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不得他們,畢竟他們在外界是手眼通天的修行者大能。
但是到了這個星海城?
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這里的人修為都參差不齊的。
下到剛入修行之道的小年輕,上到陸地神仙都不少。
“這星塔,問了你這么多稀奇古怪、甚至可以說是離譜的問題,它真正的目的,或許就是想看看,在各種誘惑、壓力、評價體系下,你還能不能‘堅持本心’?你最初的選擇,無論善惡,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僅僅為了一個評價、一個標簽?”
蘇哲目光悠遠。
“一旦你的選擇開始搖擺,開始為了迎合評價而扭曲自己,那么,你的‘心’就亂了。等出了測試塔,無論你拿了多少星幣,隨著在星海城待的時間越長,這種內心的矛盾和扭曲積累到一定程度,會不會爆發出來?”
他看向符笑愚。
“符老哥,你之前跟我提過,百年前的星海城,街頭斗毆,甚至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屢見不鮮,比現在混亂得多。會不會……就跟這個有關?”
符笑愚和清風逸聞言,如同醍醐醐灌,瞬間呆立當場!
是啊!他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層!
百年前的星海城,確實混亂不堪。
那時候,剛經歷過星塔測試的人,心態往往極其不穩定。
有的人因為評價低而自怨自艾、遷怒他人。
有的人因為評價高而沾沾自喜、目中無人。
更有甚者,將測試中為了“人設”而做出的虛假選擇。
帶到了現實里,變得偏執、暴戾,或者虛偽、懦弱。
那些街頭的沖突,那些莫名其妙的爭斗,很多時候不就是因為一點小事。
或者僅僅是看對方不順眼,就引發了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導致大打出手嗎?
“我靠!”
清風逸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都變了調。
“我說怎么回事呢!合著這破塔是在這兒等著咱們呢!它根本不是在測試咱們的‘能力’或者‘善惡’,它是在測試咱們的‘本心’穩不穩!”
符笑愚也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帶著苦笑和欽佩。
“蘇老弟……你……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我們倆在這鬼地方耗了上百年,才模模糊糊感覺到點不對勁,你這一趟測試出來,直接就把底褲都給扒了!真是……”
他搖了搖頭,嘆道。
“不愧是‘特等’啊!服了,老哥是真服了!”
清風逸連連點頭,看向蘇哲的眼神充滿了贊嘆。
“是極是極!跟蘇老弟你這一比,我跟老符這百年的光陰,簡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慚愧,慚愧啊!”
蘇哲見狀,連忙擺手笑道。
“符老哥,清風老哥,你們可千萬別這么說。我也是僥幸,恰好想到這一層而已。再說了,若不是聽了你們之前說的那些關于星海城和測試的零碎信息,我也未必能這么快想明白。說到底,我不過是站在了兩位老哥的肩膀上,借了你們的光罷了。”
他這話半是謙虛,半是實情。
若沒有符笑愚和清風逸之前那些看似閑聊的抱怨和描述。
他也確實難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一切串聯起來。
“哼哼,小哲哲就是會說話。”
蘇哲的識海里,任歡夢得意地說著。
“不過嘛,你能想到這一層,確實是悟性驚人!這星塔的測試,說白了就是在玩弄人心,勾動情緒。你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直接抓住這‘本心’二字,說明你天生就是修行情感一道的料子!師父我果然沒看錯人!”
而站在蘇哲身后的方靈兒,則完全是一副狀況外的表情。
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蘇哲,又看看一臉恍然大悟的符笑愚和清風逸。
小腦袋歪了歪,顯然是完全沒聽懂剛才那番關于“本心”,“人設”,“堅持”的深刻討論。
什么殺不殺人的,什么維持人設,什么爆發出來……
她只覺得蘇道兄說的話好復雜,好像很有道理,但具體是什么道理,她卻一點也抓不住。
她只知道,蘇道兄好厲害,拿了特等,還有好多好多的星幣!
就在符笑愚和清風逸還在回味蘇哲那番話帶來的沖擊時,符笑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凝,看向蘇哲,語氣也變得鄭重了幾分。
“蘇老弟,既然你對這星塔的用意看得如此透徹……那你這次測試,從頭到尾,都堅持了自己的‘本心’嗎?”
蘇哲聞言,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甚至帶了點被問到蠢問題的無奈。
“那是自然。符老哥,這測試問的是‘想不想’,又不是‘做不做’,不是嗎?”
他聳了聳肩。
“人嘛,本來就是復雜的。今天我想著救苦救難普度眾生,明天說不定就看著某個礙眼的家伙,心里想著怎么把他挫骨揚灰。這念頭冒出來了,就是冒出來了,難道還要在自己的心里跟自己演戲不成?那多累啊。”
他看向符笑愚和清風逸略顯呆滯的臉。
“測試問我想不想殺,我想了,那就是想了。問我想不想救,我想了,那就是想了。藏著掖著,反而落了下乘,說不定還會被那破塔判定為‘心志不堅’呢。”
“噗嗤……!”
清風逸最先忍不住笑出聲來,緊接著符笑愚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的鄭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和釋然。
“哈哈哈!好!說得好!蘇老弟,你這話真是……真是他娘的說到老哥心坎里去了!”
符笑愚用力拍了拍蘇哲的肩膀,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裝他娘的圣人有什么意思?老子當年剛來的時候也裝過,累死個人!”
“沒錯沒錯!”
清風逸也是一臉的贊同,直接伸出胳膊,和符笑愚一左一右,勾住了蘇哲的肩膀,親熱得不行。
“想殺人怎么了?誰還沒點陰暗心思?憋著才容易出問題!蘇老弟你這份坦蕩,哥哥我佩服!”
“嘿嘿,小哲哲這直腸子,倒是歪打正著,挺對這兩個老油條的胃口嘛。”
任歡夢的聲音在蘇哲識海里響起。
符笑愚勾著蘇哲的脖子,大聲道。
“走走走!光說不練假把式!為了慶祝蘇老弟你看透了這破塔的真相,順便慶祝你拿了個‘特等’,今天必須好好搓一頓!清風,回你的‘有間客棧’,把你壓箱底的好酒好菜都給老子拿出來!”
“沒問題!”清風逸爽朗地應道。
“保證讓蘇老弟吃好喝好!今天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