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鏘鏘鏘!
滴滴滴!
九聲銅鑼響,九聲悶鼓擂,九聲嗩吶驚天動!
江神祭,正式開始。
“嘩啦啦!”
巨黿頭顱,被蘇哲扔到江里。
浪花沖天!
波浪翻滾!
“拈香!”
“祭酒!”
“祭品!”
海闊千尋,驟起波濤,宇宙渺渺,回音蕩蕩。
遠闊千里,偶起風暴,洪荒漫漫,余響沉沉。
待江神祭結束。
蘇哲讓鐵匠幫弟子,將巨黿身軀,扛回了鐵匠幫。
同時,蘇哲還避開百姓。
偷偷潛入蘇江,拿回了巨黿頭顱。
“不過是人前顯圣,焉能讓蘇某真的吃虧?”
“七品大妖的身軀,哪里都是寶貝!”
蘇哲心里暗道。
異界葛朗臺,武道周扒皮,不負其名!
順著記憶。
蘇哲催動巨黿器靈,在江中搖曳。
這巨黿器靈,在水中五感極為敏銳。
聞著絲絲縷縷的血氣,向前游動。
蘇哲所尋,正是那重傷的五品武者。
在巨黿的記憶之中,這五品武者,倒是厲害,一人一黿搏殺。
巨黿敗走。
那五品武者,也重傷,想來也逃不出多遠。
而那五品武者,似乎極為擅長水戰之法。
奈何巨黿并非武者,靈智不全,認不出那五品武者的武學。
蘇哲在巨黿器靈的帶領下。
潛水而行。
躍過江中暗流,尋到了一處蘆葦蕩。
蘆葦蕩地上,還有鮮血。
蘇哲一抹。
氣血濃郁,略微溫熱。
想來就在附近。
蘇哲一路追尋。
終尋到了那五品武者。
這五品武者,氣息奄奄,肚子上被抓出了一個大口子,腸子都流出來了,隨著呼吸,蘇哲甚至都能看到六腑鼓動。
“此人……衣著,似乎與之塘府不同……”
蘇哲心中一沉。
塘府之人,服飾更為多樣和精致。
講究的是一個細節。
例如,無論男女,女子是左衽,男子是右衽。
(衽,本義是衣襟。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帶,將右襟掩覆于內,稱右衽;反之稱左衽。)
而且成年男子頭上要戴幞頭,成年女子要戴發簪等。
諸如此類,頗為繁瑣。
而這五品武者,服飾較為簡單,偏向于簡潔和實用。
同時,衣服上繡著“瀚海紋繡”,身上還有珍珠,海螺等裝飾。
“揚州,蟄龍府!”
蘇哲靈光一閃,頓時想到了揚州四大府之中的另外一府。
蘇哲上前,蹲下身子,忙道:
“這位兄臺,你……你怎受了如此嚴重傷勢?”
那五品武者原本快死了。
聽聞蘇哲的聲音,陡然睜開眼睛,慘白的臉色,閃過了一絲紅暈。
蘇哲知曉,這是明顯回光返照之相。
“你……你……幫我一個忙!幫我……”
五品武者喘著粗氣,死死抓住蘇哲的手,氣喘吁吁說道。
蘇哲低頭一看。
這廝動作太過劇烈。
腸子流得更厲害了。
都掛在地上了。
“兄臺,請說!但凡在下能做,決計不會推辭!”
蘇哲滿臉正義,朗聲說道。
“好……好……我本是蟄龍府海晏堂之人……”
“此番,塘府鑄劍山莊,鑄劍城中,秦家已經得手,斬了第二真傳莫野。”
“海晏堂……此番反間計和敗絮計,已成!”
海晏堂武者斷斷續續,但抓著蘇哲的手,愈發用力,眼中煥發出了神采:
“告知海晏堂,此番……匠道爭鋒,玄運仙兵之爭……海晏堂,必勝!”
蘇哲聞言,沉默了。
反間計,意味著鑄劍山莊有海晏堂的人。
敗絮計,取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意味著鑄劍山莊,從內部開始腐爛。
“我這般上海晏堂,連個信物都沒,對方問起來,我總要知曉如何作答吧?”
蘇哲開口詢問道。
那五品武者,略微思索,點了點頭,而后從懷中,摸出一道絲綢所織的絹帛,塞入蘇哲手中:
“這信,給你……海晏堂看到此信,定會信你。”
蘇哲搖了搖頭,而后又道:
“蘇某是塘府之人,雖蘇某生性薄涼,以利為上。”
“但你這般,沒點好處,卻要蘇某背叛塘府,蘇某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蘇哲說到這里,眼神之中,流露出貪婪之色。
那海晏堂五品武者,也沒有想到,蘇哲言說,竟然如此直白。
愣了一會兒。
但想到蘇哲所言,倒也在理,撕開外衣,復又說道:
“此乃五品寶兵,石疥內甲,取自無數百年石疥甲殼所鑄,防御力驚人,在水中,效果更佳!”
“可惜,被那只巨黿畜牲,破了一道口子,需要找武道兵匠修復。”
海晏堂武者說到這里,頓了頓,說起那巨黿,眼中恨意,無以復加。
所謂的“石疥”,蘇哲知曉。
也就是前世的藤壺。
這玩意兒,號稱海洋惡霸,無恥至極。
但不得不說,這石疥的防御力,極為恐怖。
而按照海晏堂武者所言,石疥壽元,橫豎也就是幾年,能活百歲,已然是成了氣候的妖獸。
“還有這里,有一本上乘寶功,名為《靈鰲拳法》,以拳法武學,淬煉肉身,內勁凝聚體表,可提升防御。”
“這是我在海晏堂樞要弟子的令牌……你也可一并取了去……”
“我……我還有精金十兩……”
海晏堂弟子將身外之物,一件一件,對蘇哲交代清楚。
“這拳套,似乎也不錯。”
蘇哲再度看向了海晏堂弟子的雙手。
蘇哲是匠道大家,一眼便看出此物不凡。
拳套黝黑,乃寶鐵鍛造而成,堅不可摧。
其上綴有玄水石,光芒隱隱。
此拳套神異非凡,有寶紋凝聚其上,似有寶氣。
海晏堂弟子:……
他頓感無語。
面前這武者,怎得如此貪婪啊?
這雙拳套,乃是他九死一生,耗費心機所得。
哪怕是生死之間,讓他贈予他人,他依舊感覺有些不舍。
“罷了,罷了,給你,給你!”
“人之將死,橫豎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之物。”
海晏堂弟子,苦笑一聲,喃喃自語說道,似在自嘲。
說完這句話,他生機逸散更快,聲音微弱,好似蚊鳴一般:
“后事,我已經交代完畢,還請……兄臺,送我一程。”
“如此吊著,我好似看到我太奶了,實在難受得緊……”
蘇哲微微嘆息一聲,伸出手,點在海晏堂弟子心宮。
那海晏堂弟子,正準備迎接死亡。
“對了,我方才說,能幫的,蘇某一定幫。”
“蘇某沒有食言,不過這送信于海晏堂之事,蘇某還真的幫不上。”
蘇哲突然開口。
那海晏堂弟子,原本一臉安詳,聽聞這話,如遭雷擊,咳出鮮血,大吼:
“為……為什么?”
蘇哲聳了聳肩膀:
“你覺得……讓一個鑄劍山莊弟子,給敵對勢力送信,坑害鑄劍山莊,這事兒,合理么?”
鑄劍山莊!
海晏堂弟子頓覺腦子一片空白。
唯有驚雷閃過。
他,傻了!
“可……可你……穿著服侍,并非鑄劍山莊……為何……”
“還未正式拜入鑄劍山莊,但我已經拜了修羅童姥為師尊了。你讓我欺師滅祖,這我很為難啊!”
聽到蘇哲回答。
海晏堂弟子身子抽搐,鼻子抽涕,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我……我要……宰了你……宰……”
海晏堂弟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遭受生死殺劫,臨死之際,竟然在拜托一個鑄劍山莊弟子,欺師滅祖!
笑話!
天大的笑話!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他恨欲狂,恨不得將蘇哲千刀萬剮。
伸出手,向著蘇哲頸部而去,顫顫巍巍,欲活生生掐死蘇哲。
“不過,送你上路,免你痛苦,這件事……”
“蘇某既然答應了,便不會言而無信。”
蘇哲用力一壓。
近十萬萬斤的力量爆發。
海晏堂武者,胸腔碎裂,骨頭化粉,就連那心臟,也戛然而止。
“我……日……汝之娘……”
海晏堂武者脖子一歪。
生息絕跡。
臨死之前,他突然覺得釋懷。
累了。
毀滅吧!
我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與之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哎,蘇某,真是個好人啊!”
蘇哲點了點頭,伸手一摸,助海晏堂武者閉目。
安息,死者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