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巨大的沖擊力將他也從馬背上掀翻下來，他被砸的頭破血流，濃稠黏膩的血液順著頭皮流淌下來，連眼睛都被糊住了。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捂著自己的頭，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等到他終于看清楚的時候，渾身都止不住的開始發顫。
所有的人，全都被這些接連不斷的亂石給砸的人仰馬翻。
哪怕是有幾個原本想要沖出去的，也無一例外的最后被砸下來。
眼睛一陣劇痛，他看到自己的親弟弟被砸的匍匐在地毫無聲息，忍不住大喊了一聲：“老四！”
可是于事無補，什么都來不及了。
老四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嘴唇動了動，忍著痛也要跑過去查看情況。
但是還沒跑出幾步，背部就又被一個石頭砸中。
這一次他就沒有之前幾次的好運了，因為這石頭直接就讓他被砸的口吐鮮血，摔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臨死之前，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一雙繡著龍爪紋的靴子停在自己面前。
龍爪......
他心中一驚，想到了被人傳說的蕭云庭夫婦，忍不住的想要抬起眼睛看的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
但是沒用，視線還沒辦法將人完全看清楚，他就覺得一股困意襲來，緊跟著，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收拾完了這群人，蕭云庭的面色平靜的揮了揮手。
明檀等人立即帶著人下去收拾戰場了。
最后清點出來，這批人總共四百一十六人，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蕭云庭垂下眼嗯了一聲，沉聲說：“割下首級，懸掛于北城門之外，以儆效尤！”
眾人急忙應是。
王鶴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都沒等到活著的海匪，等來的只有海匪們的頭顱。
其他人全都震驚不已。
但是王鶴卻已經習以為常。
他就知道，蕭云庭和戚元這對閻王夫婦出手，不可能會有什么活口。
不聽話的全都死了。
他們覺得沒救了的，也都會死。
事實上，這些海匪們怎么可能有救？
他倒是覺得，這些人全都死的非常好。
活著還要浪費糧食養著。
他點了點頭。
底下的人便將這幾百個頭顱全都懸掛在了城樓上。
這一天過后，漳州城里什么都不多，但是就是海匪的尸體最多。
連小孩兒都出來看了熱鬧。
蕭云庭和戚元會和之后一道回知府衙門。
黃建春心情極為復雜的帶著衛所的官兵去交差。
事實上，真的只有黃建春所帶領的這些守著東門的衛所官兵手里還有活口。
他心潮澎湃。
戚元看了一眼道路兩旁一臉驚恐和復雜的百姓們，淡淡的問黃建春：“黃大人，你看，海匪可怕嗎？”
這是準備要自己表述戚元和蕭云庭的功勞吧？
他忙點頭，特別強調：“兇殘至極，手段惡劣，碰上他們，普通人死路一條！”
戚元就輕笑了一聲，而后提高了音量：“不，并非如此！你看看你，你還是個文官呢，但是你對上海匪，還不是一樣活著回來了？”
黃建春怔住。
其余的人也都忍不住怔住。
百姓們也一樣有些不明白戚元的意思。
戚元便輕聲說：“所以，他們也跟你們所有人一樣，是肉體凡胎，是普通人！有什么打不過的？有什么可怕的？”
蕭云庭同樣點頭：“懼怕和低頭永遠不能換來尊重，只有讓敵人怕你，你才能保持絕對的安全！否則便是自己找死，與其坐著等死，為什么不奮力一擊？”
霖海他們總算是明白為什么自家殿下這么喜歡沖在前面了。
原來意義是在這里。
如果蕭云庭自己不去拼殺，卻當著百姓和衛所官兵的面說出這么一番話，那么所有的人都會覺得蕭云庭和戚元高高在上，不懂人間疾苦。
更不把普通百姓和官兵的命當命。
畢竟，誰的性命不是性命啊？
你們這種權貴，嘴巴一張就能要人去給你賣命。
但是現在不同。
蕭云庭和戚元身先士卒，沒有躲在背后高高在上的指揮，更沒有躲在城里。
他們殺的海匪比誰都多。
所以他們現在說這樣的話，便格外的讓人信服。
是啊，太孫殿下和太孫妃都能豁出去親自去拼殺，去戰場。
那官兵為什么不可以？
百姓們為什么不可以？
黃建春同樣在心里嘆了口氣。
雖然總覺得他已經足夠的佩服這兩夫妻了，但是他發現，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戚元和蕭云庭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這兩個人，從來不會惜命，這恰恰是貴族們最欠缺的品質。
他心甘情愿的大喊：“是，殿下圣明，太孫妃娘娘圣明！”
戚元這回倒是真的認真看了黃建春一眼。
這一次黃建春的確算得上是戴罪立功了，原本她覺得這個人雖然有能力也有些野心，但是卻并不厲害。
但是現在看來，黃建春也不是全無用處。
至少，黃建春比其他人都能看得出自己的野心。
她微微朝著黃建春揚了揚眉。
黃建春頓時心中一跳。
但是現在，更需要解決的還是眼前的事。
百姓們被戚元和蕭云庭的這番話說的熱血沸騰。
是啊，太孫殿下和太孫妃都能殺海匪和倭寇，這里還是他們的家園！他們難道自己不能保護自己的家園嗎？
人群中靜默了一瞬之后，就爆發出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不管怎么說，昨晚的這一場惡戰，結果就擺在眼前。
事實上就是，他們贏了！
朝廷贏了！
而且是大勝！
這當然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因此，百姓們幾乎是張燈結彩的慶祝起來。
與此同時，蕭云庭正在給永昌帝寫奏章。
戚元在旁邊看了一眼，輕聲問：“殿下要降低賦稅？”
蕭云庭點了點頭：“這些年，閩地被倭患弄的烏煙瘴氣，因此，如今也該減免些賦稅，讓當地的百姓們能夠休養生息。”
要留的住人，那就要讓百姓們在當地活的下去。
閩地因為倭患匪患人口流失早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個問題一定要妥當的解決，否則一切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