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第一百三十四章 麻煩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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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麻煩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4日  作者:薩琳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薩琳娜 | 攀金枝 
正文

正文

“促狹!”

樓彧的公鴨嗓,低低的吐出這兩個字。

送產業給沈度也就罷了,尊敬先生,怎么樣都不為過。

就是樓彧自己,這幾年也給沈度送了許多東西。

房子、田畝、奴婢、藏書、字畫……這些有形的財貨,還是比不上沈度對樓彧的言傳身教。

楊睿告訴了樓彧何為大智慧、何為真君子,而沈度則是讓樓彧如何成為擁有大智慧的真君子。

套用王棉的話來說,就是楊睿告訴樓彧要裝逼,而沈度則是讓樓彧在無形中裝逼——

腹有詩書氣自華啊。

如果腹中空空,只是擺出一個溫潤如玉、儒雅斯文的假面,只會淪為笑柄。

唯有真才實學,博覽群書,才藝出眾。

琴棋書畫、君子六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旁人提出怎樣的話題,他都能應對自如。

種種典故、樣樣才藝信手拈來,才能真正的讓人嘆服。

沈度給予樓彧的就是貨真價實的才學,多年云游四方的見識,以及那種超然脫俗、恣意灑脫的心態。

在樓彧心中,楊睿亦兄亦父,沈度則亦師亦友。

這兩人,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男性長輩,他們的出現,補足了他沒有父親、兄長教導的不足。

所以,對他們,樓彧真心感激,并竭盡所能的予以回報。

金銀財貨,反倒是樓彧能夠拿出來的最不值錢的東西。

這幾年,沈度在河東的所有豪奢生活,都有樓彧買單。

樓彧甚至還在京城,為沈度添置了房產、田畝等。

只要先生進京,他就能住進“自己的”豪宅!

樓彧是沈度的弟子,王姮也是。

樓彧在沈度身上受益良多,王姮也學習到了不少。

只不過,兩人的身份、處境不同,也就導致兩人的“表現”不同。

樓彧是樓家大長房的家主,年紀小,卻要支撐門戶,將來還要入仕。

他需要高調,需要有個天下聞名的好名聲。

所以,樓彧不但自己表現友誼,也不吝嗇“炒作”自己。

短短三四年里,樓彧的才名就從沂州朝著四處擴散,京城都略有耳聞。

王姮呢,需要的是低調,是平庸。

即便她本身聰慧,讀書、才藝等也并不差。

可她要藏拙,就只能當個“不肖弟子”。

哪怕有了名士門下第一女弟子的名頭,王姮也從未刻意張揚,仿佛混進天才班的小學渣。

這、是王姮自己的問題,而非沈度治學不嚴、教導不力。

王姮對沈度,感激中,還有一絲的愧疚——

咳咳,自己這個“劣徒”,可是幾乎要砸了沈先生的金字招牌呢。

她藏拙,立志當個不出挑的“庸人”,省的被渣爹稱斤論兩的賣掉,并不與先生相干的。

先生對她、對樓彧都是一樣的,從未區別對待。

可她幾乎壞了先生“名師”的好名聲。

自己不能給先生爭氣,還要拖后腿,實在無以為報,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好好補償了。

陪著吃飯,幫著先生治愈怪病,只是作為弟子的應有之義。

給先生送些房產、古籍,也只是聊表心意呢。

所以,現在王姮說,要送給沈度些許產業,樓彧和王姮都不覺得有問題。

但,王衍——

樓彧微微勾起唇角,看向王姮的目光,帶著寵溺。

仿佛在說,你這胖丫頭,哪里是“轉移資產”,分明就是給王廩添堵呢。

王廩最在意的是什么?

當然是瑯琊王氏的身份。

這幾年王廩最糟心的是什么?

他與南境王氏的“正統”之爭!

而王廩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就是王家的祖宅、家廟等,都在他的名下。

王衍及其家族,回歸北境,卻什么都沒有。

如今,王廩即將掉進坑里,王家的產業也將保不住,王姮便趁機轉給了王衍。

好聽些叫物歸原主,難聽些就是惡心王廩。

王姮:……怎么?不可以嗎?

王廩是她父親,礙于父女倫常,即便王廩利用她、傷害她,她也不能違逆,否則就是不孝。

不能公然反抗,那就只能搞些小手段了。

呃,不對,才不是小手段。

現在王廩還好好的在京城做官,臨走前,王廩更是處理了他在沂州的重要產業。

留下的那些,想來應該是不重要的。

既然王廩不看重,王姮把這些產業拿去了結舊怨,也不算什么吧。

興許啊,人家王衍高興了,還能把王廩心心念念的族譜拿出來,好讓王廩補全自家的族譜呢。

如此一來,王姮也算是為王廩、為王家立了一功!

這,也算陽謀吧。

估計就是王廩知道了,也會捏著鼻子認下來。

畢竟族譜比祖產重要多了。

祖產丟了,可以再買。

而族譜,若是失去這次“修補”的機會,可就再也沒有了!

王廩就算明知道是王姮故意搞事情,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甚至還要“夸贊”女兒聰明,顧念家族,懂得取舍。

樓彧眸光幽深,他知道,除了惡心(報復)王廩,王姮這么做,還有另一層的意思。

那就是打消某個人近乎荒誕的妄念。

王衍不肯與王廩“和解”,不肯承認沂州王氏與瑯琊王氏有關系,從今年起更是暗中查找證據,以便能夠證明王廩非但不是王家旁支,興許只是奴仆鳩占鵲巢。

他努力想要證明,王姮并不姓王。

因為,當下的規矩,不只是“士庶不婚”,還有“同姓不婚”。

王衍若是想要滿足某個妄念,就必須證明王姮并不姓王。

只不過,王衍感情內斂,他的諸多想法與情感,都完美地掩藏起來。

他從未表露出來。

他對王姮,也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只是個有些糾葛的同門師兄。

但,王姮直覺敏銳,總能察覺到普通人所感受不到的情緒波動。

樓彧呢,他自己就是頭善于偽裝的狼崽子,自然能夠探查到“同類”的氣息。

嘖,這王衍,看著超凡脫俗、高冷自持,內里也是個陰暗、瘋狂的人呢。

其實,就算是同姓,甚至是同族,過了二三百年,王姮與王衍也沒有什么血緣關系。

偏偏禮法就是如此。

王衍只能“另辟蹊徑”。

王姮卻不“領情”:開什么玩笑,若是任由王衍胡鬧,她好好的世家女,就會變成刁奴之后!

當然,沂州王氏到底興盛了二百多年,即便沒有瑯琊王氏的招牌,也能算得上世家。

可,名聲終究會受到影響啊。

王姮可不想有個如此不光彩的出身。

對于王衍的“青睞”,王姮也沒有任何的受寵若驚、感動心動。

她連樓彧的霸道都不能忍受,更不會喜歡這種近乎變態的偏執。

考慮結婚對象的時候,王姮也只是在樓彧與謝宴之之間搖擺,從未考慮過王衍。

如今,王姮更是以“物歸原主”為由,直接表明心意:王師兄,我與你是同門,是同族!

我把王家的祖宅等都還給你,你也斷了那不切實際的妄念吧。

王姮知道,王衍與謝宴之一樣,都是聰明人。

某些事,無需說得太透,只需一個暗示,彼此就都明了,繼而做出讓雙方都體面的決定。

當然,所謂“妄念”,可能只是王姮的自戀,王衍并不喜歡她。

一個胖胖的小少女,又不是絕世美人、萬人迷,樓彧會喜歡,更多的還是一起長大的情誼呢。

旁人,比如謝宴之,更多的還是利益上的考慮。

王衍,雖然比謝宴之多了同門的情誼,但應該也不至于因此而生情。

這樣更好,王姮還是會堅持把王家的祖產“還給”王衍,徹底了結二三百年前的恩怨。

自此,王家便只是沂州王氏,是瑯琊王氏的分支。

雖然不是正統,卻更加的名副其實、名正言順。

樓彧對于王姮的想法,十分支持。

他早就知道,胖丫頭最是敏銳,也最是清醒。

她不會因為旁人的愛慕而沾沾自喜,只會冷靜的考慮自身的利益。

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那就果斷的拒絕。

謝宴之,如此!

王衍,亦是如此!

……所以,樓彧明明已經非常不快,卻還是拼命壓制內心的陰暗、瘋狂,極可能的表現出溫和、包容。

他不能遵從本性的當個變態,他要努力克制、完美偽裝,成為能夠讓胖丫頭放心、依靠的人!

“表兄,今年是大母六十歲大壽,我雖遠在河東,不能承歡膝下、親自拜壽,卻也想盡一份孝心。”

“我知道,大母什么都不缺,唯惦記母族的親人。”

“表兄,我特意命人在書院東側添了一處院落,不大,三進小院,卻勝在精巧。”

王姮找到了謝宴之,笑得甜美,聲音軟糯。

說出的話,也是打出了孝道的大旗。

但,聰明的謝宴之,還是從中聽出了“送客”的意思。

他微微蹙眉,“阿玖,你——”要趕我走?

“我知道,這份壽禮,還是減薄了些。”

“還請表兄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切莫推辭。”

“另外,還有一件事,阿玖想拜托表兄。”

“您詩畫雙絕,不知多少學子仰慕,想要向您請教。”

“我想請您去東山書院做先生,教授學生們作詩、繪畫。”

“……您若去了東山書院,那小院就極為方便……”

王姮的意思很明白,她雖然要趕謝宴之離開王家莊子,卻給了他東山書院的“聘書”。

東山書院雖然還沒有成為天下數一數二的名校,卻也有了一定的名聲、地位。

能夠在東山書院任教的先生,基本上也都是名師、大儒。

謝宴之才十七歲,年未弱冠,就能在東山書院教書,絕對能夠提高他的名聲,優越他的履歷。

謝宴之眸光閃爍。

他這般聰慧,自然明白這是王姮給他的“補償”。

這丫頭,看著嬌憨,不經世事,實則行事滴水不漏。

謝宴之發現,自己低估了王姮。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無成算、憨吃憨玩兒的小丫頭。

忽的,謝宴之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般行事穩妥的王姮,真的如他所想,是個連自己口腹之欲都無法自控的孩子?

莫非,王姮的胖,不是因為貪吃,而是她有意為之?

而他善意的“管教”,實則是自以為是,觸碰到了王姮的底線。

所以,王姮才會趕他出王家,甚至放棄與他成親的想法。

謝宴之:……

說不出的懊惱、后悔中,有著隱隱的發現珍寶的歡喜。

王姮并沒有她表現出來、外人認定的平庸,她非常聰明,還足夠“狠”。

為了某個目的,一個愛美的小女郎卻親手毀了自己的容貌,這份心性,足以讓她成就任何事!

她若成為一家之主母,又會給夫君、給家族帶來怎樣的驚喜?!

謝宴之這般想著,非但沒有因為被驅逐而失望、生氣,反而愈發的有斗志。

現在被拒絕又如何?

九娘還小呢,而他也需要時間拼搏。

過個兩三年,事情、或許就會有轉機。

就在謝宴之暗自思索的時候,王姮丟出了最大的誘餌:“表兄,前些日子,我將你的詩稿、畫稿都送與先生評鑒,先生很是喜歡……”

謝宴之:“……多謝阿玖,兄愧領了!”

謝宴之很快就搬離了王家莊子,王衍那邊,進行得也十分順利。

王衍望著眼前的一打房契、田契,眸光幽深,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他雙眼才聚焦到王姮的臉上:“王九,你確定?”

雖然是同門師兄妹,相處也有三四年。

但,王衍對王姮素來冷淡。

稱呼也是最標準的“姓排行”。

若不是王姮直覺太過敏銳,只看王衍這態度,王姮根本就想不到,這位“堂叔”對她有想法。

“……還請堂叔借族譜一觀。若這些產業還不夠,王家在京中亦有宅院……”

反正都保不住,索性送人。

王姮“崽賣爺田”,是一點兒都不心疼啊。

王衍定定地看著王姮,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他有心,九娘卻無意。

還有族人……王氏沒落了啊,若是不盡快在北境站穩腳跟,以后世間將再無瑯琊王氏。

王衍背負的太多,他沒有恣意妄為的資本。

王廩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已經被王姮給“抄”了。

他進入工部還不到半個月,就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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