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但說無妨……”
蘇哲回道。
倒也沒有爽快答應。
畢竟,連宗師都覺得棘手之事,蘇哲縱然有天大的心性,也不覺得自己能夠輕松解決。
“實不相瞞,一百多年前,老夫遇到了一位強者,他也是如同小友這般,乃是仙兵之主,只不過,他執掌的,乃是代表五運六氣之中金運的金書鐵卷。”
“當時,老夫自持武藝,睥睨天下群雄,心氣兒眼高于頂。”
“氣血也正當壯年,壽元充沛,為人自然也是驕縱一些,接了刺殺的任務,結果被此人所傷,識海之中,含有金運仙氣暗傷。”
許行農指了指自己的泥丸宮,眼神有些唏噓,低聲道:
“這一百多年來,老夫無時無刻,都希望能夠將這金運仙氣祛除體外。”
“可五運,暗合五行,乃是此間天地的衍生,又如何能夠輕易祛除?”
“除此之外,修為越高,這金運仙氣也是越強大。”
“而修為低微之人,例如小友這般,初入七品,凝聚武道陽神,剛好可以陽神入老夫識海,但偏偏……”
“那人太強了,以他一縷神念為基,金運仙氣化身七品,太過強大。戰力直逼宗師……”
“這便陷入了一個死局!”
許行農神色黯淡。
蘇哲聽到這里,臉一黑。
什么叫像小友這般修為低下?
七品,上三品了,不算低。
要知道,當初蘇哲在廬縣,第一次見到玉身莊主之時,可謂是驚為天人。
轉眼間,不過是大半年光景,自己也涉足上三品之境。
對于自己的修行速度,蘇哲還是有些許自信的。
對于許行農這句略帶傷害和侮辱的話,蘇哲只能道一句——
本地幫會,太沒有禮貌了。
蘇哲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前輩此事,蘇某倒是理解,在土運仙境之中,仙境凝聚泥人,倒是與之這般情況類似。境界越高,泥人越是強大。”
“不同之處,那泥人,若是根骨越強,強度也會提升。”
“蘇某闖到九千米,自身六品巔峰,那泥人戰力,卻不弱八品,且是九尊泥人,呈合圍聯縱之勢,現在想來,都覺得心中后怕。”
許行農聽到這里,眼睛一亮,贊同道:
“正是如此,不過,五運之中,土運,厚德載物,金運,鑠石流金,主力量和殺伐。故此,更為難以對付一些。”
“不過,以小友之姿,這斷然不是問題,還請小友,相助老夫!”
許行農說到這里,便又準備對蘇哲行大禮。
蘇哲無奈,攙扶住許行農。
眼珠子一轉,而后問道:
“不對,若是單純以天賦論,方才你們見我根骨在兩大仙兵之中龍脊而動,乃是蓋世龍尊之姿……前輩,實不相瞞。”
“鑄劍山莊之中,連對龍姿天骨之上的絕代真龍,都是記載極少,幾乎斷絕。遑不論蓋世龍尊之姿。”
“但方才,前輩的那些弟子,雖驚訝于我的根骨,卻并未展露不解,還說什么圣地圣子之姿。若是所謂的圣地圣子,皆有蓋世龍尊之姿,那以前輩的修為和手段,難不成還尋不到一名圣子相助?”
蘇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和許行農,相處時間并不長。
固然,許行農是丫蛋的師尊。
并且為人處世,手段也算是溫和。
但許行農這種強者,又執掌追命司這種龐然大物,其城府手段,若是有人小覷許行農,那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聰明。
故此,蘇哲一邊和許行農交談,一邊尋出其中不解之處,試圖尋找破綻。
“五運六氣,共有十一件仙兵。而在大乾中原,相傳有七件仙兵。除了小友手中這一件,已經出世,被人所知的,還有四件。”
“金書鐵卷,老夫手中的風行偃草……剩下兩件,則是在兩大圣地手中,唯有玄運仙兵,方可被稱為圣地。”
“而圣地,借玄運仙兵,凝聚龍脈氣運與圣地之中,故此,圣地龍脈氣運加持,天才輩出,所謂的圣子,便是可爭奪圣主之位,執掌圣地的存在。”
“蓋世龍尊,有圣子之姿……這些信息,若是小友想要了解,日后老夫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言到此處,許行農微微頓了頓,繼續解釋說道:
“圣子,圣地截地域龍脈氣運所化,雖天賦驚人,但畢竟是取巧。”
“哪怕超越蓋世龍尊,那又如何?不過是假借他物而已。”
“老夫確實請圣地圣子出手過,但往往功虧一簣,經過老夫研究,這最終……問題似乎出在運氣上!”
蘇哲微微挑眉,對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運氣……這也太……兒戲了吧?”
蘇哲忍不住道。
“不,氣運之說,玄而又玄,卻是天地大道演化。”
“老夫猜測,天資是一方面,但氣運亨通,才是最關鍵之處。”
“故此,如同小友這般,根骨改易之體,又持玄運仙兵,關鍵是這修為低……”
許行農這一次倒是學聰明了,掃了蘇哲一眼,補充說道:
“境界弱于宗師,但未來可期之人,實在太少見了。”
“小友是老夫,唯一的機緣了!”
蘇哲大感欣慰。
頓覺這老漢兒,還算是孺子可教,求生欲望,著實強烈。
修為低下,總歸不好聽。
低于宗師,便顯得妙極了。
月入一百文和月入十兩白銀,本質上都是一樣,都是月入不足百兩雪花銀。
這一番言語,儼然是將自己當成全村最后的希望。
讓蘇哲頗為受用。
蘇哲頷首沉吟,尚未開口。
“當然,此事不急在一時,倘若小友改變主意,盡可來雁蕩山尋老夫便是。”
“老夫在此地,還是需要逗留一段時日。”
“并且,老夫不愿欠下小友大恩,追命司雖不堪,但也有風骨,只要小友答應老夫,那老夫便可答應小友一個要求。”
許行農誠懇說道,并未仗著修為強迫蘇哲,這點讓蘇哲頓生好感。
這些強者,眼睫毛都是空的,蘇哲實在不敢輕信。
例如那蒲元,假借海晏堂武者性命,調離冶丘子和玉身莊主,離開鑄劍山莊,從而盜到神枝。
又例如那張善,看似為兒子之死,怒火滔天,對自己出手。
實則是為了消耗護山大陣之力,撕裂破口,從而讓七品之下三府武者進入鑄劍山城。
宗師之下的強者,年歲一高,一個個都是人精。
就連那藥塵飛看似怯弱,實則洞悉明哲保身之法。
三府三大掌門,最終活下來的,反而是他這個戰力最弱的手藝人。
蘇哲不得不防備許行農。
至少,蘇哲需要復活冶丘子,再結合黃麒麟,器靈蒲元和夷引弦等老怪的意見,再做出決定。
蘇哲聽到許行農答應他一個要求,心中一動。
若是能扯一尊宗師,給鑄劍山莊當靠山,似乎很不錯啊……
玉身莊主早就對蘇哲言說過。
武道無界。
以蘇哲的天賦,倘若遇到更佳的名師,連知會她都不用,直接拜師便是。
若是新師尊實力逆天,甚至可以告訴她,一起來拜同一個師尊。
往后各論各的,明面上玉身莊主和蘇哲,以師姐弟相稱,背地里再以師徒論。
按照玉身莊主的話,這叫——
肥水不流外人田。
也正是這個原因,蘇哲在鑄劍山莊,從歐子真手中學藝,從冶丘子手中學藝,玉身莊主一點意見都沒有。
畢竟,相對于冶丘子,玉身莊主教蘇哲的東西,真是少得可憐。
“拜師許行農,加入追命司?當個少司命,聽起來似乎不錯啊!”
蘇哲摸了摸下巴。
“蘇少俠,倘你真有祛除金運仙氣之能,老夫這點微末伎倆,不配當你師尊。”
“日后,尚有更大的機緣在等著你,請恕老夫,眼下不能言明其中利害關系。”
許行農的聲音,不合時宜響起。
蘇哲一時語塞。
暗道這老頭子厲害。
莫不是成了宗師,還能修他心通之能?
蘇哲反應也是極快,眼珠子一轉,開口說道:
“那就請前輩和追命司出手,斬了野神孟秋。”
“這偽神,強行占據鑄劍山城,甚至害得蘇某師爺肉身不存,蘇某僅有此一愿!”
眼下鑄劍山莊,并無實力,與之野神對抗。
這是個大問題。
但解決不了問題,難不成還解決不了有問題的人么?
這追命司,本就是一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