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給自己找回公道，讓霍團長看清這個賤貨的面目，卻忘記了紅墨水這茬。
“她是哪個單位的？名單不是經過嚴格的審批嗎，怎么會讓這樣的人來參加聯誼會。”
“用到紅墨水的還能有哪個單位的，肯定是位老師，思想作風實在太有問題了。”
“就是，她瞧上霍團長就不允許其他女同志跟他跳舞了，小小年紀就這么專橫跋扈，心眼子壞得沒邊兒。就應該跟舊社會一樣拉出去游街，好好地接受一下思想改造，把人家好好的衣服弄得不能穿了，這必須讓她賠錢。”
“也不知道我們衣服上有沒有被她滴紅墨水。”
女同志圍在一邊兒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同時檢查著自己衣服有沒有被紅墨水滴到。
軍官們也都紛紛的走了過來，眼神異樣地看著方瑜。
此時的方瑜就跟被人扒光了衣衫赤裸裸地丟在地上被人圍觀一樣，臉頰如同被燒開的沸水一般滾燙。
羞恥、屈辱讓一向傲氣、自命不凡的方瑜，唇角發白、手腳直抖。
蘇婉站在霍梟寒的身后，他偉岸堅毅的身軀幾乎將她遮得嚴嚴實實的，十分的有安全感。
她微微側過頭，看著被眾人圍攻，狼狽不堪的方瑜，也算是讓她體驗到了她當初被“網暴”議論的處境。
每個人看向方瑜的眼神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一般，刺進她的血肉，讓她無地自容。
她現在就想趕緊離開這里回家找媽媽。
“賠錢，把婷婷同志的衣服錢賠給她。”蔣書記一把攔住方瑜不讓她走，嚴正言辭地說。
蘇婉同學好心幫她頂替生病的阮婷婷，她肯定不能讓蘇婉同志受委屈了，再加上她一個從農村來的窮苦女娃，說不定這衣服都是別人借來的。
方瑜跟只沒頭的老鼠一樣，想要換個地方走。
“對，賠錢。”其他的護士同志見狀自覺地組成一道人墻，不讓方瑜離開。
最后方瑜只得羞憤地丟下五塊親抱著布袋，捂著臉跑出了禮堂。
“真應該把她臉上的面具拿下來，看看她到底長什么樣，免得下回再碰上她。”其中有位女同志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場小插曲也就到此結束，接下來的交誼舞聯誼會還要繼續。
劉政委站出來說了幾句緩和場面的話，就讓大家回到舞池繼續跳舞。
蔣書記將五元錢交到蘇婉手上，像是母雞護崽一樣攬著蘇婉的肩膀，也是想為她遮擋裙子后面的紅墨水。
對著劉政委說：“政委同志，婷婷的衣服臟了，我就讓她先回去吧。”
“我送她回去吧。”霍梟寒將散落在地上的手絹撿起來，漆黑的眼睛看向蘇婉。
要不是方瑜把手絹扯下來，他都不知道她的手竟然這么巧。
蘇婉連忙抓緊蔣書記的衣角，沖著她輕輕地搖頭。
她可不能掉馬甲。
霍梟寒沖過來擋在她面前，完全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有些意想不到。
要是讓霍梟寒知道她是蘇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肯定會更加地厭惡、排斥她。
也絕對能猜到就是她抽走方瑜的樂譜。
“霍團長你也是個大忙人，不用那么麻煩。”蔣書記當然也不想頂替的事情被發現：“我送她回去就好。”
“那我拿件衣服給擋一下吧。”霍梟寒說完就跑了出去。
劉政委背負著手滿臉笑意地看著蘇婉，眼角的褶皺很是和藹可親。
就沒見霍梟寒那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勤快過。
看來以后這就是未來弟妹了。
蘇婉并不想拿霍梟寒的衣服，畢竟到時候還要還，就對著蔣書記說道：“蔣書記，我用手絹遮著上公交就好了。”
“哎，婷婷同志還是用衣服遮一下好，萬一半路掉了呢。”劉政委開了口。
這個時候負責統計票數的文書將統計結果拿了過來，劉政委一看又是一抹朗健的笑意：“婷婷同志，全場就你表演的節目獲得的票數最多，獲得超過一半多的票數，到時候第一名會由我們霍團長親自頒發獎品。”
“那第一名獎品是什么？”蘇婉有些期待獎品，清瑩的眸光亮晶晶的。
她馬上就要開學了，現在最缺的當然就是文具、筆記本、挎包什么的。
“會是鋼筆嗎？”她有些暗搓搓地想。
她現在用的那支鋼筆，是最普通的永生牌鋼筆，筆尖都翹起來了，時不時就漏墨，已經不能用了。
要是獎品是鋼筆的話，她就可以省下好幾塊錢不用買了。
劉政委則是神秘一笑：“等霍團長來了就知道了。”
然后就走到一邊兒在文書耳邊說了幾句話。
軍人俱樂部就挨著部隊不遠，霍梟寒的體能一向很好，在宿舍衣柜里拿了一件新的沒有穿過的軍綠色襯衣，兩分鐘不到就折返了回來。
正好碰到急著往部隊趕的文書。
霍梟寒以為出了什么事，問了一句。
文書：“霍團長，本來這次第一名獎勵是兩罐橘子罐頭，但是政委聽說婷婷同志想要鋼筆，就讓我去商店買。”
“不用了，我辦公室里正好有一支，我回去拿。”
霍梟寒想到去年在西北時一位美國專家送給他的美國產鋼筆說。
不多一會兒他就拿著襯衣和鋼筆回到了禮堂。
蘇婉從霍梟寒手中接過第一名獎品，一個長方形沉甸甸的黑色盒子。
看樣子里面裝的就是她想要的鋼筆。
“謝謝霍團長，劉政委。”蘇婉抱著鋼筆盒，抿著鮮嫩的紅唇道謝。
兩頰梨渦清淺，眉眼彎彎，像是明媚的月光。
這一趟來得不虧，還賺到了。
蘇婉將軍綠色襯衣圍在腰上，跟著蔣書記剛要離開。
霍梟寒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神色沉靜：“這些奶糖你拿回去吃。”
如果霍梟寒給的是蘇婉，那蘇婉不要白不要，但是她很清楚霍梟寒給的是阮婷婷。
不該拿的東西，她一根針都不會拿。
“不用了，謝謝霍團長。”蘇婉看了一眼就搖頭拒絕，隨后就拉著蔣書記走出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