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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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姮一雙好看的柳葉眉,微微挑起:“陸懷瑾?這名諱,似曾相識啊!”
“阿兄,咱們這位新刺史,亦是步六孤家的人?”
與曾經的河東縣令,出自一門?
真不能怪王姮發散思維,實在是陸懷瑾與陸懷信只有一字之差,很容易讓人聯系到一起。
樓彧點頭,又搖頭。
王姮瞬間明白,試探性的問道:“阿兄,你是說,陸懷瑾確實出身步六孤家,但與陸懷信只是族人?”
不是嫡親的兄弟,只是同姓、同族!
樓彧微微一笑,表明自家胖丫頭全都猜對了。
所以啊,他還是喜歡跟胖丫頭在一起,不用他開口,就能順利溝通。
樓彧現在真的非常討厭聽到自己的聲音,宛若聒噪的公鴨,實在與他溫潤小謫仙的形象不相符啊。
王姮拖過憑幾,隨意的靠著,“細算起來,陸懷信被斬首、陸家被流放,已經快四年了。”
“上個月圣人大赦天下,陸家,亦在赦免的名單之中?”
王姮很快就由陸懷瑾想到了某個小伙伴,陸伽藍是不是也要回來了?
樓彧微微頷首。
陸家被赦免,陸懷瑾升任沂州刺史,都是信號,圣人與齊王的爭斗,正式拉開帷幕。
畢竟,陸懷信是被楊睿親自送上刑場的,陸家也因為齊王府而沉寂。
如今,陸懷瑾被起復,還被特意送到沂州……
王姮遠離京城,卻還是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壓力與緊迫感。
樓彧察覺到王姮的精神略緊繃,便想要換個話題——
京城的風浪,自有他去闖蕩。
他定不會讓胖丫頭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胖丫頭很不必為了這些事兒而憂心、焦慮,她只需要像往常一樣,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還有王廩、以及王家的諸多雜事,樓彧也會幫胖丫頭處理妥當。
想到王廩,樓彧扭頭,看向了中軸線主院的方向。
王家莊子的主院,王姮一直空著,這是她在尊敬長輩。
哪怕父親不在莊子長住,主院空著,也要給他留著。
樓彧從小就出入王家莊子,對于這里的布局,對于王姮的安排,他最是清楚。
此刻,不愿多說一個字的樓彧,看向主院,就是在暗指王廩。
王姮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姮想到上午與王廩的交談,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樓彧:
“阿父要進京,本想帶我一起。”
“但,阿父似是失望于我的癡肥,略有嫌棄,便有些遲疑。”
“我正好也不愿進京,便推說先生寫書,需要我幫忙。”
王姮提及自己超標的體型,并無任何的自卑、羞慚,她落落大方、淡定從容。
她從不覺得自己胖了、丑了,有甚不好。
自己不在乎,自然也就不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樓彧看到這樣的胖丫頭,卻有些蹙眉。
快要成丁的樓彧,依然沒有開竅,對于男女之事,并不十分了解。
但,胖丫頭是他養大的,小時候,他不會嫌棄,長大了,他更是“習慣成自然”。
其實對他而言,王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樓彧本身就是個俊美無比的小少年,對于顏值等,反倒沒有那么的在意。
想看美人兒,直接照鏡子就可以。
旁人再美,難道還能美得過他?
再說了,胖丫頭又不丑。
她膚若凝脂,五官精致,或許沒有那么的驚艷,卻也讓人看著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樓彧蹙眉,不是嫌棄王姮,而是因為王姮被嫌棄,以及她自毀容貌的原因——
我還是不夠強大,無法真正的保護胖丫頭。
否則,她根本不必這般折磨自己!
比如此刻,若王廩不嫌棄王姮,執意要把王姮帶去京城,甚至給她選個所謂的東床快婿,樓彧除了暗地里動手腳,竟不能正大光明的阻止。
他無官無職,無兵無權,根本就無法震懾王廩!
再度意識到這一點,樓彧心底對于權利的渴望,再次達到了閾值。
“……不急!快了!”
樓彧等待已久的良機,即將到來。
樓彧拼命的告訴自己,這一次,他一定不會錯過,他一定要攀上權利的巔峰!
王姮仿佛沒有看到樓彧微蹙的眉頭,她繼續bulabula的說著:
“半個月后,我阿父就會進京。”
“王家卻還有‘親戚’要來河東,一個是崔載,一個是謝宴之!”
說到這里,王姮凝目看向樓彧。
她想要這兩人的詳細資料。
而樓彧這幾年,不只是跟著楊睿、沈度學習,還暗中豢養了不少人。
他有錢,河東又不缺人,他有了自己的暗衛、暗探等等班底。
樓彧不只是在沂州經營著,他還將觸角伸向了京城。
所以,王姮若要探聽消息、調查某人,直接找樓彧就可以。
樓彧:……明白胖丫頭的意思,卻不想自己開口!
他微微握住右手,輕輕在案幾上敲了三下。
一道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王姮嘴角輕輕抽了一下。
樓彧還總說她嬌氣,他本人才是矯情呢。
不過是變聲期,嗓子干啞、難聽了些,這人就開始不說話了!
知道的,以為你高冷。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人毒啞了呢!
默默的吐了個小槽,王姮大方的決定,她不跟小霸王計較。
抬頭看向那暗衛,王姮問道:“說吧,崔載、謝宴之都是個什么情況?”
暗衛看了眼樓彧,見樓彧沒有反對,便躬身回稟:
“好叫女郎君知道,崔載,崔太夫人的侄孫,祖父是崔太夫人的胞兄,官至從五品的朝散大夫!”
“崔載年十六歲,入太學讀書,卻資質平庸……”
暗衛低聲介紹著。
王姮快速的理清了崔載與自己的親戚關系。
嚴格算起來,王姮與崔載并無血緣關系。
但在名份上,崔載作為王姮繼母崔氏的侄子,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表兄。
哦,對了,崔載也是樓彧的表兄,跟樓彧也沒有血緣關系。
但,在大虞,門當戶對的家族就那么多,各大家族彼此聯姻,有血緣的、沒有血緣的,表兄表妹一大堆。
對于崔載這個便宜表兄,王姮從未見過。
她從暗衛的話里,捕捉到了些許重點:
其一,崔家敗落了。
崔載的祖父,崔太夫人的胞兄,繼母崔氏的伯父,崔家之家主,卻只得了個從五品下的朝散大夫。
朝散大夫,聽著似乎很清貴,實則就是個沒有實權的文散官。
可上朝,可議政,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堂堂家主,卻沒有實權,崔氏的沒落不言而喻。
其二,崔載沒有才華,不夠優秀,自身家族又靠不上——就崔祖父這品階,連門蔭子孫的資格都沒有。
崔載只能依靠姻親故舊。
“阿兄,樓家、王家都是崔家的姻親,崔載此次來河東,這是要——”投靠哪一個?
可能性最大的應該是王廩。
畢竟,王廩的調令突如其來,崔載估計已經上路,吏部就下發了調任文書。
當然也有可能是樓彧,樓彧年紀小,沒有入仕,可他有個名士做先生啊。
當年沈度來到河東的時機有些“巧妙”,北境的大事件太多,又是遷都、又是南征,京城的權貴都被分散了注意力。
樓彧、王姮拜入沈度門下的事情,在這些關乎朝堂、家族的大事面前,顯得就有些微不足道。
頂多就是幾個跟樓彧、王姮相聯系的家族,家中長輩抽空寫封信,還無法直接“找上門”。
如今,幾件大事塵埃落定,兩人的姻親故舊們,也就有時間、有精力的“折騰”嘍。
所以,從這個角度去想,崔載來河東,有可能是沖著沈度這位海內名士。
王姮一邊想著,一邊詢問樓彧。
呃,好吧,其實回答的還是暗衛。
暗衛聽到王姮的話,又看了眼樓彧。
樓彧微微頷首,暗衛便知道自家郎君的意思:某些事,無需對王家小女郎隱瞞。
“崔載是跟著樓讓一起來河東的!”
暗衛沉聲說道,“朝廷設立了河道衙門,圣人欽點樓讓為首任河道總管!”
“樓讓?”
王姮目光一凝,“阿兄,他、他不是成了跛子?”
一個殘廢,也能當官?
哦不,這不是重點,畢竟對于真正的權貴來說,是可以打破規則的。
重點是,作為跟樓彧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外人不知道的秘密,王姮心知肚明——
樓讓的腿,就是樓彧弄斷的。
樓彧與樓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如今,樓讓卻忽然來到河東,還搖身一變,成了什么河道總管。
他、他定會找樓彧的麻煩啊。
還有楊睿……
莫非他的離開,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被逼走的?
擠走楊睿這個齊王世子的人,就是樓讓?
樓彧感受到了王姮的擔心,他微微一笑,宛若春風拂面:別擔心!世子無事!我亦無事!
王姮見他笑了,這才放下心來。
“……謝宴之呢?他又是什么來歷?”
官道上,一個車隊速度平穩的行進著。
在前面開路的是幾個騎士,緊接著便是一輛馬車。
馬車里,十七八歲的溫潤男子,穿著廣袖長袍,手拿竹簡,正專注的看著。
他溫文爾雅,俊美異常,還有著一股文弱與書卷氣,頗有點兒雌雄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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