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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取消了郡縣制,改用行省制,將州府劃分多個市區縣鎮,這無疑是針對咱們來的。”宏州楊氏說道。
“大秦還廣設公學,學習不用交束脩,推廣大秦的王霸之道,不尊圣人之道,倒行逆施!”原州馬氏話事人怒聲道:“大亂之世,圣人之學沉淪,魑魅魍魎橫行,我等飽讀詩書,有志之士,理應滌蕩乾坤,還天下人一個天理!”
眾人聽了都是不住的點頭。
“大秦,不和世家門閥共治天下,本末倒置和那些泥腿子打成一片,此乃大罪之一,該反!”青州崔氏話事人冷聲道:“這天下,從古至今,無外乎和勛貴世家門閥共治,陸源卻不順大流,不尊天理。”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眾人,一個個都氣的咬牙切齒。
直到容州盧氏話事人說出:“他們還要搶咱們的地,斷咱們的跟,滅咱們的學說,縫上咱們的嘴,讓咱們上天無法,入地無門。
你們說,咱們該不該反抗!”
“該!”
“世人都說陸源乃圣君,在我眼里,他就是暴君!”
“暴秦苛政猛于虎,當討!”
底下密室內,十幾個話事人義憤填膺,你一句我一句的細數著‘暴秦’犯下的罪過。
半個時辰后,盧氏話事人居然羅列了大秦三百多條暴政,“諸位,大秦無道,窮兵黷武。
陸源殘暴,生性好殺,挑起了中土大戰,至生靈涂炭,無數百姓枉死。
我等理應代天討伐無道!”
然而,方才還叫囂著要滅了大秦的眾人,全都熄火了。
一個個面色尷尬,不是抽煙就是捋胡須,根本沒人敢接話茬。
盧陽皺起眉頭,“大家伙都說句話,這件事必須解決,白馬州前面,那些土地可是強制丈量的,馬上就要輪到咱們了。
而且被丈量后,全他娘的都分給那些泥腿子了。
家里的奴仆也都解散了,不允許蓄奴,更不允許蓄田地。
那個什么新農村制度,以后土地就是集體共有的了。
看起來,是分給那些泥腿子了,可實際上,這土地是朝廷的。
可笑那些泥腿子還沾沾自喜。
他們糊涂,咱們可不能跟著糊涂。
朝廷還不許咱們治學,說是要有資格證,否則就是私設學堂,是要犯法的。
沒了土地,沒了奴仆,連家族里幾百年上千年的積累的學說都賣不出去。
咱們還剩什么?”
“盧家主,不是我們不想打,實在是有心無力啊!”崔玉茂無奈道:“大秦的實力不用多說,三國聯軍,三百萬大軍吶。
騎兵就超過了百萬,依舊拿大秦沒有任何辦法。
要不然,大夏怎么會丟了白馬州,咱們這些人又怎么會淪落至此?
咱們就算拼了全族的性命,又能殺幾個秦軍?”
“崔家主言之有理,這件事,不可魯莽,需要用計。”馬廷捋了捋下頜的斷須道:“倒不如暗中煽動那些愚民,讓他們抵抗,只要咱們稍稍用力,那些人定然寸步難行。
難不成,他們還要濫殺無辜百姓不成?
大秦是要面子的,陸源滿口的仁義道德,要是對這些愚民下手,以后他的話,誰敢信?”
“馬兄言之有理!”楊敏之道:“大秦后期,濫殺俘虜,不留活口,多少人恨他們,只要咱們稍稍挑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咱們可以在中間,坐收漁翁之利,讓大秦知道,沒有咱們不行。”
盧陽尷尬的笑了笑,事實上他也清楚,‘討伐暴秦’,只是口嗨。
“這暴秦三百條,倒是可以流傳出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傳遍天下也讓大秦嘗一嘗,什么叫做后院失火”
很快,這暴秦三百條就在白馬州流傳開。
本就沒有安撫百姓的情緒,這一刻敵對清晰拉滿。
他們抵制大秦的行省制度,甚至抵制公學。
將大秦分地的舉措,形容成收買。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白馬州各個州府,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暴亂。
三天后,陸源收到了地方上的消息,臉色很不好看。
這些日子,他在各地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效果卻一般。
大乾半個北地只是派兵鎮守,至今都沒有足夠的官員去治理地方。
就連還沒有畢業的學生,都被拉去地方基層以實習的名義充任村官。
陸源,是帶著很大誠意去的。
免稅,免徭役,分土地山林,平穩地方糧價,將大量的大秦制造商品,以成本價格傾銷過去,不為賺錢,只要維持成本,讓這些苦難的百姓都用上好的東西。
可換來的是什么?
是暴秦三百條。
是陸源這個大秦天子失職失德。
是地方村官被這些村民殘忍的殺死。
三天時間,死了十六個村官。
有一個人,甚至被埋在地里,露出腦袋,所有村民用石頭生生將他給砸死。
軍隊趕去營救的時候,那個年輕的村官,已經面目全非,頭顱塌陷。
那還是個沒有及冠的孩子啊。
陸源如何向他們的父母交代?
還有這三百條,就像個笑話一樣,抽在了他的臉上。
“暴秦,暴政,去你娘的!”陸源火冒三丈,他第一時間就想派兵橫推了這些地方。
但理智告訴他,若是這么做,就中了那些人的陰謀詭計。
這三百條,不是外部勢力,就是當地的世家門閥。
因為土地丈量,行省制度,土地國有制,新農村計劃,就是砍向世家門閥的刀。
他們當然要反抗。
“犧牲的孩子們,都送回來了嗎?”陸源聲音沙啞問道。
“回陛下,都送回來了,他們的靈停在英烈祠內。”杜鵑說道。
“把侍郎級別以上的官員都叫過來,朕在那邊等他們!”陸源深吸口氣,第一時間趕到了英烈祠。
大秦英烈祠中,氣氛十分莊重肅穆,而大廳之中,擺放著十六具棺槨。
這些年輕的村官,可都是大秦的朝陽,是未來大秦的中流砥柱。
而現在,他們都犧牲在了不該犧牲的地方。
陸源沒說話,只是跪在了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