國玉璽,可傳國玉璽最終還是落在了蕭夏手上。
這時,妻子崔羽端著茶盞進來,他見丈夫觀察玉璽出神,便放下茶盞湊上去看了片刻,笑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和氏璧?”
蕭夏笑道:“我敢說卞和璞石求玉只是后人編出來的故事而已!”
“夫君為什么要這么說?”
蕭夏笑瞇瞇道:“你想想,卞和是楚國人,楚國那邊并不產玉,頂多是南陽郡出的獨山玉,而這個玉璽明顯是用西域的于闐美玉雕成,要么和氏璧是獨山玉,要么和氏璧是于闐玉,要么這方傳國玉璽與和氏璧沒有關系,你覺得是哪一種?”
崔羽想了想笑道:“我覺得是后面兩種可能,和氏璧是于闐白玉,然后傳國玉璽與和氏璧沒有關系,原因很簡單,玉璧的形狀是環狀,很薄的一塊,怎么可能雕成這么方方正正的形狀?”
蕭夏贊道:“很聰明,從制式上就想到了不可能。”
蕭夏把兩塊玉璽放進盒子里,又笑問道:“去見過你姐了嗎?”
崔羽嘆了口氣,“說實話,我真不想見她,但出于血緣和禮貌,我又不得不去見她。”
“她又給你臉色了?”
崔羽搖搖頭,“她怎么敢,這里可是江都,現在她見到我就裝可憐,我也只能敷衍她幾句,我覺得她最關心的是,夫君打算怎么安置幾個侄子?”
蕭夏笑了笑道:“我已經和太后達成共識,讓他們兄弟去太學讀書,以后就留在太學做學問,平平靜靜地生活,下一步我要把楊侑接回來,讓他們三兄弟團聚,也算是我給大哥一個交代了。”
“這樣最好,只要沒有居心叵測者利用他們,他們也能和正常人一樣,平靜地過一輩子。”
說到居心叵測,蕭夏最擔心之人是崔氏,她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權欲之心極重,就怕她慫恿三兄弟。
正好她父親崔弘升從長安寫來一封信給她,讓蕭夏看到了希望。
想到這,蕭夏緩緩道:“你去問問你姐,如果她愿意再嫁,我可以做主,替她和我大哥解除婚約,我給她優厚的嫁妝。”
崔羽立刻明白夫君的擔憂,她點點頭,“明天我就去和她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