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袁嬤嬤勸道:“貴妃娘娘,太后娘娘對三公子的關愛,不比您少。”
“此次,太后娘娘定會想辦法,讓三公子平安從邊疆回來。您就聽太后娘娘的話,安心回永壽宮去吧。”
柳貴妃現在除了相信柳太后的能力,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就像袁嬤嬤說的,姑母那么疼愛時章,絕不會不管他的死活。
“……是。清清告退。”
柳貴妃離開后,柳太后繼續閉上眼睛,一下又一下地敲著面前的木魚,平復心中的情緒:“……遣人去養心殿,讓皇帝下朝后,來慈寧宮一趟。”
“是。”
大周以孝治天下,按規矩,帝王每日起床后,應該先到慈寧宮向太后請安,表達孝道,再去上朝。
可柳太后說,自己要潛心禮佛,便將帝王請安的時間,從天天,改成了初一、十五各一次。
但不管怎樣,柳太后讓人去養心殿請人,南宮玄羽自然沒有不來的道理。
“奴才/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帝王無視慈寧宮行禮的宮人,大步走進了內室:“見過母后!”
柳太后笑得溫和且慈祥,仿佛兩人真是親密無間的母子,從未出現過任何隔閡:“皇帝來了?坐。”
“你有些日子沒到慈寧宮了,這幾天身子可還好?”
帝王自然不會在明面上,對柳太后不敬:“多謝母后關心,朕一切都好。”
“倒是天氣逐漸轉冷了,母后要多注意鳳體。”
哪怕是柳太后,也沒從南宮玄羽面上看出一絲破綻,仿佛他對她的一切關心,都是發自內心。
這一刻,柳太后忽然深切地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已經成長為了鐵血帝王,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只能祈求她庇護的無寵皇子了。
柳太后的眸色深了深,放棄了之前那些彎彎繞繞的念頭,直截了當道:“賢妃上個月底,為皇帝生下了四皇子,哀家也極為高興!”
“皇帝子嗣單薄,膝下總算又多了一位小皇子。”
“賢妃有功,也跟著學了那么久的六宮事宜,待她出了月子,便讓她多為貴妃分憂吧。”
柳太后這番話,有好幾層意思。
一是向帝王表明,沈知念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功臣。身為太后,又怎么會害皇室的功臣呢?
她不會再對沈知念下手了。
二是分宮權給沈知念,當作對她的補償。
柳太后這便是變相向帝王妥協、道歉了。
至于南宮玄羽明明沒有證據,證明韓氏背后的人是她,柳太后為什么要默認……
因為聰明人之間交鋒,有些事還藏著掖著,把對方當傻子,便是愚蠢的行為了。
帝王沒證據又怎樣?
他將柳時章“發配”去了邊疆,便代表,他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鄭婆子的事,柳太后確實可以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可柳時章的安危和性命,誰來保障呢?
柳太后做不到,置這個最寵愛的侄兒于不顧。
帝王算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選中了柳時章。不然他為什么不派柳家的其他人,去邊疆打匈奴?
這一刻,柳太后看帝王的眼神,閃過了些許復雜。
有忌憚,也有欣慰。
不愧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好兒子啊,如今都知道,該怎么對付她了!
南宮玄羽掩去了眼底的冷芒,淡聲道:“后宮的妃嬪雖多,懂朕心意的,卻屈指可數。賢妃便是其中之一。”
“有她侍奉在身側,朕心情愉悅。朕心情愉悅了,便會命邊境的將領多多照顧柳時章,莫讓表弟在戰場上丟了性命。”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柳太后敢動賢妃,他就讓人動柳時章!
柳太后眼里閃過了一道怒意,但很快就歸于了平靜。
她抬眸望著南宮玄羽,緩緩道:“賢妃如此深得帝心,是她的福氣,也是她的本事!”
“撇開國事不談,咱們今日談談家事。”
“皇帝是否還記得?清清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女,自小便是所有人捧在掌心的明珠。她的性子那么驕傲,當年卻因為深愛你,愿意放下所有尊嚴,屈居姜庶人之下,嫁與你做妾。”
“皇帝也曾向哀家,向定國公許諾過,得清清,如得珍寶,此生必不負她!”
“皇帝如今如此愛重賢妃,不知清清在你心中,還有幾分分量呢?可憐那孩子的一片癡心……”
帝王三宮六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正常情況下,柳太后不該說這番話。
但她剛剛也說了,不談國事,只談家事。柳貴妃是她寵愛的侄女,她偏向對方,無可厚非。
南宮玄羽坦然道:“朕從未忘記過當年的承諾。”
“可朕敢問母后一句,貴妃想要的,當真只有朕的真心嗎?”
“究竟是朕薄情,還是貴妃所求太多?有了寵愛,又想要地位;有了地位,又想要中宮的名分。”
“母后如此聰慧,怎會不明白,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的道理?”
“對貴妃,朕自問問心無愧!”
柳太后的心往下墜了墜。
她當然不是莫名其妙說這番話。
當年在王府,帝王對柳貴妃的寵愛世人皆知。南宮玄羽登基后,柳貴妃更是寵冠六宮。
雖說現在,貴妃的寵愛已經不如從前了。可柳太后只有試探出,貴妃如今在帝王心中,還有多少分量。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為貴妃謀劃。
她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柳太后和顏悅色道:“哀家剛剛就說了,只談家事。這不過是我們母子間的閑談,皇帝何必認真?”
“清清自幼便被哀家與哥哥慣壞了,性子驕縱了些。皇帝能包容她這么多年,已屬不易。”
“賢妃性子柔婉,溫柔小意。皇帝喜愛她,也是人之常情。”
“今后讓賢妃與清清一同協理六宮,將后宮打理好了,也能讓皇帝專心政事。”
南宮玄羽面不改色道:“匈奴的上任單于在位時,曾屢次冒犯大周的邊境。是定國公領兵將其擊退,才換來了邊境十幾年的和平。”
“新單于上位后,匈奴竟又開始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