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支援江南道之事,楊廣又道:“另外還有一事,晉王建議朝廷盡快清理各地義倉,他認為義倉是個很大的隱患,朕認可他的建議,這就需要由重臣牽頭,組織人力清理,楊相國,你來安排如何?”
誰都知道義倉是個毒膿包,牽涉利益太多,極為棘手,楊素可不愿做這種得罪人的事,他躬身道:“陛下,微臣要全力以赴安排支援江南,暫時抽不出時間,不如由戶部牽頭,這本來就是他們分內之事。”
楊廣的目光又投向虞世基,虞世基連忙道:“微臣很愿意為陛下分憂,但三月是戶部統算天下賦稅的關鍵時刻,微臣知道宇文相國對義倉頗有些高明見解,陛下不如聽一聽宇文相國的思路!”
宇文述上前躬身道:“微臣愿為陛下分憂!”
楊廣見眾人推脫,心中著實有些不悅,便淡淡道:“宇文相國留下,其他愛卿都退下吧!”
御書房內,天子楊廣微微感嘆道:“只有宇文相國不辭勞苦,愿為朕分憂,朕很感動!”
宇文述躬身道:“微臣深知自己是武將出身,才智不如文官,但上陣打仗,微臣絕不退縮,治理天下也如戰場,主帥有憂,微臣怎敢旁觀?”
“說得好,治國如戰場,愛卿說說義倉,朕想聽一聽你的思路!”
“陛下,微臣在去年開鑿運河時接觸了義倉,晉王殿下說義倉問題嚴重,微臣認為尚需斟酌,究竟是什么嚴重?是糧食短缺嚴重,還是賬目混亂嚴重,微臣認為是后者,把賬目整理清楚,從義倉內究竟扣了多少稅費,這樣不管是朝廷去查,還是給百姓交代,都能一目了然,不至于說不清楚。”
楊廣本來對義倉之事就很頭大,宇文述的話讓他寬心了不少,他點點頭,“這件事就交給愛卿去做,到時給朕一份報告就行了。”
宇文述躬身道:“微臣愿為陛下分憂,只懇請陛下多給一點微臣時間。”
“愛卿需要多少時間?”
“回稟陛下,微臣至少要三到五年左右!”
楊廣眉頭微微一皺,“需要這么長時間?”
“陛下,義倉的問題是二十多年一點點積累下來,絕不是短時間就能清理完成,另外,微臣也考慮拉長時間,如果發現有缺口,可以給地方官府一個補上缺口的機會,這樣就不用朝廷掏錢。”
反正義倉問題也不是迫在眉睫之事,只要不讓朝廷掏錢,慢慢清理也不是不可以,楊廣便點了點頭,“那朕就給愛卿五年時間,你自己成立一個官衙,召集一批官員,需要錢糧由戶部撥給,朕就不過問了,五年之內,愛卿必須要把義倉問題徹底解決。”
“請陛下寬心,微臣一定會把問題解決。”
東宮內,太子楊昭伏在榻上呼呼大睡,后背扎滿了銀針,張喬將銀針一根根取下,蕭后和太子妃崔氏坐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張喬來了才十天時間,治療效果顯著,太子楊昭后背的烏黑已經消失了,恢復了正常膚色,手腳浮腫也同步消失,這讓蕭皇后看到了希望。
張喬取下最后一根銀針,又仔細看了看銀針,笑道:“太子殿下排毒比我想得要快,我以為至少要半年時間,沒想到三個月就差不多了,現在銀針都沒有變色,說明太子體內毒性已經基本上清除了。”
蕭后大喜,連忙問道:“阿喬不是說至少要半年時間嗎?”
張喬微微笑道:“我之前說需要半年時間是指最嚴重的情況,太子殿下的體質對避鱗丹很適合,所以效果就非常好。”
“那還要吃藥嗎?”崔王妃問道。
張喬點點頭,“還要再吃兩個月的藥,藥量減一半,把殘存余毒徹底拔掉,到時候我會再來一趟,剩下就是好好調養,只要調養得好,我覺得壽命延長到五六十歲也不是不可能。”
張喬最后這句話讓蕭皇后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她握住張喬的手道:“好孩子,多虧你了!”
張喬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子是我夫君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兄長,我會一直照顧好自己的兄長。”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入夜,蕭皇后把張喬治病的事情告訴了丈夫楊廣,楊廣也高興萬分,“太好了,只要能把毒拔掉,昭兒就得救了。”
蕭皇后幽幽道:“阿喬說昭兒調養得好,還能活到五六十歲,當時我就想,要是阿喬愿意,我寧愿讓她做太子妃,這樣昭兒就能再活得長一點。”
楊廣苦笑道:“這不太現實,你不是說她把昭兒視為兄長嗎?朕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蕭皇后點點頭,“我也知道,所以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陛下,我想好好籠絡她,我們能否封她為良娣?”
楊廣沉思良久道:“良娣是太子的妾,她是親王妾,封她為良娣不符合禮制,不過可以變通一下,降一級,封她良媛,這樣朝廷也不會反對。”
太子妾最高適良娣,正三品,其次是良媛,正四品,然后是承徽、昭訓、奉儀,分別是正五品、正六品和正七品。
而親王妾最高是孺人,正五品,然后是媵,正六品。
蕭皇后感激張喬給長子治病,便想好好籠絡她,蕭皇后想了想又道:“其實也不用叫良媛,制度是皇帝定的,陛下可以在孺人前面增加一個四品內官,以制度的方式定下來,這樣就名正言順了。”
楊廣點點頭笑道:“這倒可以,父皇增加了貴人,那朕就給親王再增加兩名正四品良儀。”
羅士信率領一萬軍隊駐扎在城南老軍營,這是南朝時修建的一座軍營,軍營占地很大,最多時可以容納兩萬軍隊和上萬匹軍馬。
不過軍營內的建筑已經在戰爭中摧毀,只剩下一片空地和圍墻,吳郡官府也沒有把這座軍營變成良田,而是把它作為州兵的駐扎地和訓練場。
現在被羅士信率軍進駐,在軍營內扎下了數百座大帳,又在四周修建了哨塔。
在哨塔的西面有一條小河,江南地區水網密布,河道縱橫,各種物資都是靠船運輸,軍營也不例外,他們的糧食蔬菜補給也都是靠小船運入軍營,
這天晚上,五艘小船在小河上航行,慢慢靠近了軍營。
為首船上一名黑衣人低聲道:“先準備好家伙,動作要快一點,我們要直接闖進去,”
每個小船上都有五名黑衣人,其中兩人負責劃船,另外三人則手執弓箭。
如果沒有一萬駐軍,船隊在小河內是暢通無阻,可有了軍隊后,進入靠近軍營這段小河,必須要經過士兵檢查后才能通過,則夜里則直接禁止通行,放下攔路桿,哨塔上有士兵在站崗。
船隊越來越近,立刻被哨塔上的士兵發現了,士兵舉弩喊道:“夜間不準通行,立刻停止!”
第一艘船非但沒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船身向攔路桿狠狠撞去,“咔嚓!”一聲,攔路桿被船頭狠狠撞為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