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快馬加鞭的出了城,什么人也沒帶,呼呼的風吹得她大紅的斗篷飄飛,她絲毫不以為意,兜帽落下了也絲毫沒有再戴上的想法。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常勝將軍。
古往今來除了一個奇跡一般的趙子龍,其他人,哪怕是多厲害的將領,都難免遭遇敗仗。
但是在她這里,不行!
尤其是殺了她的人,害的她找來的人從小失去了母親,更是該死!
從小到大,她最不解的就是為什么李秀娘跟別的母親不一樣。
最羨慕的也是別人家的孩子。
現在有孩子因為她成了孤兒,她簡直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當然,她的確是罪孽深重,但是有的人則根本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京郊的萬安寺,她歪著頭,冷冷的盯著萬安寺那三個字,臉上露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冷意。
從京城趕路到這里,已經是晚上了。
大晚上的,一個妙齡少女孤身一人騎著馬來到這里,知客僧詫異不已,立即出來迎接,又笑著問:“阿彌陀佛,女菩薩,拜佛要在白天上午。”
他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女菩薩,大晚上的,您孤身一人,還是快些回家去吧,只怕家里人著急啊。”
戚元并沒有動,認真的看了他一眼,沉聲問:“你叫什么?”
那和尚愣了愣,雙手合十彎腰回答:“貧僧法號凈空。”
話還未說完,里頭忽然又涌出來幾個和尚,看到戚元,都露出驚喜的神情。
凈空面色都變了,急忙催促戚元:“女菩薩,我們這里晚上不接待香客的,您還是往別處去吧!”
后面趕來的和尚種種的將他給推開,幾個人拉拉扯扯的將凈空給拉走了。
剩下一個為首的笑瞇瞇的行了個佛禮,喊了一聲:“阿彌陀佛,女施主深夜到此,不知道是不是遇見了什么難事?”
戚元輕笑了一聲:“是啊,遇見了一樁難事,所以想要請貴寺的慈山師傅開解開解。”
慈山是這附近有名的和尚。
幾個人擠眉弄眼的,笑著說是,立即有人去里面通風報信,還有人幫戚元牽著馬,剩下兩個人則一左一右的狀若無意的將戚元夾在中間,帶著她往里走。
半夜三更,慈山被叫起來的時候很是驚訝,聽說是個妙齡少女來找更是奇怪:“來干什么的?”
眾人頓時哄然一聲笑了。
有人說:“師傅,您說來干什么的呢?您是現世的菩薩,只要來求您,就能得到子嗣,這方圓數十里的人都知道,您說人家來干什么?”
有人哈哈大笑:“當然是,求子了!”
眾人更加覺得好笑了,屋子里頓時響起一陣大笑聲。
慈山雖然臉上呵斥他們:“去去去!嘴上沒個把門的。”
但是心里卻也已經帶著幾分得意的讓人拿了袈裟來,出了門便先去了待客的禪院。
一進禪院,他就看到夜色下,樹底下站著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女。
那幫徒弟倒是沒有說錯。
果然是妙齡少女。
等到那女孩子轉過臉來,他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聲娘。
這么好看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嫁了哪家沒用的蠢貨,竟然都生不出個孩子,以至于深更半夜求到這里來,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含笑邁步走過去:“阿彌.”
一句佛號還沒有喊完,戚元一腳蹬在了樹上,借力飛起來一腳踹在了慈山的胸口,將慈山踹在地上,猛地嘔出一口血。
然后沒有一絲停頓,直逼慈山,袖中的匕首滑出來,抵在慈山的胸口。
慈山整個人都被這一套動作給整蒙了。
不是走投無路無處可去,被逼著來求子的小娘子嗎?!
這是鬧哪樣?!
戚元冷冷看著他,目光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個石頭一棵樹,反正都是死物。
她沒有廢話,直截了當的問:“前幾天從京郊別莊抓來的那個女孩子,你們藏哪兒了?”
慈山立即睜大了眼,嘴唇抖了抖。
戚元的匕首二話不說,直接入他心口一寸,血瞬間便順著傷口涌出來。
然后她問:“樸無用是你親叔叔吧?真難得,閹狗的侄子呢,他是不是說,讓你安分一些,過陣子要讓你去僧錄司做僧錄司的主事啊?”
僧錄司,掌管天下寺廟,僧人。
可以說是個肥差中的肥差。
慈山當然不是當一輩子和尚,過陣子他就還俗了,換個名字,去僧錄司當個主事。
僧錄司里頭管和尚的可不是和尚,那都是正經的官兒。
到時候,他就可以幫樸家開枝散葉了。
但是,這一切,眼前這個女人怎么知道?
戚元沒耐心了,自從別莊刺殺,還有被栽贓通敵賣國開始,她的耐心便好像更少了。
所以此刻,她的匕首再次捅入一截,冷冷的說:“再不說,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掛在這樹上,讓你好好的看看,你所謂的權傾天下的叔叔,到底能不能及時趕來救你!”
慈山嚇得尿都快出來了!
這是個什么魔鬼!
他嗚咽了一聲,他叔叔再厲害又不是神仙,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就算是以后能給他報仇有什么用,到時候他都已經在地下當鬼了!
他急忙說:“在后山的地洞里,在后山的地洞里!都在后山的地洞里!”
戚元沒有漏掉這個都字。
她早在白云觀看到樸無用的時候開始,就想起來了這只閹狗做的那些事。
這只閹狗,本來已經是個權宦了,想要抬舉抬舉進宮之前的家里人也很正常。
但是他卻完全不管別人死活。
縱容他的親侄子奸污民女。
許多民女聽說萬安寺求子靈驗,結果回去之后就自盡的。
當然,也有選擇把孩子生下來,忍氣吞聲的。
但是這還不止,萬安寺的這幫和尚還會將一些女孩子給搶來,關在山洞里奸污。
這件事在上一世就轟動了朝野。
搞的朝廷開始大肆縮減寺院規模,嚴格控制度牒發放。
若是說樸無用這只變態的閹狗還有什么人性的話。
那就是對慈山這個親侄子了。
樸無用送她那么大一份禮。
現在她還一份,也很合理吧?
她沒有半點遲疑的將匕首盡數沒入慈山的心口,慈山連叫都沒有來得及叫一聲,就頭一歪,睜大了眼睛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