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頭上裹著一塊破布,僅露出兩只眼睛。
抹黑前行。
黃麻子一伙,畢竟不過是漁霸之流。
人數滿打滿算,也就是七人。
解決了二人,還剩下五人。
不多時,蘇哲便摸到了除了黃麻子之外四人所在的廂房。
那四人抽著旱煙,此刻推著牌九。
屋內一盞油燈照明。
“哎,咱還要熬到子夜……當真苦煞,都乏了……”
“別說了,老大既然決定斬草除根,那咱就別抱怨了。”
“沒想到咱們老大,連水匪這條路都有。嘿嘿,那個倒霉蛋,不管有沒有看到咱們和水匪聚頭,以防萬一,他都要死。”
“手腳麻利點便是了,省得染了麻煩,沾了晦氣,老大也不會放過咱們……”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閑來無事,打發時間。
他們得了黃麻子的令,子時前往漁村。
眼下時辰尚早,頗為無聊。
“水匪……這黃麻子,與水匪有勾結……”
蘇哲皺起眉頭。
黃麻子是漁霸,欺壓這些漁民。
漕幫,官府等,倒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黃麻子上下打點,倒是活得滋潤。
身為漁霸,黃麻子自有分寸,魚肉百姓,橫行鄉里,把握極好。
哪怕敲詐些錢財,也不會傷筋動骨。
偶有事情鬧大,上頭也有人能壓下。
但水匪卻不同了……
這一帶的水匪,自號狂鯊幫。
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買賣。
來無影,去無蹤,一旦入村,那便如同蝗蟲過境,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并且,這伙人手黑心大,連漕幫和官府的船只都不放過。
是廬縣諸多勢力打壓的對象。
奈何……
相傳狂鯊幫武者不少。
其幫主狂鯊,更是足以比肩鐵匠幫三巨頭的人物。
仗著勇武,這么多年,狂鯊幫雖讓人恨之入骨,卻不得拔除禍患。
“黃麻子勾結水匪,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啊!”
“我叔瞧見他們在江邊蘆葦蕩,為了避免走漏風扇,黃麻子這才起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回去讓嬸子摘點柚子葉,給叔去去霉運。”
蘇哲想明白了關鍵之處,心中苦笑。
蘇哲聽了半晌。
又獲取到了一些信息。
原來,漕幫,鐵匠幫等幫派牽頭,前些時日,耗費巨大代價,引出了狂鯊幫。
一番惡戰,幫主狂鯊喋血逃走,狂鯊幫其余人,死的死,逃的逃。
而黃麻子不知為何,竟然勾搭上了狂鯊幫余孽,對方似乎交給了黃麻子一件東西。
這個過程,極為隱秘。
哪怕是黃麻子小弟,也只能遠遠放風,不知具體。
蘇哲抓住了關鍵信息。
當下耐心也到了極致。
手中捏了一枚石子。
屈指一彈。
“咻!”
石子劃出一道風聲。
油燈火苗頓時熄滅。
整個廂房,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什么怪風?”
有人驚呼。
蘇哲如同一只潛伏在黑夜之中的蝙蝠,驟然出手。
“噗!”
“噗!”
“噗!”
連續沉悶之聲響起。
四個原本強健的漢子,此刻身體卻宛若漿糊一般,倒在地上。
片刻。
蘇哲走出了屋子,用一塊破布,擦拭著滴血的八斤錘。
“最后一個。”
蘇哲腳尖著地,向著二樓廂房而去。
除卻黃麻子,其余六人,雖有些拳腳加身,但算不得武者。
蘇哲眼下已經有一品高段境,哪怕戰斗經驗不多,但對付六人,足以輕松拿捏。
但蘇哲沒有把握瞬間斬殺他們。
恐走失一人,留下禍患。
故此,摸黑偷襲,連殺六人,效果顯著。
剛到二樓。
卻看到一個壯漢,滿臉橫肉,臉上點點麻子如同繁星,腰挎一柄寶刀,正罵罵咧咧往樓下走去。
“子時已到,一點響動沒有。”
“莫不是將老子的話當放屁?橫豎要老子給他們放點血才聽話是吧?”
“若是完不成任務,觸怒了大人,老子活剮了他們。”
黃麻子滿臉戾氣,大步流星而來。
而蘇哲正好上樓。
二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黃麻子看著蘇哲頭上蒙面,身上也是披著自己手下的衣服,如此古怪裝扮,一時間傻了。
“黃麻子!狂鯊幫看重你,如此重要之事,你行蹤暴露,都不知曉?”
“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
蘇哲先聲奪人,冷哼一聲,對著黃麻子厲聲喝道。
黃麻子被蘇哲這一嚇,額頭冷汗流淌。
他覺得奇怪。
面露疑色。
但依舊瞇著眼睛道:
“你是哪邊的人?是大人手下的?還是狂鯊手下的?”
畢竟也是滾刀肉,雖有些驚慌,但也不至于失了智。
“沒眼力的東西!看看……此物,你認得么?”
蘇哲伸手入懷。
黃麻子死死盯著蘇哲。
下意識以為蘇哲要摸出什么令牌之類,證明身份的東西。
“轟!”
“給你看個錘子!”
一柄大錘,如鬼魅一般,驟然出現。
瞬間拉近數米距離。
直挺挺砸在了黃麻子的腹部。
黃麻子頓覺自己好似被一座山撞了,又好似被無數頭蠻牛踩踏而過。
偷襲我?
“噗!”
黃麻子口吐鮮血。
五臟六腑,此刻開會的開會,站崗的站崗,跳舞的跳舞,熱鬧非凡。
“日汝之娘!”
無恥之徒!
黃麻子忍著劇痛,反手拔刀!
腳扎如根,臂擺如鞭,一口長刀,驟然爆發出寒芒,徑直向著蘇哲頭顱斬去!
這一刀,劈開黑夜,狂猛霸道絕倫。
蘇哲頭皮發麻。
他能夠感受到一股凌厲的刀意附著其上。
正如他所修煉的蠻牛裂石錘,錘法有成之后,身似蠻牛,氣壯如牛,舉重若輕。
而黃麻子這一刀,刀法絕倫,力道更是剛猛,隱隱之中,煞氣破人膽氣。
“嘶!”
不過,黃麻子出刀,牽動了傷勢,動作不由一滯。
“好機會!”
蘇哲抓住機會,一錘子蕩開樸刀。
而后欺身而上。
連綿不絕的蠻牛錘施展而出,狂舞如風,密不透風。
黃麻子刀法雖然厲害,但現在被蘇哲暗算受傷。
若是平時,蘇哲只怕不是黃麻子對手。
但現在……
“該死!該死!你到底是什么人?”
黃麻子勉強抵擋幾錘。
但錘兵乃是重兵之首。
幾錘下來,黃麻子幾乎連刀都握不住了。
“吾兒,連你親爹都不認得了?”
蘇哲抓住一個破綻。
黃麻子那健壯的身軀,轟然倒地。
地面煙塵四起。
頭顱被砸得稀巴爛。
“呼!呼!呼!”
蘇哲大口喘氣。
今夜,無眠,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殺武者。
“這黃麻子,只怕有一品巔峰境的實力,若非我偷襲成功,哪怕能勝,也難以強殺。”
“可惜他實力太強,不能留下逼問狂鯊幫的東西。如此重要之物……”
蘇哲收起八斤錘,在黃麻子身上一陣摸索。
上衣,空無一物。
褲子,空空如也。
“尋到了!”
蘇哲脫下鞋子,翻開鞋墊,眼睛一亮。
鞋墊之下,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帛。
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下乘寶功——蛟龍入海法》
“寶功?這是什么武學?”
蘇哲掃了一眼,心中暗道。
可那僅僅一眼,蘇哲便覺一眼萬年,其上記載的武學,精妙絕倫,遠勝蠻牛裂石錘法不知凡幾。
可惜,此法乃是殘功,僅可修行到小成。
饒是如此,蘇哲也能看出,這武學的價值,不可估量。
蘇哲二話不說,將蛟龍入海法放入造化仙鼎之中。
財帛動人心!
蘇哲求摸骨傳功,還需要打鐵三年,受盡考驗。
這什么寶功,如此強大,風險和機遇并存。
不得不小心。
蘇哲沒有過多停留。
將院子里的搜刮了一番,裝了滿滿一大箱子金銀細軟。
然后又將幾人的尸首,分別扔入了茅坑下的糞池之中。
取來井水,將血水沖刷干凈。
最后關上院門。
路上時刻注意,有沒有什么腳印殘留,亦或者有人跟隨,留了尾巴。
故意繞路,到了江岸邊,躍入江水之中,浮水數里地,九曲十八彎,這才回到了漁村。
“黃麻子院中,那糞池足有十幾米深,其內穢物長年不除。興許是黃麻子不招人待見,地也住得偏遠,收夜香的人也不去。”
“這倒是便宜我處理尸首了,過不了幾日,連尸骨都不會留下。”
蘇哲回想起看到糞坑里面爬滿了白花花的肉蟲,頓覺有些惡心。
吾日三省吾身。
蘇哲開始追憶——是否毀尸?是否滅跡?是否有紕漏?
這世界可沒有什么DNA技術,靈魂三問之后,蘇哲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