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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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六,易出行!
清晨一大早,樓氏塢堡的城門外,王家莊子的家門口,以及王家廟村的村口,就聚集起了一群人。
男男女女,有老有小。
他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一輛輛的馬車已經準備就緒,人們將一箱箱的物品搬上貨車,又扶老攜幼的上了馬車。
“阿棉,都準備好了!”
王棉的祖父,已經六十多歲了,馬上要離開活了大半輩子的故土,卻沒有太多的不舍——
不舍啥?
他們王家,再也不是卑賤的田舍奴。
他們成了貴人,還要去京城。
那可是京城!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權貴云集,遍地黃金。
能干的寶貝孫女兒,早就在京城置辦了產業。
如今,更成了尊貴的郡君,那品級,比他們刺史、縣令都高。
她還即將嫁入蘭陵蕭氏。
蕭郎啊,神仙般的人物,居然成了他們王家的女婿。
……好事一件連著一件,王家上下早已歡喜的近乎麻木。
這一切,都是王棉帶來的。
早在幾年前,王棉搭上王家小貴女的時候,王家就已經脫貧、成了河東,乃至沂州有名的富裕人家。
王家眾人,包括有著各種小心思的大伯母、小嬸娘,也早已不敢鬧騰。
還有王棉的堂哥、堂弟們,即便他們曾經那般看不起女子,覺得家里的女兒都是賠錢貨,都是他們兄弟的“資產”,王棉帶著全家發跡后,他們也再敢輕視、慢待。
極品,只是自私,真的不蠢。
甚至于,因為他們更看重利益,也就能愈發的“拎得清”。
知道王棉能夠帶給他們更多的富貴,他們若還是不管不顧的作妖,那不是極品,而是蠢貨。
且,窮生奸計啊。
王家以前總是雞飛狗跳,內斗不斷,不過是因為家里太窮。
資源就這么一點兒,自己吃不飽,還要擔心旁人多吃多占,矛盾也就滋生。
若是再有長輩偏心,那家里定會雞犬不寧、兄弟反目。
王棉的錢,以及她背后的王家、樓家,使得她能夠讓王家脫貧,還能讓王家兒郎們讀書,徹底改換王家的門庭。
不說王棉的祖父、伯父、父親等長輩了,就是她的堂兄、堂弟也都明白一件事:阿棉是家里的福星、大功臣,切莫不可招惹。
連帶著,王家上下對王棉那對“包子”父母也都改變了態度。
不再把他們當成冤大頭、老黃牛,而是當成了親人,甚至是祖宗。
唉,那對夫妻好欺負,王棉卻不是好欺負的。
若是惹得王棉不高興,他們好不容易享受到的富貴日子,就沒了。
如果一直貧困、卑賤,或許還不會太過在意。
可王家眾人,過上了好日子,若是被打回原形,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算了,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好日子,也要好好的對待王棉那一房。
更不用說,他們本就是家人,沒有生死大仇的,為什么不能“家和萬事興”?
所以,王棉靠著錢,已經改善了自己這一房的生活,奠定了她在王家不可動搖的地位。
如今的聯宗、封誥,更是直接讓親人們完全拜服——
以后啊,他們就認準阿棉這個家主了。
她讓干啥,他們就干啥!
如此,他們才能真正的、徹底的跨越階級,成為真正的貴人!
此次進京,王家上下更是歡欣鼓舞。
對于王棉的安排,眾人更是無比信服,言聽計從。
王棉先安排了一部分的家人,年前就進了京。
他們要提前搬運一些笨重的物件兒,還要負責相應的事務。
不管是新宅院的打掃、整理,還是對于新環境的調查、了解,都需要他們去做。
當然,王棉也不是只靠家人,她亦有一手培養出來的管事,這些人幫她處理完沂州的產業后,都相繼進京,著手在京城及其周遭置辦產業。
王棉對于開拓京城市場,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
家人、管事等的提前進京,都是為了計劃做準備。
王棉以及家人們,反倒是搬家大計劃的最后一環。
留了看守祖宅、祭田的人手,又安撫了那些出嫁的女兒,王家幾房,幾十號人,全都收拾妥當,與王棉一起進京。
“阿翁,阿婆,你們快些上車吧。”
王棉雖然成了王家的頂梁柱,卻也沒有自傲自滿。
她對待長輩依然恭敬,友愛同輩,對晚輩等,也慈愛寬容。
王棉穿越前,看網文的時候,喜歡那種手撕極品、打臉反派的爽文。
比如種田文,就一定會有偏心長輩、惡毒堂兄堂妹。
女主一家,則一定是受苦受氣的可憐人兒。
女主穿過去,腳踹極品,分家、發財,帶著自己的父母等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然而,當她親身來到古代后,才知道這樣的設定并不現實,也不太合理。
古代講究聚族而居,不只是規矩,更是為了個人生存。
一來,古代的法律、人權等并沒有那么的“文明”,家里人口少,或是沒有男丁,注定會被欺負。
二來,古代沒有先進的生產工具,人力也就格外重要。
人多、力量大,就能有充足的人手耕田、做活。
三來,古代要服徭役。抽丁的時候,都是按照戶籍。
如果沒有分家,哪怕家里有幾十口人,也只需要出一個人。
可一旦分了家,重新立了戶籍,小家里即便只有三四口人,也要出一丁。
不管是修河修路,亦或是充作府兵,都不是輕松的。
挨餓受苦都是好的,一個弄不好,還會喪命。
說句不好聽的,家里人多還能“死”得起,若是只有一兩個男丁,死一個,整個家也就散了。
王棉剛穿來的時候,也埋怨過爺奶的偏心,不恥于某幾個極品。
但,生活過一段時間,深入了解了古代的情況,并親眼看到了周圍的例子,才慢慢體會到古代為何宗族觀念重。
真的不是所謂的規矩、傳統。
是生存!
是關乎個人的利益啊!
再加上,王家上下,有極品,卻沒有蠢貨。
他們懂得趨利避害,懂得識時務,王棉也就沒有跟他們做切割。
“……也罷,好歹是親人,尤其是那些兄弟們,多少還是可以成為我的助力的!”
王棉默默的想著。
她不是被同化,而是選擇相信老祖宗的智慧——聚族而居,固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總體來說,一定是利大于弊!
所以,王棉愿意給族人機會,包括并不局限于自己這一家——
咳咳,也是制衡(威脅)吧。
王家廟的村民,細說起來,都是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都是她的族人呢。
若是嫡親的叔伯、堂兄弟等不知好歹,靠不住,王棉就提拔隔房的族伯、族叔,以及那些族兄族弟。
她手握資源,還有王姮給的“聯宗”族譜。
不是她求著親人們給她撐腰,而是那些親人需要靠著她。
這幾年,王棉始終都把握著一個度:她愿意給親人機會,卻不會唯親是用。
作為王家這一支的“家主”,她最是公正、大度、寬厚:
堂親是親,族親也是親!
只要有能力,只要夠忠心、知進退,她就會重用。
當然,若是都能做到這一點,王棉還是愿意選擇血緣更近的。
幾年下來,王家上下也摸清了王棉的秉性,知道她雖然親近家里,可也愿意照顧族人。
王家眾人:那可不行,阿棉是我們家的。
她的錢、她的工坊,都不能便宜了旁人,族人也不行!
但,他們又知道,王棉早已不是他們能夠拿捏的。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聽話、聽話、聽話!
這不,努力了幾年,結果是好的,王棉富貴了,也沒有舍下他們,而是要帶著他們一起進京享福。
唉,若是阿棉沒有將某幾房族人也帶上,就更好了!
王家上下,看到進京的隊伍中,還有幾家隔了好幾房的族人,禁不住連連嘆息。
他們更有著強烈的危機感,并暗暗發誓:我們一定好好聽阿棉的話,即便不能幫她做事,也不能拖了后腿。
否則,他們就真的要被那些族人踩下去嘍!
王棉的策略非常有用,王家前所有為的“團結”,一個個更是無比的識趣兒。
她在王家的地位、威信等,也再無一絲被撼動的可能。
“后院”安穩,王棉對于即將開啟的新地圖,也就愈發有信心。
“哎!哎!”
王祖父連連答應,黝黑且溝壑縱橫的臉上,堆滿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哎呀,他老漢果然出息了,不但能夠自己進京,還能帶著族人去享福。
將來去了地下,也能跑到列祖列宗面前炫耀:祖宗們,看到了吧,你們沒能振興的家族,在我、我孫女的手底下,富貴榮耀起來!
親自安排祖父母、父母等長輩上了馬車,王棉騎上馬,親自帶隊,一聲“出發”,一長隊的馬車,驢車,獨輪車等,咕嚕咕嚕的動了起來。
一行人沒有急著上官道,而是去了王家莊子。
王棉要與王姮匯合。
這不只是她們閨蜜兩個感情好,出行也要手拉手,更多的也有為安全做考慮——
王家只是人多,亦有身強體壯的男丁,卻到底沒有專業的護衛。
王姮這邊就不一樣了,除了二百公主親衛,還有幾百王家部曲,以及樓彧派來的私兵。
就連陸玨,也派了一隊人馬。
嘴上說是正巧回京辦事,實際上,他就是想趁機討好一下自己愛慕的佳人。
除了這些,還有之前朝廷派來的禮部官員、隨行千牛衛等。
幾方人馬加起來,只“護衛”這一項,就有上千人。
這么多人,訓練有素,戰馬、軍械齊全,都夠攻打一個小城池了。
走在路上,就算是沒腦子的劫匪、亂兵,也會被這浩大的氣勢震懾住。
跟著這樣的大部隊,王棉一行人,也就能得到最大的安全!
來到王家莊子,王棉發現,王姮也已經準備妥當。
謝太夫人、王廩以及六個弟妹,都被王姮親自送上了那輛超豪華的雙駕四輪馬車。
“九娘!”
王棉看到王姮,便趕忙迎了上去。
“阿棉,你來啦!快!快上車!”
王姮招呼著王棉,一起上了另一輛超豪華馬車。
“嗯!”
王棉沒有客氣,答應一聲,便跟著王姮上了車。
馬車是王棉設計的,制造的時候,王棉更是全程監督。
造好后,王棉也曾經試用,繼而提出改進的要求。
但,當她真正坐到車廂里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不同——
舒服!
真的舒服啊。
這就是個移動的小房子。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除了坐臥,甚至能夠站起來,在車廂里活動。
還有兩個隔間,每個隔間都能容納一兩個小丫鬟在里面工作。
車廂底板是加厚的,有一層夾層。
夾層里放置了專門設計的炭盆,炭盆上有罩子,盡量防止炭火四濺。
在王姮上車前,炭盆就已經放了進去,此刻燃得正旺。
通紅的木炭,嗶嗶啵啵的發出響動,熏烤著地板,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熱氣。
早春二月,乍暖還寒。
車廂里,卻十分暖和,王棉上了車,就將外面罩著的裘衣脫了下來。
“走吧,我們再去樓氏塢堡。”
王姮悠閑的斜靠在窗邊,手里把玩著一個赤金鏤空香球,笑著說道。
他們去樓氏塢堡,不只是要與樓彧匯合,還要接上鄭十三、鄭十六兩姐妹。
哦,對了,還有沈度!
在沂州待了三四年,沈度終于決定要進京了。
圣人征召,太子派人來請,楊家的至尊父子,做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態。
沈度呢,成功等到大虞的皇權之爭塵埃落定,心底不再擔心,也想入仕,指點江山,提攜弟子,以及南境的故友們!
王姮和樓彧,以及王棉,作為弟子,自是要孝敬先生。
所以,第三輛雙駕四輪馬車,便送給了沈度。
沈度帶上王衍、顧哲兩個弟子,以及書童,隨從等,打包了行李,被樓彧、王姮和王棉恭送著,坐進了豪華的車廂里。
沈度:……太奢靡了!
也、太舒服了!
早些年喜歡游歷天下,卻吃盡了交通之苦的沈名士,忽然對即將開啟的路程,無比期待。
他甚至想到,在這般舒適的馬車里,若是賞雪、賞雨,必定十分雅致、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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