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變故令所有人都疲憊不已。
就連向來跟永昌帝不和的柳王妃,也實在是忍不住疲倦,聽從長公主的勸告,在宮里休養了幾天。
休養的這幾天,柳王妃也并沒有閑著。
她時常去看戚元。
戚元已經搬出了太極殿,挪去了清芳園。
是曾經長公主的宮殿。
薛神醫裝模作樣的每天為戚元針灸。
總覺得柳王妃和大家的目光都不太對。
這些人每天看著戚元的眼神,就好像戚元要死了一樣。
搞的他每次都恨不得提著他們的耳朵大喊:“你們歇歇吧!你們死了她都能活得好好的,她現在還能活活打死一只老虎!”
當然,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總不能真的說。
戚元自然也察覺到柳王妃看自己的目光不對,這一天,她終于問出聲:“仙姑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柳王妃欲言又止。
可是沉默許久之后,她又點了點頭,而后輕聲問:“你當真要嫁給太孫嗎?”
他們倆的情意如何,柳王妃沒有懷疑過。
太極殿生死一線之間,蕭云庭渾身是傷的闖進來,第一反應就是先去拼死救下戚元。
但是對于柳王妃來說,她仍舊不看好這門親事。
戚元笑了笑:“是有什么問題嗎?”
“不是太孫有問題。”柳王妃想了想,干脆便直話直說:“他實在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有勇有謀,可是,他以后要當皇帝。”
戚元明白柳王妃要說什么了,她靜靜的說:“我知道。”
這也是她曾經一直擔心的事情。
她也明白柳王妃的好意。
“你知道,那你還要賭嗎?”柳王妃苦笑,卻還是誠懇:“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蕭顯驕當年不是不好,他也曾在海盜入侵的時候,不顧自己也要救我的性命,可是結果你也看到了。”
過程或許各有不同。
但是皇帝的寵妃,結果基本都一樣。
總會有新的人出現,而男人,到死喜歡的都是新鮮的人。
柳王妃心情凝重:“元元,你這么好,你應該去看更廣闊的山河。”
“是啊。”戚元自己也這么答了一聲。
她同樣也看著柳王妃,目光坦蕩而鎮定:“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更要嫁給蕭云庭。”
柳王妃有些茫然,不大明白戚元的意思。
戚元臉色淡淡:“結果或許都一樣,但是哪怕前面是南墻,我也得自己撞一撞!您說我要去看更廣闊的山河,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您的好意。”
“可是在我看來,我嫁給蕭云庭,不是從此以后在他身后做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后。”戚元垂眼:“我是要跟他并肩而立,這天下,是他的,可也是我的!”
柳王妃震驚抬頭。
薛神醫的金針都抖了抖。
她可真敢說啊!
這話要是被永昌帝聽見,只怕現在就得砍掉她的頭吧?!
合著她這根本不是嫁人,她這是準備聯姻哪?!
不,這個形容也不是很準確。
聽戚元的意思,她是要蕭云庭入贅啊?!
成個親,蕭家都得讓一半出來給戚元唄?
柳王妃被震驚的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
她還以為戚元是一時之間情緒上頭,分不清楚了現實和美夢。
可原來,是她自己分不清而已,戚元不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而且還比她要大膽多了。
看什么山河?
這山河都要是她的!
柳王妃愣神之后,忍不住大笑出聲。
而且是越笑越大聲。
薛神醫很能理解柳王妃。
不管是誰聽見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只怕都得嚇死的。
只是嚇得大笑已經很堅強了。
他拔出金針,忍不住看了戚元一眼:“戚大小姐,你說話小點兒聲吧,當心風大閃了舌頭!”
真是什么都敢說啊!
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干脆說自己要當女帝好了!
戚元面色冷淡的看了薛神醫一眼:“神醫先擔心擔心自己吧,你聽見了我這番話,我說不定正在想殺人滅口呢。”
薛神醫真恨自己。
真是嘴賤,當時干嘛幫她裝暈。
當時就該一針下去戳死她算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柳王妃卻已經心情舒暢的握住了戚元的手,笑的連眼角的皺紋都堆積在一起:“好!你做得對,你說的是,元姐兒,你若真是做得到,那可真是功德無量。”
真是為天下女子出了一口氣了!
她同時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來,當初如果自己有元姐兒一般的硬氣,也不至于只能避在白云觀,當一個女道姑。
錯了,不是硬氣。
是敢想。
戚元真是什么都敢想,而且敢想的同時也敢干。
柳王妃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同時又覺得怪舒心的。
蕭顯驕,你可真是要長長久久的活著啊。
活著看著你家的江山是你的孫子拱手讓給戚元共享。
她站起身來:“好了,既然你這么說,我再也沒什么可不放心的,元元,祝你和云庭百年好合,我也祝你心想事成,永不落空。”
勇敢者該有獎勵。
但愿戚元能夠成功,給這天下女子無限的可能。
戚元微笑頷首:“承仙姑吉言,我一定傾盡全力。”
成不成的,走一走再看啊。
急什么?
人生長得很,也短的很。
只要認真走,每一步都是作數的。
柳王妃高高興興的出宮了,馮皇后也緩過氣來,專門來看了戚元一趟。
戚元都應付的很不錯。
反正薛神醫覺得,戚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是已經爐火純青的。
他一點兒都不想在宮里繼續給戚元治病了。
這么下去,戚元的病好了,他自己會被自己給氣死的。
這也太不值當了。
好在馮皇后過來,就是為了跟戚元說出宮的事兒:“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元姐兒,你放心。”
戚元沒什么不放心的。
賜婚的旨意一定會下來,永昌帝這種人,不可能食言而肥。
尤其是在她已經‘失去武功’之后,永昌帝就更沒有理由不成全蕭云庭了。
她倒是覺得田太后很有意思。
因為一則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