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梟寒呼吸漸沉，眼神晦暗不見底，握著方向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車上的氣氛一下變得格外安靜沉悶。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過了目的地。
只能重新掉頭開回去。
“霍團長，我們是要去哪兒？”蘇婉有些疑惑地問道。
怎么又回來了？
“新華書店總店。”霍梟寒啟開薄唇，面無表情的道。
蘇婉愣了一下，她還正在想著等剩下的幾篇稿子翻譯好之后，就帶著裝訂好的稿子去找新華書店的負責人談一下采購量。
現在就帶著她去了？
很快橄欖綠的吉普車就停在了新華書店的門口。
霍梟寒帶著蘇婉徑直的就朝新華書店三樓的辦公區域走去。
現在正是暑假末期，新華書店里面有不少學生，或站在書架前看書，或者三五成群地蹲坐在墻角看書。
就跟她學生時代的網吧一樣，里面全是人。
蘇婉留意到他們看的都是長篇小說，科幻、恐怖以及武俠一類的小說。
也有一些社會工作人員，挑選了放在門口書架的一本期刊之后，就結賬走人了。
蘇婉立刻在陳列著期刊的書架上掃了一圈，但都沒有找到《讀音》這本期刊。
最受歡迎的幾本期刊都還在書架上陳列著，《讀音》售完了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直到陳列書籍的工作人員抱著一摞書籍，蹲下身將放在最底層書架角落里的書籍拿出來。
蘇婉才看到被放在其他書籍后面的《讀音》。
工作人員將這一層的《讀音》都拿了出來，然后又放上了其他期刊，嘴上還說著，“這書放在這兒，真是礙事，這么多天了，放上去幾本現在還是幾本。”
“有人看，就是沒人買。”
“五毛九呢，夠買兩本期刊了，留個一本放這兒，其他放倉庫里面吧。”另外一個工作人員說道。
《讀音》在新華書店不僅要和其他期刊共用一格書架，而且還被放在了其他期刊的后面。
那外面的小報亭和書攤就更不用說了。
賣不出去，不受歡迎的期刊根本就不會采購。
蘇婉沒有想到《讀音》的形式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纖長細嫩的手不由的捏了捏挎包中翻譯的稿子，輕咬了咬唇，隨后就跟著霍梟寒上到了三樓。
三樓主任辦公室內，杜主任嘴上叼著一根煙正忙著。
看到一身軍綠色軍裝的霍梟寒帶著一位十分年輕稚嫩，看樣子還是學生模樣的小姑娘走進來時。
立馬就想到了今早電話中謝教授跟他說和北平出版社立下軍令狀的小姑娘，應該就是她。
簡直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估計在立下軍令狀之前連《讀音》這本期刊都沒有看過。
“杜主任，您好。”霍梟寒走進來禮貌地打招呼。
“杜主任，您好，我是北平出版社的臨時翻譯員蘇婉。”
盡管蘇婉被屋子里熏得很難受，但卻露出標準八顆牙齒的甜美笑容，聲音清亮，從容恬靜地介紹自己。
沒有絲毫的扭捏和生怯，十分的落落大方，反倒還走上了前。
杜主任上下掃了一眼蘇婉，倒是有些意外她的表現，但還是在心里搖了搖頭。
讓兩人坐下后，就扶了扶鼻梁上滑落下來的老花鏡，渾濁的眼睛盯著蘇婉，聲音好奇老沉道：“你一個小丫頭口氣倒是不小啊，竟然要售出五千份《讀音》。”
“你知道《讀音》從第一期到十二期現在有多少庫存堆放在倉庫里賣不出去嗎？”
“就是外面很多報亭，書攤都沒有的賣，只有一些靠近大學，以及機關單位的書報亭才有。”
杜主任在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
挺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姑娘，就是腦子不太好使，被人一激就沖動地立下這個軍令狀。
謝教授特意打電話讓他憑借多年的經驗指導一下這個小丫頭，幫助這小丫頭迎合市場選材。
但是他覺得這《讀音》就是強弩之末，不管怎么整改都不可能起死回生。
第一是價格太過昂貴，第二就是《讀音》已經出了十二期了，大家都已經形成了固有印象。
除非重新創辦新的期刊。
“杜主任，那是因為前面十二期的選材不對，針對的受眾群體也小眾。”
“我有信心我選擇的題材一定會受大眾喜歡。”
蘇婉在生意場上最擅長的就是談判，看得出對方對《讀音》完全的不看好，只是礙于一些情面，才不得不見她。
而且耐心也很有限，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盡快丟下一顆炸彈引起對方的興趣。
杜主任聽到蘇婉這句話，直接被煙給搶了一口，扯著唇角鄙夷地笑著。
覺得這小丫頭，真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出版社里的那些編輯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精力和時間去選材，沒有一本能夠有起色。
她卻敢夸下海口。
霍梟寒偏過頭看向身旁的蘇婉，在他的印象中蘇婉一直都十分的沉穩，低調。
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張揚過。
“杜主任，這是我剛翻譯出來的懸疑推理類小說，每一篇都精彩絕倫，拍案叫絕，一再反轉，不看到最后都猜不出兇手是誰，而且受眾很廣泛。”
蘇婉從綠色挎包中拿出自己連夜翻譯出的兩篇短篇小說。
“前面十二期的內容選材并不差，但是卻不能像懸疑推理一樣勾起讀者的好奇心。”
懸疑推理類的小說新華書店也不是沒賣過，確實也挺受人歡迎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本銷量都挺好。
杜主任從嘴里吐出一口煙圈，象征性地接過稿子翻看著，內心的看法沒有一絲動搖。
“我還會在里面加入一些特別的懸疑推理案件，讓讀者通過閱讀參與到破案的過程，最后再留有懸念，并不直接公布兇手是誰，而是留到最后一頁，這樣就能大大提高讀者的期待感和粘性，以及討論度。”
蘇婉差不多就是將后世那些成功的期刊雜志套路復刻出來，比如有獎競猜，笑話精選啦。
同時也知道這么短的時間內，杜主任也看不到反轉的劇情，所以就直接給杜主任口述起了第一篇短篇小說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