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第一百一十五章 舊敵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言情>> 攀金枝 >>攀金枝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舊敵

第一百一十五章 舊敵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4日  作者:薩琳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薩琳娜 | 攀金枝 
正文

正文

目送楊睿離開,王姮和樓彧便離開了碼頭。

仆從們將他們的馬牽了過來。

樓彧的馬,是一匹上好的大宛馬,棕紅的皮毛,油光水滑,馬蹄踏踏,一身桀驁。

王姮的馬亦是大宛馬,樓彧送給她的禮物。

通體雪白的母馬,比樓彧的紅馬溫馴許多。

王姮個子不算太高,身體還胖,常年慢跑,還算靈活,卻也無法輕易的踩鐙上馬。

還是某個護衛,來到馬前,單膝跪地,伸出一只胳膊。

王姮扶著那護衛的胳膊,踩著他的膝蓋,慢慢的爬了上去。

樓彧見王姮安然坐在馬背上,這才牽過自己的馬,一個飛身,便利索的上了馬。

“……”樓彧還是不說話。

王姮點點頭,“阿兄,走吧!”

王姮的話音方落,兩家的護衛、仆從們便紛紛上馬。

兩人拉緊韁繩,雙腳輕輕一磕馬鐙,胯下的馬兒便沖了出去。

兩道身影沖了出去,護衛、仆從們則緊緊跟上。

噠噠噠!

陣陣馬蹄,在官道上激起了一層黃土。

馬隊遠去,黃土落下,不遠處的河面上,行來了一艘艘的大船。

“……這是沂州?竟仿佛變了模樣!”

一艘大船停靠在碼頭,船夫架好船板,與棧橋相連。

幾個穿著略顯破舊的女眷,相互攙扶著,走在顫巍巍的船板上。

等走到棧橋,腳下平穩了許多。

不再是那種虛浮在水面上的飄飄忽忽,而是腳踏實地的穩重與心安。

到了這個時候,女眷們也就能夠放眼打量四周。

棧橋是新修的,兩三丈寬,能夠容納兩輛馬車并行而過。

結實的木板,從河面延伸到堤岸。

堤岸上,碼頭亦是新建的。

有門欄,有堆場,有負責檢查、管理的官差,還有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船工、苦力。

碼頭上進進出出的船只很多,有的是載客的客船,有的則是堆滿貨物的貨船。

人來貨往,很是熱鬧。

沿著河岸,還有一排排的店鋪。

有的是倉庫,有的是食肆、酒肆、雜貨鋪。

還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或是提著籃子的老婦,他們是附近的百姓,靠水吃水的做些針頭線腦、賣花賣水的小生意。

賣貨的時候,貨郎、老婦等也會叫賣,與碼頭上官差的呼喝、船工的叫喊等等交織在一起。

……好一副盛世太平的人間煙火景象。

陸伽藍望著這場景,本就有些“恍如隔世”的她,愈發覺得陌生。

曾經在沂河上,坐著豪華的畫舫,眾星捧月的被小郎君、小女郎們吹捧、討好的那個夜晚,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

其實,也不過只有四年光陰。

而這四年,卻仿佛是她的一輩子。

陸伽藍握緊了拳頭,掌心不再是光滑的、柔嫩的,而是有了一層繭子。

手背,胳膊,以及許多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傷疤。

只有她自己知道,過去的四年里,她都經歷了什么。

流放嶺南,官府的判罰只有輕飄飄的四個字。

對于親歷者來說,卻是宛若十八層的煉獄。

只從沂州到嶺南,四千里的路程,他們就走了近半年。

剛剛出發的時候,北境甚至還沒有拿下整個嶺南。

北境還在跟南境相互膠著,一點點的侵吞。

唯有陸家被流放的邕州,暫時有北境的人馬。

要陸伽藍來說,判處陸家流放邕州的人,絕對是跟陸家有仇——

剛剛占據的地方,刺史等地方官估計都是帶兵的將軍兼任,整個衙門都還沒有進入正常秩序,就先把陸家流放了過去。

或許,在那些人想來,陸家的老弱婦孺,根本就撐不過四千里的流放之路。

所謂流放邕州,也只是隨口一說。

“……想不到吧,我們活著到了邕州!”

陸伽藍回想到這些,就忍不住的咬緊了牙關。

他們確實活著到了流放地,但死傷慘重。

離開沂州的時候,陸家七八十口人,而抵達邕州的時候,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

大母,走了還不到二百里,就一場風寒走了。

母親賣了幾個姬妾,苦苦哀求官差,給弄了輛代步的驢車。

陸伽藍等幾個孩子,才沒有被累死。

還有嬸母、堂房的姐妹……一路上,為了一口飯,一碗藥,再也沒有了所謂世家的矜貴與傲骨。

當然,受苦受難的不只是女人,還有那些郎君、小郎君們。

他們也是死的死、傷的傷、病的病。

有的甚至受不了這種痛苦、折辱,而選擇自戕。

從夏天熬到冬天,陸家人必須慶幸,他們流放的是嶺南,沒有寒冬的凌冽。

即便到了冬日,他們也不會因為衣衫單薄而活活凍死。

但,抵達流放地,并不意味著苦難的結束,而是新一輪苦難的開啟。

他們是流人,不是自由的庶民。

男人們要去折沖府、官府等充當苦役。

若是有戰事,他們就是最好的炮灰。

沒有戰事,官府鋪路、搭橋、修繕城池等,流人們也要去當苦力。

女人們雖然無需從事這些,但要賺錢、做家務。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陸伽藍,連穿衣、洗漱都要被人服侍,卻在邕州學會了燒火、洗衣,甚至還有為了賺幾枚銅錢,給“貴人”們洗衣、做活。

手常年泡在水里,發白、發皺。

還因為做工而磨出了繭子。

再次慶幸,這里沒有冬天,否則,冬日里洗衣,手還會被凍出凍瘡,發膿、潰爛!

但,沒有冬天,依然痛苦不堪。

夏日炎熱,蛇蟲鼠蟻橫行,還有要命的瘴氣、病毒,以及大大的太陽。

陸伽藍每日要勞作,要在野外待著。

沒有華蓋,沒有羃籬,沒有兜帽,只能曬著。

皮膚黑了,粗糙了,甚至還被曬傷。

除了生理上的痛苦,還有來自于心靈上的沖擊。

流人,不算人,只比奴婢略好些。

哦不,在某種意義上還不如奴婢。

至少奴婢有主家庇護,不會輕易受到欺辱。

流人就不同了,會被欺負、被羞辱……甚至被凌虐。

被貴人折磨也就算了,還有陸伽藍曾經看不起的庶民,甚至是野人!

陸伽藍受不了了,終于在流放的第三年,剛滿十四歲,她就靠著還算出眾的容貌,以及曾經高貴的身份,攀上了當地折沖府的都尉。

那男人,二十多歲,死了發妻,是晉城公主麾下的一個小軍官。

跟隨晉陽公主的娘子軍拿下邕州后,便被上峰安排留在邕州,組建折沖府,任果毅都尉一職。

陸家人抵達的時候,邕州折沖府剛剛成立,那男人也剛剛上任。

后來,娘子軍繼續推進,一路向南、向東開拓,折沖府也進入到了正軌。

留在邕州,招兵買馬,穩定地方,協助刺史府恢復耕種、商貿等,繼續的為前線輸送人馬、糧草。

陸伽藍嫁給了這都尉,陸家總算擺脫了困境。

陸伽藍重新過上了有奴婢伺候,衣食無憂的日子。

但,她并不滿足,畢竟她曾經是高貴的世家女,如果沒有被流放,她會嫁給門當戶對,甚至是高嫁入高門、皇室。

她會有真正富貴奢華的生活,會在長安那樣的繁華之地恣意的打馬球、賞花踏青、跳舞暢飲。

而不是在這未開化的蠻荒之地,跟著一個田舍奴出身的粗鄙武夫,過著連一匹像樣的錦帛都買不起的苦日子!

終于終于,陸伽藍等到了圣人大赦天下。

他們被赦免了,可以回原籍。

陸家的原籍在平城,北境曾經的京城。

但,陸家的嫡支已經遷徙到了長安,還有族人位居高位。

如此,陸伽藍一家便也能回長安。

哦不、不對!

這一家人里不包括陸伽藍等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嫁人”的女子。

已經嫁了人,那就是別家婦,而非陸氏女。

陸家闔家回京,與她們無關!

陸伽藍:……不!我不要留在嶺南!我要去長安!

陸伽藍也是個狠人,拿著陸家在京城的威名,跟丈夫談判。

除了威脅,還許了一些好處,這才勉強與丈夫和離。

拿到和離書,陸伽藍沒有絲毫留戀,便收拾了細軟,跟著陸家人踏上了北上的路。

在路上,陸家收到了某位族人的信,說是堂房的陸懷瑾起復了,要到齊地做官。

齊地?

沂州!

是陸伽藍噩夢的開始,卻也有著她太多的執念。

比如——

“王姮!王九娘!聽說你的阿父,非但沒有因為沂河之變而落罪,還得到了升遷?”

明明同在畫舫,王姮還是被算計的那個,結果人家卻安然無恙,還成了更尊貴的刺史之女!

自己卻要遭受那么多的苦難。

堪堪十五六歲的少女,卻有了一顆歷經滄桑、千瘡百孔的心。

陸伽藍本就嫉妒王姮,有了這層恩怨,她愈發的嫉恨。

去齊地,去沂州,她要看看,今時今日,王姮還能那么快活、安逸!

送走了楊睿,王廩還在忙碌。

王姮的生活并沒有受到影響——

平日去書院,每隔幾日去樓氏塢堡跟著沈先生讀書。

閑暇之余,則跟王棉品鑒美食、暢聊八卦。

只是——

隨著王棉即將及笄,她的親事正式進入議題。

而她與周既明有了默契。

兩家雖然沒有正式的提親、交換庚帖等,卻也都默許兩個小兒女的相處。

王姮:……嫡長閨“戀愛”了,我不再是她最重要的人。

王姮略失落啊。

她倒不是自私,認定王棉只能圍著自己轉。

但,從小一起相處,比親姊妹都要好,忽然就、就——

也不是說王棉徹底疏遠了她,而是兩人相處的時間減少了。

人家還要去給周既明送吃食,或是為周既明繡荷包呢。

王姮:……周既明真是越來越討厭了。

總是霸占阿棉!

比如這一日,王姮收到了樓彧命人專門從嶺南運來的新奇水果,想要找王棉一起來分享,卻沒有找到人。

“阿棉呢?”

王姮沒有看到小伙伴,笑容瞬間僵硬。

“回稟九娘,王小娘子與周小郎君去萬壽寺了!”

“萬壽寺?”

王姮微怔,這不是王家的家寺嘛。

就在王氏塢堡的附近。

據說是當年瑯琊王氏的祖宅,戰亂的時候被焚毀,王廩的祖先“回歸”后,便重新修建。

如今,萬壽寺里還存放著王氏留下的一些碑刻,深受許多文人書法家的推崇。

而隨著瑯琊王氏的回歸,萬壽寺的歸屬,很是有爭議。

王廩與王衍,就曾經因此而發生過爭執。

王姮對于這個地方,就有些別扭,這些年來,很少涉足。

王棉作為王姮的小伙伴,自然知道王姮的喜好與忌諱,所以,她也很少去萬壽寺。

“……阿棉會去萬壽寺,一定是為了周既明!”

周既明要去京城參加科舉,書要讀,字也要練。

而王氏書法,冠絕天下。

萬壽寺珍藏的那些碑文就是最好的摹本。

呃,好吧,即便那些碑刻并不是當年的真跡,但能夠在萬壽寺沾一沾王右軍的才氣也是好的。

王棉為了周既明,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姮小小的酸了一下。

若不是河東距離萬壽寺還有些距離,王姮都想追過去。

“算了,阿棉若是真能與周既明結成良緣,也是一樁喜事。”

雖然王姮覺得周既明配不上阿棉,但這是阿棉的終身大事,她自己喜歡、自己滿意就好!

王姮只能送上祝福,并在她需要的時候,予以幫助。

嫡長閨不在,那就找“庶閨蜜”吧。

“十三娘呢?”

王姮又問向白芷。

白芷躬身回稟,“九娘,十三娘有事出去了。”

王姮:……得!

庶閨蜜也不在啊。

果然啊,大家長大了,也都有了個各自的事兒,想要像小時候那般聚在一起,不太容易了呢。

王姮暗自嘆息著。

忽然,另一個小丫鬟白芨顛顛的跑了來。

她興沖沖的來到王姮身邊,匆匆行了一禮,便興奮的說道:“九娘,十三娘回來了!”

王姮挑眉:然后呢?

鄭十三回來不是新聞,除非——

“九娘,您有所不知,十三娘不是自己回來的,是被一個小郎君送回來的!”

白芨一邊說,一邊沖著王姮擠眼睛,那模樣,就差直接沖著王姮喊:九娘,有瓜哦!快去現場圍觀!

王姮果然眼睛一亮,大家果然長大了,阿棉有了“未婚夫”,十三娘也有了愛慕者呢!

熱門推薦


上一章  |  攀金枝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