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怎么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果然海匪和倭寇都不是人。
做事從來都只知道趕盡殺絕。
邱大夫人嘴唇都已經干燥起皮,隱約已經能嗅到嘴里的血腥味。
她看著邱焱東,好半響才低聲說:“老大,是娘誤會了你,對不住......”
這么一想,心里又忍不住憤怒起來。
徐海可真是惡毒至極!
殺了她的小兒子,要毒死她的丈夫不算,竟然還要把這一切栽贓在她大兒子身上,讓他們邱家妻離子散。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邱焱東,肯定心里還會有怨氣。
但是經歷過這么多事,他早就已經只剩下了慶幸了。
見邱大夫人這么說,他忙搖了搖頭:“娘,你別這么說,這一切都是徐海做的,跟您有什么關系?”
不過,他馬上就又反應過來:“爹,您不是說給您下毒的是趙媽媽,趙媽媽她為什么......”
王鶴就笑的意味深長:“這有什么奇怪的?被人威脅了唄,她那個兒子貪的多,又沒了回頭路走,就只能聽命與人了。”
邱焱東眉頭緊皺:“那,那個人?”
一定得抓出來。
否則他們真是睡覺都睡不安穩。
“放心吧。”王鶴抱著手里的刀,沉聲說:“不用你們說,我們也不可能讓這種禍害好好地走的。”
說著又笑了起來:“今天還有一出大戲要唱呢。”
這些人可一個都不會缺席。
邱焱東回頭看向邱漢清。
邱漢清緩緩地吐出三個字:“太孫妃。”
邱焱東立即反應過來。
是啊,對著他們這些底下的嘍啰都要用這么狠毒的手段,那么對太孫妃呢?
徐海最恨的肯定是太孫妃無疑。
他有點擔心。
現在他們邱家已經和徐海徹底變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
幫他們邱家脫身的還是王鶴,也是太孫妃的人。
如果太孫妃出事,那他們邱家可就真的完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王鶴:“爵爺......”
他們這兒的事兒也差不多完了,王鶴是不是也可以去太孫妃那邊幫忙了?
太孫妃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啊。
王鶴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放心吧,誰出事太孫妃都不會出事。”
對此,邱漢清的意見也是一樣的。
誰出事兒,那都輪不到太孫妃出事。
邱家這邊太孫妃都能安排的這么周到,何況她自己呢。
她自己就是最可怕的存在了。
徐海自以為是,每次出招都往下三濫去,這一招對旁人固然很有用,但是問題是對上戚元,那基本上就是自找沒趣。
他安下心來先處置家里的這些叛徒。
沒一會兒,馬琨就帶著大批人馬趕到了,見到邱漢清沒事,馬琨下意識松了口氣。
做壞事都在一起,說實在的,這么久了都有感情了。
再說真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他最近最怕的無非就是兩頭不靠,既沒法靠上徐海那邊,又沒法在戚元這邊得到重用。
可現在他之前的顧慮總算是已經全都消了,看邱家這樣子就知道,戚元是真的把什么都看在眼里。
只怕現在徐海派來的那些人都還在做著美夢,以為戚元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呢。
這就好玩了。
他拍了拍邱漢清的肩膀:“你沒事兒就好。”
最近這些天,邱漢清其實已經清醒了,自然也就知道馬琨時時都會過來看他。
人快死的時候總是能想通很多事,他也是一樣。
因此,以前哪怕真的只是利益相關的酒肉朋友,到這份上也有幾分真心了。
他也笑著捶了一下馬琨的心口:“多謝了。”
兩人相對一笑。
邱漢清又問他:“你這是?”
帶這么多人手過來,難道是來自家幫忙的?
但是,應當是用不上吧?
王鶴他們還在這兒呢,人手足夠了。
對付的又不是什么厲害人物。
馬琨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奉命去城門口辦事兒的,這經過這里,順道過來看看你。”
他說著,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心舒泰:“看到你沒事兒,我也算是放心了,行了,我辦差去了。”
邱漢清一點就通,馬上就反應過來,他這肯定身上也有戚元分配的差事,馬上就催促:“行行行,你快去吧!”
馬琨也不耽誤,馬上就走了。
正在這時候,天上炸開一朵朵煙花。
是媽祖娘娘的圣像已經結束了巡街,回了祖廟了。
大家都忍不住抬頭往天上看。
邱漢清站在廊下,看著天上的煙花,一時思緒萬千。
煙花炸響了,自己這邊都已經結束了。
那太孫妃那邊呢?
是不是......
是不是也結束了?
祖廟里頭幾乎是人山人海,這一天,誰都不能攔著百姓們去祭拜媽祖娘娘。
哪怕是官府,也只能一路維持秩序。
江辰站在山頂的禪院,扶著扶手看下去,遠處是從山門就開始亮起來的燈籠,還有煙花在天上一朵朵的炸開。
遠遠地看下去,簡直如同是九天之外的云霄宮了。
他看著這盛大的景象,又忍不住有點感慨。
這里是一派人間仙境,燈火通明,但是就在現在的碼頭。
這個時候,那些出賣苦力的勞工們此時已經開始忙碌著卸貨或是裝船了。
可就是如此,他們也只是能夠維持溫飽而已。
分明是沿海,分明九大世家富得流油,他們的子弟建造的凈房聽說都是用漢白玉來砌池子。
比起大周皇室的奢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太孫妃娘娘說,人活著,總要為這個世上做點事。
出海帶來的收益巨大,哪怕是對于朝廷來說,也是一筆巨大的無法估量的財富。
有了這些收益,朝廷便能給各地做許多事。
出海的資格握在朝廷手里,對百姓才是好事。
而要做到這些,那么造船就是勢在必行的事。
他攤開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心中升起無限的感慨:“要造出我們自己的船......”
話音未落,他忽然覺得后頸傳來一陣劇痛,隨即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而與此同時,玲瓏面無表情的將人給扛了起來,輕輕松松如同就像是拎著一只貓,身手利落的拐進了半山腰的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