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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姮掌握著分寸,一直到一個月后,即將抵達南州,她才讓阿詩琳查到了端倪。
這還是王姮故意賣出來的破綻——
這日,下午,王姮坐在馬車里,有些憋悶。
越向南走,天氣越潮濕悶熱。
雙駕四輪馬車的車廂雖然寬敞,宛若一間行走的屋子,但終究還是小了些。
王姮本就嬌氣,再加上懷了孕,整日待在車廂里,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有些受不住。
看到她坐臥不寧,樓彧放下手里的資料,柔聲道:“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停下來,歇息歇息?”
一邊說著,樓彧一邊伸過手來,先貼在王姮的額頭,試了試溫度。
王姮怏怏的,“就是有些憋悶!潮氣太重,渾身黏膩!”
“那,我們下車走走?”樓彧難掩心疼。
唉,他的小丫頭,受苦了。
這些日子,不但要承受孕期的折磨,要趕路,還要演戲。
“不想走!”
王姮卻嬌氣的搖頭,“地上也潮乎乎的,一腳踩下去,全都是泥!”
倒是可以穿木屐,但,今天的王姮,格外矯情,就是不想穿木屐。
樓彧的手,從王姮的額頭滑落到她的手腕。
他輕輕握著,指腹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倒是強勁有力,滾若走珠。
滑脈,確定無疑。
根據脈象,再算算時間,樓彧大致可以確認,阿姮有妊已經快兩個月。
還不到三個月,胎兒還沒有坐穩。
不過,王姮身體康健,這一路上,又格外注意,脈象不錯。
樓彧通過打開的車窗,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地面等,他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帶你出去騎馬?”
“我和你共乘一騎,我們稍稍的跑一跑?”
騎著馬,跑起來,就有了風,人也不至于這般的憋悶。
王姮聽了樓彧的話,眼睛逼u的就亮了起來:“好啊!騎馬!我們去騎馬!”
透透氣、兜兜風,順勢活動活動筋骨。
見剛才還蔫兒噠噠的王姮,這會兒瞬間變得精神抖擻,樓彧眼底閃過一抹寵溺的笑。
他伸手,敲了敲車廂前側的木板。
車夫會意,趕忙停了下來。
樓彧撩起衣擺,一個縱身,先下了馬車。
然后,他轉過身,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抱著王姮下車。
“去,把我的烈焰牽來。”
樓彧對親衛吩咐了一句。
不多時,親衛便牽著那匹火紅色的大宛馬走了過來。
樓彧腳下一碾,整個人飛身躍上了馬背。
他坐穩后,探下身子,伸出雙手,掐在了王姮的腋下。
手腕一用力,王姮就被他提了起來,然后放在了身前。
王姮幾乎是坐在了樓彧的懷里。
整個上馬的過程,王姮都無比的配合,她是完全的信任自己的阿兄兼夫君。
跟在雙駕四輪馬車后面的某輛馬車,也順勢停了下來。
坐在車廂里的阿詩琳,打開車窗,將一只纖纖玉手搭在上面,探出半個腦袋,饒有興致的圍觀著。
“嘖,看不出來啊,咱們這位樓刺史,并非文弱書生。”
“果然是京中第一才子,精通君子六藝。他的騎射,想必并不比禮樂書數差。”
阿詩琳先是看到了樓彧飛身上馬的英姿,接著又看到了小夫妻的默契與甜蜜。
她那搭在車窗上的手,忍不住收緊——
好恩愛的一對人兒,好登對的神仙眷侶。
兩人依偎著坐在馬背上,美得宛若一幅畫。
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好想破壞掉!
“駕!”
樓彧一手持韁,一手環住王姮,雙腳用力一夾馬鐙,馬兒就跑了起來。
在馬兒狂奔的那一刻,受到力的慣性,王姮向后仰去,她的手,下意識的撫向了小腹。
阿詩琳一直都密切關注著他們,王姮這一細微的動作,也被她捕捉到了。
不過,最初的時候,阿詩琳并沒有多想。
或者說,她到底受限于自己的經驗——沒有生過孩子,也沒有見過太多的孕婦,即便捕捉到這樣的微動作,她也沒有往某個方面去想。
樓彧那邊,牢牢的護著王姮,騎著馬,一路狂奔。
潮濕的風在耳邊呼嘯,路邊的景致,飛快的越過。
王姮只覺得整個人都仿佛飛了起來,她之前所有的憋悶,所有的煩躁、黏膩等,也都仿佛被踏踏的馬蹄碾碎了。
“呼”
舒坦!
樓彧能夠清晰感受到懷中人兒的情緒變化,他的嘴角,開始上揚。
騎著馬,奔出去了三四里地,又折返回來。
“吁!”
隨著樓彧的一聲低喝,馬兒停了下來。
王姮又是一個后仰,她再次本能的撫住了小腹。
這一次,樓彧似乎也意識到了,原本摟著王姮的那只大手,也探向了王姮的肚子。
接連兩次,相同的本能反應,阿詩琳哪怕還沒有想到,也鄭重的將這個細節記在心里。
隨后的驛站,有負責雜役的婦人,巧得很,那位婦人正挺著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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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活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摸一下小腹。
阿詩琳無意間看到這場景,猛地就反應過來——
撫摸小腹?
懷孕?
是了!王九懷孕了!
反應過來的阿詩琳,重新去回想這一路上的種種細節,愈發篤定——
沒錯,這位大虞公主,定是懷孕了。
有了答案,再按圖索驥,就容易許多。
哪怕樓、王兩家的奴婢,都是嘴巴嚴的世仆,在阿奴有針對性的套話之下,還是泄露出了一絲線索。
“公主,您果然沒有猜錯,大虞公主確實懷孕了!”
“奴剛才去驛站的灶房,公主身邊的侍女白芍,正十分謹慎的守著灶臺熬藥。”
“公主,您是知道的,奴從小就接觸各種藥材,只是聞一聞,就能大致辨認出具體的藥材。”
“奴都記下來,找到了附近的大夫,大夫說,這是配方精妙的安胎藥!”
阿奴的能力,確實不錯。
她不但找到了痕跡,還進行了查證。
而證據顯示,阿詩琳的猜測是正確的。
阿詩琳沒有說什么。
她有著發現真相的得意,又有著莫名的嫉妒——
原本恩愛的神仙眷侶,如今有了孩子。
嘖,老天爺就是不公平,命好的人愈發幸福。
而她——
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做母親了!
她的身體,早就被毒藥、蠱蟲還有那“熏香”弄壞了。
即便強行懷孕,也只會生下死胎。
雖然阿詩琳也沒想要孩子,這世界這般污穢,人活著這般艱難,又何必多弄出一個孩子來遭罪?
但,不想與不能,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以她的主觀意愿為轉移,而后者,則代表著她對某些事的無能為力!
阿詩琳不喜歡這種被主宰的感覺。
她因此而生出了痛苦、絕望。
本就身處深淵,她連最后“生”的希望都被斷絕,她愈發見不得旁人(也就是王姮啦)幸福!
“懷孕了啊!這可是好事兒呢!”
“聽說在大虞朝,丈夫懷了孕,賢惠的妻子都要主動為丈夫納妾!”
尤其是高門大戶,夫君尊貴,受不得半點委屈,家里更不缺美人兒。
即便是尊貴的公主,也會有朝臣勸諫她們“三從四德”、恪守婦道。
而不善妒,就是賢婦的標準之一。
當然了,公主到底是公主,不能以尋常標準進行規范。
尤其是大虞朝的公主,嘖,真真彪悍。
慢說允許駙馬納妾了,自己不去養面首,都算是賢良淑德。
“王九一個假公主,或許會有公主的霸道,同樣身份貴重的樓彧,卻未必是個甘愿受氣的小白臉!”
“妻子懷孕是好事兒,可男人最是自私,他們可以將責任與欲望分得清清楚楚!”
阿詩琳勾引過許多男人,其中就不乏旁人認定的好男人、好丈夫。
“呵!這些人,道貌岸然,人面獸心!一個個虛偽至極……”
阿詩琳有著太多的手段,能夠成功誘惑他們。
“當然,樓彧可能是極少數的例外,但他的公主娘子呢?會相信他是例外嘛?”
人心是個極其復雜的東西。
阿詩琳最了解人心,也最喜歡玩弄人心。
以前,樓彧、王姮夫妻恩愛,旁人根本就插不進去。
但,現在不一樣嘍。
王姮有妊,而懷孕的女人最是敏感。
有的還會降智,又作又蠢,不可理喻。
阿詩琳要利用的,就是懷孕中的女人,對丈夫、對婚姻的患得患失。
躺在驛站客房的床上,阿詩琳想了許久,制定了好幾個計劃。
次日,車隊眾人用過飯食,便重新上路。
阿詩琳瞅準時機,趁著樓彧騎馬巡視的機會,沖到了雙駕四輪馬車前:
“尊敬的公主,奴阿詩琳有事求見!”
車廂里的王姮,正在用飯后水果,聽到阿詩琳的聲音,靈動的荔枝眼里閃過一抹異彩:
來了!
終于來了!
嘖,等了一個月,魚兒終于上鉤了。
“白芷,請王女進來!”
王姮放下小巧的銀質水果叉,輕聲吩咐道。
緊接著,白芷便引著一身火紅異域服飾的阿詩琳進了車廂。
相互見禮,王姮客套的請阿詩琳入座。
阿詩琳謝了座,不著痕跡的瞥了眼王姮平坦的小腹。
“王女,有何要事?”
“……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兒,就是路途枯燥,奴想找公主說說話。”
“哦?王女想要與我說什么?”
“公主,我們快要抵達南州了,您可知南州有何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