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聽了話就要走,又被宋增出口叫住了。
宋增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了他一瞬,沉聲說:“一定要記清楚,不能有絲毫差錯,你帶著衙差們去,多帶些人,明白了嗎?”
他看著管事的眼睛,眼里滿是殺意,放在管事的肩膀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管事也下意識的跟著咽了咽口水,心里知道事態緊急,嘴唇干燥的點了點頭。
宋增這才將手給撤開,閉了閉眼睛抬手:“去吧,一定要一勞永逸。”
管事急忙帶著大批人手走了。
錢源中午時分看著知府衙門的人都少了一半,還忍不住有些驚訝:“宋知府,怎么人少了這么多?是不是殿下有什么消息了?”
他是真的緊張,也是真的擔心蕭云庭。
宋增表情沉重的搖頭:“哪有什么消息?是下官見您急的都已經開始跟神佛禱告了,因此將剩下的人也全都派出去了,這么下去,始終不是辦法,還是要快點找到殿下才好啊。”
“誰說不是呢?”錢源是真的有點傷心了,他隨便在旁邊的花圃圍欄上坐下,捶了捶自己的膝蓋:“再找不到殿下,我就要急的去上吊了。”
宋增眉頭動了動,臉上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心里卻在想,找不到了。
今天過后,太孫殿下就真的會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這是大好事啊不是嗎?
錢源之前還在求神拜佛的。
神佛不是講究眾生平等嗎?
他宋增這輩子的確是踏踏實實的為了百姓做了許多事,是真的保護過百姓的。
他的命也不比蕭云庭低賤吧?
所以,當然是讓蕭云庭去死更好了。
他接下來也一定會多多行善事,多多的為百姓謀福祉的。
如此一來,也算是他給太孫殿下賠罪了。
蕭云庭若是知道宋增的想法,也一定會笑出聲的。
信使是錢源手底下的一個主簿孟憲廷,他之所以能被錢源選中來辦這件事,完全是因為他之前跟順子相處的很不錯。
因此錢源才挑中了他。
他也不敢耽誤,接到任務就馬不停蹄的帶著信出城了,出城之前,他的馬還不小心撞到了人。
馬撞人可不是小事兒,很可能把人給直接撞死的。
他嚇了一跳,當即下了馬,誰知道那人卻握住了他的手,露出手心里的一個東西。
孟憲廷雖然官兒不大,但是卻是世家出身,對于那人翻出手心露出的東西,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那是太孫殿下的私印。
他當即心臟就砰的一下,險些喊出聲。
可是隨即又反應過來,太孫殿下既然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撞自己,那肯定就是有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
所以他馬上就順勢大聲問:“喂!你沒事兒吧?”
又皺眉讓身后的隨從下馬:“去找一輛馬車來,將人帶走。”
底下的人十分奇怪:“孟大人,這不大合適吧?咱們是要去辦要緊事兒的,他受了傷,咱們給找個大夫也就是了.”
犯不著自己把人帶上吧,這不成了累贅了么?
孟憲廷不大耐煩的呵斥:“廢什么話?現在事情緊急,再停在這兒找大夫多麻煩?讓兩個人去找大夫跟上,咱們出了城把人放驛站,這不更加穩妥嗎?”
隨從一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說的倒也有道理,現在去找大夫,那就還在得在這里等著。
松江府富裕,反正遍地都是能租賃的馬車。
他馬上就要了一輛馬車,把人給裝上,和孟憲廷出城去驛館了。
原本以為到了驛館孟憲廷就能把人放下去辦事兒了。
誰知道孟憲廷竟然親自跟著那人去樓上了。
這搞的!
手底下的人急的不行,恨不得追上去跟孟憲廷說,出來的時候錢大人都急成什么樣兒了?
怎么孟大人真是一點兒都不急啊?!
孟憲廷現在哪兒還能顧得上這些啊?
他都高興瘋了。
從來都沒有想過找了這么久的太孫殿下,忽然就出現了。
他一上樓就跪在地上:“殿下!”
險些都快哭出來了。
老天爺啊,一輩子的富貴就這么到手了!
他馬上就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殿下,是有什么苦衷么?”
孟憲廷能以世家的出身還考中科舉,可見是個聰明人。
蕭云庭看著好好的,沒受任何傷,如果沒事兒的話,早就可以出現了。
全城都在找他,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蕭云庭卻偏偏選了今天,選了自己要去找太孫妃送信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肯定是在顧忌什么。
蕭云庭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眼,臉上帶了點笑意。
怪不得被錢源選中去送信呢,是真的有幾分聰明的。
他笑了一聲:“對,因為宋增要殺本宮。”
孟憲廷想過有內幕,但是沒想到內幕會是這樣的。
宋知府竟然是壞人?!
他又馬上反應過來了,怪不得,怪不得殿下分明就在松江府城中,卻一直都要藏匿行蹤。
原來竟然是因為宋知府。
如今仔細這么一想,親衛隊的確是在宋知府的建議下才外派去了寧波余姚和徐州等地找尋殿下。
還有錢大人他們得知的消息,一直都是宋知府帶來的。
宋知府沖在最前頭,天天都早出晚歸的找殿下,還要關心受了災的百姓。
他們還以為是宋知府人好,是個大好官。
但是現在看來,哪里是宋知府是個好官?
他這分明是不動聲色的將親衛隊和錢大人分隔開了,把錢大人的任何動態都收入眼底。
以確保只要錢大人這里一有關于殿下的任何消息,他就能收到,并且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真陰毒啊!
他想到這里,忍不住猛地抬頭:“那殿下,臣身邊肯定也有人跟著,那您現在,豈不是危險了?!”
他只是去報信的,身邊可沒帶多少人哪!
這怎么能在宋知府掌控下的松江府保護住殿下?
蕭云庭挑了挑眉:“對,本來就是為了引出宋增派來的人。”
孟憲廷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字:“可殿下,咱們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